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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山鬼|被上帝劫持的人 (12)

2022-04-12 16:0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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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已授权本平台发布

被上帝劫持的人

作者:山鬼    |   责编:张家凯


第四章      抑郁

                             

这个小男孩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若干年后,他已然被后妈的爱和诱惑折磨成疯子,苦苦迷失在这个女人——他的亲妈为他准备的如梦如幻的文学诱惑里而变得癫狂。而当初弟弟刚刚来的时候,确是这样美好。

今晚

月亮弯弯

青蛙躲在池塘叫喊

知了趴在树枝上睡着了

还有萤火虫

眨着眼偷看

……

这是弟弟三岁时,告诉我的,我问这是谁说的?他说是他自己看见的,他姥娘家的夜告诉他的,他怎么跟后妈一样?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高傲?他难道是苏轼吗?我陶醉在他妙不可言的萤火虫的夜晚里。

后妈总共在我家消失过三次,时间一次比一次长,而且每次的失踪都跟她的亲儿子我的弟弟有关。不过,她可不这样认为,她一定会说,这跟我有很大关系,因为我是千年白狐,是她的克星,我在她身边她就会不安全,她的生命会受到威胁。 

后妈第一次失踪时间不很长,我好像过完六岁生日后的第二天,她带着一个小男孩回来了,据父亲说他是我的亲弟弟。姐姐斜着眼撇了一下这个小瘦猴,气哼哼地回自己卧室了,哥哥根本顾不上看他,尥蹶子跑出去玩了。只有我,好奇地看着这个奇怪的亲弟弟,他眼睛大大的,脸小小的,好奇地盯着我看。亲弟弟是什么?为什么跟姐姐哥哥不一样呢?我亲妈不是已经躺在地下了吗?这个小家伙还不会说话,在父亲的怀里张开嘴咿咿呀呀地叫着,刺啦着两颗小米牙咧着嘴流着哈喇子看着父亲,搞不懂到底是想哭还是想笑,父亲也咧着嘴,脸上比粘上蜂蜜屎还甜,后妈一向高傲的的脸上居然挂上丝丝缕缕的谦卑,眼里多了一种温柔,她紧挨着父亲怀里的小孩,三个人几乎快贴到一块了。我的牙齿开始发痒浑身膨胀,一股莫名的怒火霎时点燃整个胸膛,几乎要燃烧了。他是我的父亲,是夜晚搂着我入睡的亲爸,他给我洗澡,把我关在栈柜里,玩捉迷藏,让哥哥找我。他不属于他们,他只属于我。我的眼珠子已经开始爆裂,一股酸水势不可挡横冲直撞,无声无息飞出眼眶洒落在饭渍干结的硬撅撅的袖口上。

这个吱哇乱叫的小崽子,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吞到肚子里,我红着眼暗暗发誓。可是,我只是那样恨恨地干瞪着眼,只是那样燃烧着自己的愤怒,除了逃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我气恼地逃跑了,哇哇的泪水洒在湛河边的草窝里,我使劲揪着身边的蒿草,把他们的脑袋拧掉,和泥土一起揉碎,狠狠抛向空中。一阵迷眼的绿色粉尘洋洋洒洒,在我头顶,在斜阳的余晖里飘然而下,落在我身上,脸上,头上,轻轻将我覆盖。刹那间,我心里升腾着一种被撕碎的快感,这感觉真好,它填满我内心的裂隙,抚平疼痛的伤口,我渐渐平静下来。 

那只和我一起过夜的流浪狗呢?它去了哪里?小狗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回来吧,我再也不会把你扔掉,我保证把你当成最亲密的朋友,不会嫌弃你的脏,不会嫌弃你的丑,我想抱着你,紧紧抱着你,像那个美丽的夜晚一样抱着你……

可是,那只流浪狗一直没有出现,夜色瞪着鬼眼想把我吃掉,在它吃掉我之前,最好的选择还是乖乖回家。

半夜里,不知为什么,一阵嗷嗷的哭叫声把我惊醒,这声音太凌厉了,不是小孩的哭泣,是一个女人的哭泣,拉着细碎长笛穿越墙缝飞进漫漫黑夜。接着是一个小孩哇哇的哭泣,声音渐渐压过女人,女人的哭泣声越来越小,只剩小孩不间断的哇哇声。接着,是叽叽咕咕“窝囊废,脓包男,骗子”的骂人声。

声音从父亲的卧室传来的。我支叉着俩耳朵仔细听,一阵“哦,哦,宝宝不哭了,睡觉了,哦,哦……”哄孩子的声音,接着是男人“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卧室里静下来,我用手支住不停打架的上下眼皮,头伸出被窝。

窗户眼里有一只眼睛穿过玻璃,闪着绿色幽光飘移着向我靠近,我的打架的眼皮一下子各就其位绷紧拉满。“出溜”一下子钻进被窝,紧紧裹严被子,缩成一团。“上帝保佑,别让鬼抓跑我,别让鬼抓跑我,上帝救我”我嘴里念念有词,胳膊腿拧到一块,俩手抱紧大腿,侧耳倾听。卧室里又传来女人低低的抽泣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喉咙里塞个大蒸馍唔噜着哭。我越听越有精神,刚才的鬼眼的恐怖随着女人的哭泣声越来越远,我心里升腾着莫名地喜悦,开始觉得这有滋有味的哭声是天下最美妙的乐曲,比苏轼的寂寞沙洲冷还美妙. 

我甚至大胆地伸展开胳膊腿,把头伸出被窝,就是为了更清晰地听到这美妙的天籁之音。绿色鬼眼不见了,它吓跑了。我听见姐姐小卧室里床板吱吱呀呀的声音,我在微弱的亮光里看见另一张小床睡觉的哥哥也鬼鬼祟祟地伸出被窝偷笑。丝丝缕缕的月光从窗户缝里漏进来,调皮地在地面上扭摆着,风眨着眼看着黑夜的眼睛,她们一起温柔地注视着我们的喜悦。

“啪啪”两声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开花,我从睡梦里吓醒了。“哇哇哇”一阵婴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我不安地拨浪拨浪脑瓜完全清醒了,天已大亮了。

“你就是流氓骗子,我,我不跟你过了……呜呜呜……”这声音不是从卧室传出的,是从小客厅出来的,后妈不跟谁过了?是不跟父亲过了?太好了,她跟她的小瘪三赶紧滚出我家,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

“你,你这个女人,怎么蛮不讲理呢,我跟你说了,一碗水端平,这芝麻大点的小事,你至于跟我闹得死去活来,啊!”父亲声音不大,他故意压低声音好像怕我们姊妹听见。

“这怎么会是芝麻大的小事?这是天大的事儿,我就是不活了,怎么啦!怎么啦……我不活了……”客厅里是后妈呜呜呜的哭泣,卧室里是小鳖孩哇哇哇的哭泣,我的脑袋都要炸裂了,昨晚的美妙感觉荡然无存。我蒙住被子,把手指头伸进嘴里,每次心里不悦或者害怕时,我总会把右手的食指伸进嘴里吮吸,这样,才感觉踏实。好多次因为吮吸手指,被父亲发现,奶奶就怂恿着父亲,直到父亲的大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到我小屁股上,奶奶才心满意足地擤一下鼻涕,把黄叽叽黏哧哧的鼻涕甩出老远,弯腰在她三寸金莲的鞋底上抹一把手,直起身眯着我,三角形眼变成了一道黍杆篾,浑浊中透着贼光。

                         

   

                                二

好不容易可恶的恶奶奶走了,又来个恶老巴子后妈,我躺在被窝里胡思乱想着,肚子开始咕噜着乱叫,不停地叫唤,一声长一声短,我开始在被窝里来回翻饬,被子一会儿顶个包一会儿又落下,被窝里没有了一点热乎气儿凉哇哇的。是起床呢还是继续睡在被窝里听这并不太美妙的宋词。

“你这个骗子,当初你怎么给我发誓的,你的誓言都是假的,假的!”后妈愤怒的声音好像熊熊燃烧的劈柴,在婴儿哇哇的哭泣里更加浓烈,似要焚为灰烬。

“我,我……你,你……跟你的苏东坡过去吧,”父亲上气不接下气,颤抖着声音。

我以前偷听过后妈说父亲是她心目中的苏轼,她爱父亲才嫁给他。这个苏东坡是谁?怎么也姓苏?后妈难道又喜欢上了苏东坡?父亲到底是苏轼还是骗子呢?父亲为什么要骗后妈呢?她骗她什么了?这一切都奇奇怪怪,我的脑袋在被窝里翻来翻去快要爆炸了,却什么也想不明白,我越来越糊涂了。

自从后妈带来了小弟弟后,我总感觉家里不太对劲,有一种恐怖神秘的东西在黑暗中瞪着眼看我。我不知道是什么,总归是有的,一定有,我明明感知它的存在,我偷偷问哥哥,晚上你看见了什么?哥哥瞪着困惑的大眼睛摇摇头。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又问姐姐,她也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我真的以为我看错了。

可是夜晚来临时,我却明明看见她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被尿憋醒了,轻轻把被子扒开一道缝往外看,月亮睡熟了,夜漆黑一团,窗户下小床也看不太清楚,哥哥“呼呼呼呼”出气的声响让我心里踏实很多。我感觉裤头上已经洇湿一片了,再不起来尿恐怕床单也要遭殃了。我咬咬牙刚想起身,黑暗中一道更黑的黑影扑向我,“叽哇”一声被一只硬邦邦的大手堵住,我只感觉自己把声音咽回肚子里了。

“小小,不要出声,是我,你妈……”我的喉咙干渴难耐,心口窝扑腾着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嘴被死死堵住了。

“你要答应我,不要叫喊,我才松手。”那个声音像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带着黑色的恐怖。我几乎要窒息了,使劲摇晃着那双大手,想把它推开扔出去,可是,我无论怎样用力都是徒劳,它仍然像吸盘吸附在我的脸上。

“你不答应,我就把你捂死,谁也见不到你了,你想不想这样?”那声音很低,吹着我的耳朵,一股痒痒的冷嗖嗖的气流穿过我的脸颊,浸入我的耳膜,洇进我身体的角角落落。我害怕了,好像看见了表姑妈,看见了母亲,被装进黑乎乎的魔窟沉入地下,被黄土埋葬。我的泪冲出眼眶,声音却缩回肚子,我使劲点头,用力点头,让黑暗中的女人知道我听了她的话。

“你白天不要乱说,我不会捂死你的,刚刚吓你,逗你玩的,你要听话,懂吗?不然,你就会被送到奶奶家,知道吗?”那声音听起来既熟悉又陌生,像来自天边又像是在眼前,说完话,我重新被硬邦邦的大手塞进被窝,黑影飘走了,鬼影一样消失了,我的屁股下湿漉漉的,我躺在湿漉漉的床单上发呆。

被窝里很冷,我缩紧身子,抱着自己的双腿,开始发抖。我想起了母亲在幽深的井口边紧紧搂着我的眼神,转瞬又变成了表姑妈直挺挺僵硬着,睁大双目不肯合上的眼神。我为什么克死了两个母亲?我是千年白狐吗?我的第三个母亲,我还会继续克死她吗?

我在洇湿的被窝里睡着了,我在睡梦里洇湿了眼窝……

天亮的时候,父亲偷偷问我,愿不愿意回乡下奶奶家上学。我一下子噎住了,被自己的唾沫噎住了,一种绝望捂住我的嘴巴卡住我的喉咙,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空洞里,什么也抓不住,一直往下沉。我抓住父亲的手,紧紧抓住,放声大哭。“爸爸,我不想回奶奶家,我害怕,我哪也不去,我要跟爸爸一起,呜呜呜……”

爸爸的手有些抖,它们搁在我手心里,任我紧紧攥住。

“好孩子,不哭了,不走了,哪里也不去了,跟爸爸在一起,不哭了。”我哭了好久,父亲把手从我手心里轻轻抽出来,摸着我的脸,擦去我脸上的泪。

白日里,姐姐哥哥都上学了,父亲上班了,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后妈的脸,唯唯诺诺地陪着弟弟一起高兴,听后妈给弟弟念苏轼的词。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她念着我根本听不懂的东西,她说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她说这话时,脸上重新回到从前的高傲。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咿咿呀呀的小瘦猴,除了高傲还有比高傲更高傲的不可一世,她幽幽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和弟弟听:“算卦先生说了,你的弟弟,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文学家。他是苏轼的化身,他是我的前世情人……”后妈嘴里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她怎么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呢?

“一切的忧伤,像尘埃飘散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呵呵呵…………”后妈继续嘟囔着,她儿子坐在床上看着她,拿着自己的手指头啃得津津有味,屋子里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弟弟的屁股下黄唧唧一片,他居然不打声招呼就厚颜无耻地把大便拉到床上,后妈嘴里的呓语变成了抱怨,她笨手笨脚地架起弟弟的胳肢窝,挪到别处,用尿布擦着小瘦猴的乌紫发青的小屁股蛋,“小小,赶紧把床单卷起来放盆里,臭死了,这是什么人生?真是!庸俗不堪碌碌无为的人生!”

苏轼就不拉屎吗?什么是碌碌无为?我困惑不解。锅里的红薯稀饭潽出来,漫在黑乎乎的锅台上。她也没有觉察,我赶紧把锅盖掀开,一股糊味冒着白烟从锅里升腾散开,遍布整个屋子。她收拾完,对着咿咿呀呀的小瘦猴发出一阵丝绸般柔和亲昵的笑声,挤了挤那黑黝黝的金鱼眼,小瘦猴也咯滴滴笑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白天一切都没什么,可是,一到夜晚,屋里就变得异样。传说鬼怪只在黑夜里横行霸道。几乎每晚都能听见父亲卧室里传来或长或短,或尖或钝的哭泣声,像鬼魂的召唤,在黑黢黢的夜里飘荡。后妈到底怎么了?她不是好好的?为什么每晚都哭个不停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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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山鬼,女作家,现居平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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