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绍
谢荣鹏,起点中文网笔名:银河九天,男,八二年生,山西省万荣县人,大学时开始写网路小说,至今已创作近八百万字,其中《天生不凡》在2005年互联网点击破千万,单章最高订阅过万;小说《原始动力》获作协举办的“网路文学十年盘点”最终大奖;小说《疯狂的硬碟》入选起点中文网“八周年经典作品”;小说《黑客江湖——疯狂的硬碟》已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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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哥
晚上到了吉祥饭店门口,罗海涛和一帮哥们儿已经等着了。
曾毅迈步进了饭店大厅,这帮人就围上前来,纷纷打着招呼,道:“曾毅哥!”
一看这架势,曾毅就知道罗海涛今天找自己肯定是没有什么正事了,只是来也来了,曾毅不好走,只好先应付着,等会找机会再走就是了。
几人在大厅里稍作寒暄,就向罗海涛定的包间走去。
吉祥饭店的大厅非常高,顶部是钢结构的玻璃圆拱,是可以仰望星空,但是城市的夜空霓虹闪烁,盖住了所有星星的光芒,几乎是看不到任何星光的。
饭店二楼的一个包间里,有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站在玻璃幕墙之后,手里捧着一杯红酒,大拇指之上套着一颗翡翠做的扳指,翠绿惊人,他看着楼下的一幕,随口问道:“齐少,那位是谁?”
“那是曾毅!”吉祥饭店的老板齐少就站在旁边,淡然道:“听庞乃杰讲,是翟浩辉的铁杆兄弟,如今在京城医院里做院长助理!”
翡翠扳指“唔”了一声,又问道:“刚才领头的那个是罗家的儿子吧,龙美心的表弟?”
齐少点点头,道:“罗海涛!他跟他的一帮哥们,偶尔会到我这里来光顾。”他这个吉祥饭店的老板,还是有些道行的,京城这块地面上能叫得出字号的公子哥,他几乎都能认得出来。
翡翠扳指就不再问了,举起杯子抿了一口红酒,视线盯着楼下大厅里的情况。
包间里,有人提议道:“上次在京西宾馆,我们跟曾毅哥是初次认识,我看大家的战斗力都有所保留,这很不好,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这是必须的,我来打头阵!”有人就直接提起酒杯,一下端到曾毅面前,道:“曾毅哥,我敬一杯!”
曾毅笑呵呵抬起杯子,可不给这些人车轮战的机会,道:“大家是好兄弟,应该是有肉一块吃,有酒一起喝!来,我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的热情招待!”
放下杯子,罗海涛道:“曾毅哥,他们几个知道你医术了得,非让我把约出来,要让这位神医给把把脉,看看大家的健康过不过关。”罗海涛早就想好了理由,曾毅是医生,用这个理由,可是正大光明,完全得出口。
曾毅知道罗海涛这是应付之词,但也不拆穿,当下道:“行,只要大家信得过,那我就为大家服务一把!”曾毅答应得很痛快,看病总比喝酒强,今天这帮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自己双拳难敌死手,还是看病好!
罗海涛就第一个伸出手,道:“曾毅哥,给我先看看呗!”
曾毅笑着一摆手,道:“就算了吧,只看气色我就知道,没什么毛病,能吃能喝,睡着了还能打大呼噜!”
罗海涛当时眼就瞪大了,道:“神了神了,我睡觉爱打呼噜的事,这也能看得出来?”
“望、闻、问、切!”曾毅呵呵笑着,道:“这是我做医生的基本功,望在里面排在第一位,不精不行。”
“曾毅哥,看看我!”有人就凑了过来,把脸伸在曾毅面前。
曾毅笑着道:“不急,不急,一个个来!让他们先把包间的灯关了,只开日光灯就可以了,否则看不准气色的!”
有人就立刻吩咐女服务员去开日光灯,包间立刻亮堂了很多!现在饭店的灯光灯具,照射出来的光非常漂亮,显得菜色好,人就是不化妆,被灯光一打也是神采奕奕,只是这种灯光,也让曾毅这位医生很难看清楚别人的真正气色。
换了日光灯后,曾毅仔细看了看对方的气色,道:“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肠胃功能差了些,吃东西比较挑,吃了之后很难消化。”
那家伙就点着头,道:“没错没错,我从就不能乱吃东西,就是吃多了也会难受的。”
“这个病不用吃药,只是饮食方面要多注意,回头我给个调理的方法,坚持一段时间就会改善了!”曾毅到。
“曾毅哥可真是神医!”
位置比较远的那几位,此时都有些坐不住了,本来大家对曾毅的医术也没什么特别兴趣,就是把曾毅请出来的一个借口罢了,但现在看曾毅不把脉、不问诊,竟然能准情况,大家不由兴致大增,纷纷上前想在自己身上验证一下曾毅的神奇医术。
别人的情况大家或许不清楚,但罗海涛鼾声如雷的事,大家是真见识过的,那第二位兄弟,每次聚会都是带着消食片来的,吃多一点就会好几天不舒服,这也是事实,大家都清楚。正因为如此,大家才感到惊奇呢。
曾毅帮其他几个人都看了看气色,从气色上看,都没有什么大毛病,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身体机能很强,不是什么急症重症,或者长期的慢性病,是很难从气色上看出什么端倪的。
只是到了一位姓肖的家伙时,曾毅神色有些凝重,看完对方的气色,不急于出自己的结论,而是道:“肖老弟,麻烦伸出手,我把把脉!”
“快,伸手让曾毅哥给瞧瞧!”大家都围在一旁,想看看曾毅这次又会出什么来,刚才他的全部都准。
姓肖的这位公子哥叫做肖文博,也是军人家庭出身,肖文博的父亲如今在京城军区里担任军级要职,实力不俗。他见曾毅看别人,只是观一观气色就好,到了自己这里却要把脉,当时心里就突突一下,伸出手的同时,还问道:“曾毅哥,是不是我的情况比较严重?”
曾毅搭了个脉,道:“不急,等我先把完脉!”
大家就都安静等在一旁,心道曾毅这么郑重的样子,不会是肖文博有什么大病吧,虽然大家都是酒肉朋友,但毕竟是以兄弟相称,也不想自己兄弟得什么大病。
把了有两分钟,曾毅收回自己的手,道:“其他人的那些毛病,不吃药就能好,但文博兄弟的这个毛病,看来得吃药来调理一下了。”
肖文博就道:“曾毅哥,很严重吗?”
曾毅摇摇头,道:“不严重,只是比较烦人罢了,还是用药调理一下比较好,可以一劳永逸。”
“曾毅哥,到底是什么毛病!”罗海涛问到,他好奇心很重,非常想知道肖文博到底有什么烦人的毛病。
“皮肤不好,非常容易过敏,凉风一吹也过敏,热风一吹也过敏,换了新的居住环境,同样也过敏!”曾毅到。
肖文博眼睛里当时就露出惊骇的目光,嘴巴张大了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怎么可能呢,这也能把脉把出来,就是拿CT机照遍全身,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
大家看肖文博没吭声,当时就催促道:“文博,曾毅哥的对不对,倒是讲句话!”
“对!对对对!”肖文博忙不迭点着头,连声道:“太对了,完全对,神了,太神了!”
罗海涛也是很吃惊,虽然早就知道曾毅医术了得,但这回可是亲眼见到了,这何止是神,简直是出神入化,让人都感到匪夷所思了。他愣了半响,才回到正题,道:“曾毅哥,那文博的这个病好治吗?”
曾毅一点头,道:“倒是不难治,不过他这个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所以必须得吃点药,否则很难根治!”
肖文博再次吃惊,他这个毛病确实很烦人,几乎到了随时随地可能会过敏的地步,出门必须随身携带脱敏药物,包括今天喝酒之前,他也是刚刚服用了脱敏药物,曾毅的这个结论,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记得老爷子以前说起自己的这个毛病,提到当年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家乡有人送来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野果,结果吃了之后,母亲也是全身过敏,当时自己差点都因此没能存活下来,现在一想,自己的这个毛病,或许还真是从娘胎带来的。
不过,曾毅的医术未免也太耸人听闻了吧,不但能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还能把病因一直追溯到娘胎里去,这到底是医术?还是有超能力?
周围几位也都傻眼了,站在曾毅周围半天没回过神,光是看肖文博的表情,大家就知道又被曾毅中了,他们心里的想法,也都跟肖文博差不多,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大家对医学的认知。
罗海涛以前听过曾毅一些治病看病的传闻,包括自家老子的“醉酒”怪病,也是让曾毅给治好的,但那些事情毕竟没有亲眼目睹,他觉得传闻有些夸大其词了,现在事实真的发生在了眼前,他反而觉得那些传闻实在是太保守了,曾毅的医术,已经不用“神奇”两个字来形容了。
“文博!”罗海涛推了肖文博一下,“还不赶紧谢谢曾毅哥!”
肖文博回过神来,就道:“曾毅哥,太谢谢你了,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大菩萨,你是不知道,以前我被这个毛病给折磨死了。”
“都是好兄弟,道谢就太见外了,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就这么点能耐了!”曾毅笑着摆手。
肖文博就道:“那我明天就到京城医院去,找曾毅哥拿药?”
曾毅点点头,道:“我的号码你也知道,到了直接找我就可以!”
“好好好!”肖文博连连点头,他这个毛病确实很烦人,平时在家里换张新床单,都要担心会不会过敏,而且十次有八次会过敏,这着实让人痛苦,他道:“明天我一准去!”
有了肖文博的这个例子,大家就不答应了,凭什么我们只看气色,肖文博就能把脉,于是大家又来了一遍,非要让曾毅再挨个给自己把把脉才行,刚才看的气色不算数。
曾毅也只当是酒局上的一个乐子,很痛快答应了给大家把脉,只是提出不能再喝酒了,否则喝了酒,就摸不准脉了。大家此时的心思也不在什么喝酒上了,全都想看曾毅摸脉之后又能出什么结论,于是纷纷点头答应。
在南江的时候,曾毅第一次遇到袁文杰,只凭把脉,就断出对方的后背长了一颗穿心痣,当场把袁文杰吓得魂都掉了一半。
今天在座的,都是罗海涛的哥们儿,曾毅也就不用吓唬谁了,只是一把脉,他讲出来的事情,依旧还是把大家吓得不轻,包括大家以前身上什么地方受过伤,竟然也能把得出来,讲得一清二楚。
可以想象,接下来的酒局几乎就完全由曾毅主导了,等挨个给这些人把完脉,曾毅也吃好了,稍作耽搁之后,他就提出散席,理由是明天医院还有重要的工作。
大家都没有反对,实在是今晚的事情太让人震惊了,此时大家的心神全都被曾毅的神奇医术给夺走了,完全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同意。
一群人簇拥着曾毅出了包间,朝吉祥饭店的门口走去,在门口寒暄道别之后,大家分别上车,准备散了。
罗海涛看着负责泊车的服务生把自己的车子开了过来,就道:“曾毅哥,我送你!”
曾毅点了点头,没有反对,今晚大家其实都没有喝什么酒,就开了一瓶,最后走的时候竟然还剩了个底,以罗海涛的量,开车绝对没有问题,他道:“好!”
等车子过来停稳,罗海涛就准备过去,此时身后传来声音:“前面是海涛吧?”
罗海涛就回过头去看,一看之下,他赶紧迎了过去,伸出手笑道:“大军哥,来吃饭?我不知道你在里面,不然刚才就过去找你了。”
大军哥淡淡一笑,戴着翡翠扳指的手就轻轻拍在了罗海涛的肩上,道:“吃饭有的是机会,回头等我电话,过两天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好!好!”罗海涛笑得很夸张,道:“那我就等着大军哥的召唤了,我是随叫随到、一陪到底!”
翡翠扳指的手空中一道虚划,对旁边的人道:“回头向齐少说一声,以后海涛兄弟的消费,都挂在我的账上!”
“大军哥,这不好……”罗海涛急忙推辞。
翡翠扳指一挥手,道:“和我还客气什么,等你毕业了,那时候想占大军哥的便宜,大军哥也不会让你占了!对了,一会回去之后,记得代我向家里的长辈都问声好!”
“好的,我一定把大军哥的问候都转达到!”罗海涛痛快着,只差拍胸脯保证发誓了。
翡翠扳指就又轻轻拍了罗海涛的肩膀,道:“我一会还有个约,那咱们就先在这里道别了,等我电话!”
说完,翡翠扳指迈步进了面前的一辆豪车,背后有两名国色天色的女子,也一起钻了进去。
曾毅见罗海涛没有为自己介绍的意思,他也没有上前去,只是他注意到,就在对方的车子驶出吉祥饭店的一刻,前后各有一辆车子跟了上去,曾毅对此一点也不陌生,这是护卫车,对方出来吃饭,都有护卫贴身跟着,明来头一定不小。
等上车离开吉祥饭店,罗海涛自己先憋不住了,道:“曾毅哥,知道刚才那位是谁吗?”
曾毅一摇头,笑道:“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呢!”
罗海涛就道:“那人姓邱,叫邱大军,来头不是一般地大,是邱老的嫡孙,知道吧?”
曾毅就知道是谁了,邱老那可是元老级的人物了,虽然早已卸任多年,但影响力依旧是非常巨大。要翟老在军方的影响力,也已经很大了,但要是论起资历,,因为翟老当年还是个娃娃兵的时候,邱老就已经独当一面的将领了。
刚才罗海涛见了那位邱大军,态度明显有些讨好谦卑,曾毅也就理解了,罗家的实力跟邱家比起来,那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已,罗海涛在邱大军面前,自然是直不起腰杆,只是曾毅有点纳闷,罗海涛刚才似乎有意不愿意把邱大军介绍给自己,甚至邱大军把视线飘过来的时候,罗海涛明显有些紧张。
“邱大军还没有结婚呢!”罗海涛把车子又开出两条街,似乎是经过一番挣扎,最后还是道:“我前段时间听家里讲,好像邱、龙两位老太爷对于联姻的这个事,都点了头,所以我那个……”
曾毅就完全明白了,难怪龙美心一出国,就变得音信全无,罗海涛先前还能透点消息,最近反而守口如瓶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曾毅脸色有点不好看,罗海涛就道:“曾毅哥,其实我是很反对这件事的,那个邱大军是出了名的花花大少,而且很没有品,连别人的老婆都要抢……”说到这,罗海涛就打住了,虽然车里就他和曾毅两人,但想一想邱大军的实力,罗海涛还是怕隔墙有耳,只是道:“我还是支持你的,只是你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连没有话的资格都没有!”
车里沉默了半响,曾毅道:“美心现在如何?”
罗海涛就道:“还好吧!她当时的抉择还是正确的,出了国就是天高任鸟飞了,家里的手再长,也很难管到了,美心姐已经给家里下了通牒,说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黑店
曾毅坐在车里,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其实非常愤怒,龙家靠联姻来保持自身的影响力,这几乎都快成了他们的家风,龙美心的姑姑是嫁给了翟万林,与翟家结亲;龙美心的堂妹龙韵心又嫁给了庞乃杰;现在,他们又要以龙美心为代价来攀上邱家。
这盘算打得还真是啪啦作响啊!
曾毅对龙家的这种行为,实在是看不入眼,他很清楚,龙美心并不是不愿意回来,只是用这种与家里“恩断义绝”的方式,在跟整个龙家做着抗争,只是这种抗争究竟能有多大的效力,曾毅并不看好!
“邱大军!”曾毅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今后跟此人“打交道”的机会,怕是要很多了!
车子很快到了玉泉山下,罗海涛把曾毅放下车,道:“曾毅哥,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没有老爷子的允许,罗海涛是上不了山的,这让他很郁闷,自己好歹也算是翟家的亲戚,可在老爷子的眼中,地位还不如曾毅这位保健大夫呢。
曾毅下了车,叮嘱罗海涛小心开车,然后就转身朝前面的警卫走去,从兜里拿出一份通行证,警卫检查之后,就放曾毅进去了。
罗海涛看着曾毅身影消失,才返身登车,靠在椅背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刚点着烟,罗海涛就看到有警卫朝他这边走了过来,于是赶紧发动车子离开。
不管是在龙家,还是在翟家,真正对罗海涛好的,其实就只有龙美心了,这点罗海涛心里比谁都明白,所以他非常反感家里老太爷的这个决定,犹豫很久之后,还是顶着压力把情况告诉了曾毅。至于曾毅要怎么去做,罗海涛就不得而知了,但他对此并不抱很大的期望。
要说曾毅以二十五的年龄,就跨入了正处级的行列,这在体制内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就是比起庞家的那位庞乃杰,也丝毫不逊,但罗海涛也很清楚,曾毅今后的路还很长,越往上走,才越是要考验软实力的时候。别说是提一个正处,就是提一个正厅,对于曾毅结识的那些老领导来讲,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只是有一个道理,却不得不明白,人家提你,那是讲人情;人家不提你,那是讲原则,但是绝无必须要提你的义务。
这也是曾毅最大的一个缺陷,看似有强大的人脉,但没有一个好出身,那所有的人脉就都是虚的。疏不间亲的道理,罗海涛是再明白不过了,现在不过是一个正处,人家动动嘴就解决了,但到了省一级,那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了,你占住了,他就没有了,在这个时候,别人断然不会有使用外人的道理。所以老百姓有一句话,说如今是个拼爹的时代,其实在讲究人际关系的国内,这话可以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了,官场也不例外。
第二天到了医院,刚进办公室,院办主任陈亚新就过来了,身后领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人,笑呵呵地道:“曾助理,配车的事情,经过我的协调督促之后,现在已经圆满解决了。这位是小车班的小刘同志,车技好,路况熟,人也稳重,我带来给曾助理看看!”
小刘就上前两步,道:“曾助理,很高兴为你服务!”说着,就拿出一盒烟往曾毅桌子上放。
陈亚新当时就咳嗽了一声,心道自己就忘了嘱咐这一点,这位小刘就出了岔子,整个院办的人都知道曾助理不吸烟,你说句问好的话就算了,怎么还整出烟来了。
“刘师傅,以后麻烦你的时候少不了!”曾毅从那盒烟里抽出一支放在桌上,笑着说到。
陈亚新有些诧异,曾毅什么时候开始吸烟了,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呢?不过只是片刻间,他就明白了曾毅的打算,心道别看曾毅年纪不大,看人倒是相当准啊!刘司机的这个举动,看似孟浪了一些,但正好说明刘司机是个踏踏实实的司机,只专注于开车,对院里领导间的事情是不闻不顾,所以才会做出向曾毅这位不会吸烟领导敬烟的举动,换了别的司机,怕是连曾毅出门先迈哪只脚都能打听清楚。
听话听音,陈亚新就知道曾毅这是认可刘司机了,当时板起脸,道:“小刘,以后你就跟着曾助理了!我就提一条,绝不能喝酒,这是高压线,你要是敢犯,别怪我不客气!”这一是在曾毅面前讨个好,二是趁机敲打一下刘司机,你就是跟了曾助理,那也归我这个院办主任管,别翘了尾巴!
刘司机连连点头,道:“是,陈主任你就放心,我全都记下了!”
“行了,你去忙吧!”陈亚新就把刘司机给打发了,顺势坐在曾毅面前的椅子上,道:“曾助理,是不是以老带新的事给累到了,我看你今天的气色不太好。”
曾毅摆摆手,心道陈亚新的眼光很毒,曾毅昨晚确实没怎么睡好,想着龙美心的事情,他道:“不打紧!”
陈亚新就关切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曾助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只有休息好,才能更好的工作。”
曾毅笑了笑,道:“谢谢陈主任的关心,我会多注意的!”
陈亚新又闲谈了两句,就起身告辞,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曾毅,今天是院里发工资的时间。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曾毅没什么事情,就出了办公室,下楼路过财务处,准备顺便把工资一领。
财务处的主任很热情,把曾毅邀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道:“还劳曾助理亲自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直想着要给你送过去的,结果今天上午来领工资的人特别多,我一忙就糊涂了,真是该打啊!”
曾毅摆摆手,笑道:“言重了,言重了!”
财务主任就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道:“曾主任的工资,我早就准备好了。按照咱们院里的规定,新入职的员工领导都要有半年的考察期,在考察期内,奖金只能按一半发放……”
曾毅就道:“既然是院里早有的规定,这个可以理解!”
财务主任就把信封捧到了曾毅面前,笑呵呵道:“曾助理,这是你的工资,收好了!”
“好的!”曾毅客气了一句,就把信封接了过来。
信封一入手,曾毅就感觉很压手,心道这绝不是什么奖金折半,肯定是财务主任暗中又把奖金给自己补齐了。所谓的奖金折半,也就是嘴上说说,其实执行起来只是针对普通员工,要是针对领导,怕是财务主任自己就得先下岗了。
曾毅心知肚明,但也装作不知道,把信封收了起来,在体制内,有些事情是不能较真,不需要较真的。等出门之后,曾毅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工资条,一看之下,心道自己还是想得太保守了,这奖金非但没有折半,反而多出了一半。
自从梁老住院那天起,这种事曾毅就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院里各部门的负责人,都是想着法来进行表示,很多人这么做,并不是盼着曾毅能给自己带来多大好处,只是希望曾毅别记前仇。
出了楼,门前停着一排小车,这时候正是用车的时候,司机们都在,刘司机就赶紧迎了上来,笑着请示道:“曾助理,你要出门?”
曾毅看着那一排小车,道:“院办安排的是哪辆车子?”
刘司机大手一指,道:“是那辆奥迪,这车是去年年底才采购回来的,总共也没有跑几次,跟新的一样。”
曾毅就微微皱眉,心道周耀明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这辆车可不就是李益善的吗,终究还是被他给收回来了。
对于周耀明的这种行为,曾毅十分无语,你收拾李益善也就算了,还连带把我也给拖下水,外面的人看了,还以为是我曾毅公报私仇,把李益善的车给抢了过来,你倒是出了气,可这恶名却得我来背。
车现在已经收回来了,曾毅再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了,要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他也不愿意和周耀明这样的人共事,典型的既想偷吃鱼,还怕沾了腥,这种人注定很难做出什么大事的!也幸亏周耀明是一把手,否则可能早就被人下绊子给收拾了。
“我就在院里随便走走,不用车,你自己忙吧!”曾毅说了一句,就迈步朝前走去,把刘司机扔在了那里,他实在没有坐这辆车的心情。
在医院食堂吃过饭之后,曾毅决定去理个发,现在天气也开始热了,头发得勤收拾才行。
走到医院门口拦了辆车,曾毅上车说道:“你就往前开,路边要是有差不多的理发店,你把放我下来!”
那司机道:“我知道有一家很有名的理发店,就在附近!”
曾毅知道司机是想多跑点路,跑得多才能赚得多,大家都是为了挣钱,互相体谅呗,曾毅就说道:“我要赶着上班,可不能太远了!”
司机就道:“你就请好吧!”说完放下计价器,就朝前驶了去。
地方果然不远,前面第二个路口一转,往前没有两百米,就看到一家招牌很大的理发店,叫做“芳菲美姬造型旗舰店”,门口还站了两名漂亮的女门迎,看起来档次很高。
司机说道:“这一片最好的理发店,就是这一家了,电台电视台的很多名人,还来这里剪头发呢!”
“行,就这吧!”曾毅也懒得再跑远了,于是付账下了车。
刚走到理发店门口,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曾毅拿出来一看,是肖文博打来的,这才想起今天还要给肖文博抓药,自己一迷糊,竟然把这事都给忘了,他接起来说道:“文博老弟,你现在到医院了?”
肖文博电话里笑着说道:“还没到,在路上了,一会就到,提前给曾毅哥打个电话,免得去了你人不在!”
“我在附近剪个头发,很快回去,你到了之后先在我办公室坐会!”曾毅说到。
“没事,那我就去理发店找你吧!”肖文博说着,自己直接去医院,倒显得催促曾毅了,他道:“正好我也想收拾一下自己的头发,曾毅哥你在哪家店?”
曾毅抬头又看了一下招牌,道:“芳菲美姬造型旗舰店!”
肖文博一听,就道:“那家店我知道,我这就过去!”
收了电话,门口的门迎小姐把曾毅领了进去,里面很大,但可能是来的时间不对,此时空荡荡的没有几个客人。
此时过来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道:“先生理发?”
曾毅点点头,“理发!”
“请问你是剪短,还是要做个造型?”对方一幅很专业的样子,“在店里有没有比较熟悉的造型师?”
曾毅就道:“剪短就可以了,我第一次来,你帮我推荐一位造型师就可以了!”
“好的,那就三号吧!先生请放心,我们这里都是很专业的造型师!”那人客气两句,刷刷开了个单子,就有人过来领着曾毅先去洗头发。
曾毅的头发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自从进入体制之后,他一直是很干练的短发,所以整个理发过程非常快,前后不到十分钟,曾毅的头发就剪好了。
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大的毛病,曾毅就站了起来,道:“多少钱?”
之前的那位工作人员又走了过来,拿出刚才的单子,道:“一万两千八!”
“多少?”曾毅准备掏钱夹子的手就停了下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一万两千八!”对方毫无表情地说到。
曾毅就知道自己今天遇到黑店了,搞不好那出租车司机在这家店还有拉客的人头提成呢,这让曾毅很不爽,他不缺钱,也不在乎钱,但也不高兴这么被人宰一刀,这也太离谱了,于是说道:“把你们店里的价目表拿来!”
一万两千八,亏对方也敢说出口,这个价格要是拿去物价部门,根本通不过审定。
对方就道:“对不起,我们的价目表送去印了,明天会有!”
“那我也对不起,今天你们拿不出价目表,这个钱我是不会付的!”曾毅就又坐了下去,这种店能堂而皇之开在闹市区,而且敢开这个价格,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背景的黑店,二是冲着曾毅来的,曾毅倒想看看,他们这属于是哪一种。
反正曾毅要等肖文博过来,所以也并不着急走!
“想剪霸王头是不是?”对方冷笑一声,招手叫来一名门迎,态度不是一般的嚣张,直接说道:“你去对面的打印店印一张价目表来,记住了,把价格印清楚点,好给这位先生过过目,免得人家说咱们是开黑店的!”
门迎愣了一下,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还不快去!”那人又喝了一声,门迎才赶紧出门去了。
“小子,今天你要是不付钱,就别走出店门一步!”那人喝了一句,身后就多了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跟那些纤瘦羸弱的造型师完全不同,对曾毅进行着恐吓。
曾毅淡淡一笑,道:“放心,今天这事要是不掰扯清楚,我也是不会走的!”从刚才门迎的表现,曾毅大概已经判断出了,这事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门迎发愣,说明她平时也没见过这种事,这让曾毅很纳闷,自己在京城除了孙友胜外,也没什么别的仇人啊。
“你们老板呢,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躲在背后不肯露面?”曾毅道了一声,四平八稳做在那里,他也知道,这个敢宰自己一刀的家伙到底是谁。
“就凭你也想见我们老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对方两手叉腰,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
“呦嗬!还他妈装起金贵起来了,我想见你们老板,够不够资格啊!”
门口传来声音,就看肖文博大步就走了进来,上前往那人面前一站,目光凌厉,嘴角浮着一丝冷笑。
“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机灵,找来帮手了是不是?”对方丝毫不惧,道:“告诉你们,今天就是再找十个八个帮手,那也不管用,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这家店是谁开的……”
“我呸!”肖文博一张嘴,一口浓痰就吐到了对方脸上,“打你还脏了爷的手!去告诉姓安的,说他肖爷爷来了,让他赶紧给我滚出来请安!”
那人淬不及防,被肖文博吐了个正着,要不是闭嘴及时,说不定那口黄痰就能直接灌进去,他一伸手抹掉黄痰口水,道:“你……”
“六子哥,看我怎么收拾这小子,今天非拆了他腿不可!”身后两位壮汉一撸袖子,就准备动手了。
“慢着!”那人急忙拦住两名壮汉,对方如此有恃无恐,还能叫出自己老板娘背后靠山的姓,怕是有些来历啊,他道:“你认识安少?”
肖文博冷哼一笑,“他也配叫一个少字!”
那人摸不清楚肖文博的底细,于是就朝身后的壮汉打了个眼色,示意赶紧去找老板娘出来,如果这小子是装腔作势,那一会再狠狠收拾。
肖文博此时才到曾毅面前,呵呵笑道:“曾毅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说说,姓安的孙子怎么惹你了,一会看我不打肿他的脸。”
曾毅在脑子里就过了一遍,好像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并没有一个姓安的啊,这仇怎么来的,他道:“我就想知道知道,只是剪一个头,到底要怎样才值得了一万两千八!”
肖文博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敢情姓安的鬼迷心窍,讹诈起曾毅哥来了,这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他当即两手往腰间一插,道:“孙子哎,爷给你两分钟,不出来爷就砸了你的黑店!”
小人
曾毅抬手招了一下,把肖文博叫过来,问道:“这家店一直都是这样?”
肖文博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曾毅的旁边,道:“曾毅哥真不认识姓安的吗?”
曾毅微微一摇头,实在想不起哪个人姓安了,就道:“没有印象!”
“其实他这家店做得还是很正规的,是姓安的一个小姘头开的,那姘头以前就是做这一行的,傍上姓安的之后,姓安的经常会介绍一些小明星过来剪头发,这知名度慢慢就起来了,如今在京城里,也算是一家比较有名的店了。”肖文博就介绍着这家店的情况,道:“不过价格也就是比普遍点贵了那么一点,一万两千八,也亏他敢说出口!”
曾毅心道倒是错怪那个出租车司机了,看来今天还真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问道:“文博老弟,你说的这个姓安的,是不是下面某区里城建局的那位?”
肖文博就点着头,道:“就是那孙子!曾毅哥认识他?”
曾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冤家聚首啊,他道:“前段时间在党校参加培训的时候,跟同学去京华国宴吃饭,同学走错了包间,跟他有点小摩擦!”
肖文博不是一般聪明,一听就明白了,敢情这是要在曾毅哥身上找回上次的场子啊,他心道这姓安纯属脑残,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你一个区城建局的副局长的公子,也敢找曾毅哥的晦气,别说翟浩辉出马了,就是罗海涛打个喷嚏,也能让你灰溜溜滚出这四九城。
当下肖文博一踢椅子站起来,喝道:“孙子,有胆敢开黑店,这时候怎么没胆出来了?那爷今天就打得你滚出来!”说完,肖文博拎起脚边的椅子,直接就朝一面理发镜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那面价值不菲的镜子立刻化为了碎片。
肖文博并没有罢休的意思,再次拎起一把椅子,朝另外一面镜子砸了过去,顺势还一脚踹翻店里的一张桌子,上面的各种药水物件顿时滚了一地。
曾毅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京城纨绔的风格,说砸就砸,毫不拖泥带水,就是孙翊那位社会文艺青年在南江省,也不敢这么做的。京城公子衙内云集,相互之间的摩擦也就难免了,从肖文博的身上,就知道他干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一张价目表此时掉在了曾毅的脚边,曾毅顺手捡了起来,只见上面清楚写着各种服务的价格。
剪发的最低标准是248元起,叫做清凉一夏酷爽剪,最高是1288元,叫做明星体验旋风剪。不管看哪个标准,都距离一万两千八相距甚远,甚至还不到个零头呢。
即便是这个价格,也让曾毅有些感慨,这家店剪头发的最低标准,与京城医院的阑尾炎手术的规定费用是一样,都是248元,但就是一台最简单的阑尾炎手术,至少也需要一位麻醉师、一位主刀大夫、两位手术助理,还需要动用大量的设备器材,但是呢,四五名经过多年学习磨练的熟练医师,在完成这么一台手术之后,248元费用里最后能分到每个人手里的,可能就只有几块钱。
这种收益比,跟眼前这家店里的理发师都无法相提并论,而且医生还要担负着手术失败的风险,一旦失败,很可能就要付出一条生命的代价,而理发失败了,顶多重新换个造型罢了,最不济就是光头了。
培养一名理发师,几个月就办到了,费用不过几千元,或许剪两天的头发,成本就收回来了;而培养一名医师,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期间费用惊人。但要按照这种收益来计算的话,可能这名医师必须工作十多年,做上万台的手术,才能把自己的投入收回来。
到京城医院之后,曾毅一直都在思考看病贵的这个问题,医师的培养成本、大型设备的损耗、臃肿的行政制度,决定了看病的费用很难降得下来,在患者不满意的同时,其实还有着广大医生的不满意,那就是收入和投入的严重不成正比,就算是搞灰色收入,那也要是临床的大夫,像那些在放射科、化验科的普通医师,可能一年都收不到一个红包。
靠压缩广大医师的收入,来降低治疗成本,从而解决患者看病难的问题,这根本就是条大谬论。医师也是要养活家人的,试问老婆孩子都养不活,哪还有心情来发扬什么“救死扶伤的革命人道主义精神”,工资不够用,自然就要伸手搞灰色收入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是不变的铁律,既然开的是医院,那自然就是要吃患者的,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来埋单的,一定会是患者,这才有了患者一进医院就成了“唐僧肉”的说法。
只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半点拍板权都没有的曾毅来讲,他甚至连尝试改变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做到真正的执政一方,他才有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造福一方。
那边肖文博连续砸了几面理发镜,对方的老板终于是出来了,是一个打扮异常妖艳的年轻女郎。
“肖少,肖少!”年轻女郎上前陪着笑脸,道:“要是妹妹我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尽管说出来,我向你赔罪就是了!”
“你是谁妹妹!”肖文博一幅六亲不认的样子,恶狠狠道:“姓安的呢,让他夹着卵子给我滚出来!”
肖文博不光砸东西手狠,骂起人来也是很嘴毒,一句话就把那年轻女郎憋得浑身乱颤,让安少夹着卵子,这不就是骂自己没卵子。
“肖文博!”年轻女郎火大了,指着肖文博道:“安少平时跟你可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你不要太过分了!”
“呦嗬,看不出你还有几分巾帼风范呐!”肖文博冷冷一笑,拉过椅子坐下,翘起个二郎腿,道:“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就给你个机会,你把姓安的叫来给我曾毅哥赔礼道歉,要是曾毅哥点头了,这事我就不计较了,否则你这店就别想开了,以后我天天来砸!”
年轻女郎就看了一眼曾毅,谁知曾毅根本没搭理她,正拿着那份价目表看得出神,她不由暗暗一跺脚,心道怎么会惹到肖文博这个煞星呢!
上次在京华国宴,这女郎也在现场,所以把曾毅的样子记了个一清二楚,今天曾毅走进店里,她正好看到了,于是就想狠狠宰一下曾毅,出出上次的恶气。上次在京华国宴,安少倒霉,她认为是安少扫了菲姐的面子,这才便宜了那几个党校的土包子,现在到了自家店里,她就完全不怕曾毅了,凭着自己的人脉关系,曾毅今天不挨这一刀都不行,就是告到物价部门,甚至把警察叫来都没有用。
谁知千料万料,怎么也没料到会杀出个肖文博来,二话不说就开砸,年轻女郎一看就知道自己闯祸了,这曾毅多半是个有来头的人,不然肖文博不至于如此翻脸无情!
这些衙内平时好起来,都是称兄道弟,可真要翻脸了,那就是半点情义都无,年轻女郎早在出来之前,就给她的安少打了电话求救。
没等几分钟,就听到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随后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是哪个王八蛋瞎了眼,敢在这里闹事,站出来让我瞧瞧!”
“是你家肖大爷,要请安的滚进来!”肖文博就骂了一声,拉开又要开打的架势。
店里进来好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那位瘦高个的安少,但开声的却不是他,而是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年轻人,他进来看到肖文博,顿时有些尴尬,道:“原来是肖少啊,你今天这是闹哪出,都是自己兄弟,至于嘛!”
“姓安的要是得罪我,那也就罢了,可他故意宰我曾毅哥,这事就必须掰扯一下了!”肖文博坐在椅子里,晃荡着自己的二郎腿。
“曾毅哥?”黑脸年轻人看着曾毅,心道很眼生啊,京城似乎没这一号人物呐,他道:“肖少,你什么时候又认了个哥?”
那位安少听到曾毅这个名字时,当时神色大变,他对这个名字可是太熟悉了,上次在京华国宴,他被保安们收拾得很惨,回去之后自然要弄明白原因,他可不是自己的那位姘头,还是有点见识的,如果那几位党校学员真的是外地小官,菲姐绝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结果一打听,他就被吓住了,问题就出在了自己最后扔下的那句狠话上,御宴宫以前就是因为这个关门的,而让御宴宫关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几个党校学员中的曾毅。
被保安揍得是鼻青脸肿,安少没脸见人,只好去外地躲起来养了很久,最近才刚回到京城活动,谁知这刚回来,又碰到了曾毅。
“我什么时候认个哥哥,跟你没半毛钱的关系!”肖文博懒得理会那黑脸,而是抓起一张价目表就朝安少的脸上甩去,“剪个头发就敢收一万两千八,姓安的,你是穷疯了呢,还是存心的?”
安少当时一眼瞪向自己的那个小姘头,眼里带着恨意,自己躲这个煞星还躲不及呢,你倒好,偏偏给我惹了。
那女郎已经知道自己闯祸了,也没敢顶嘴,站在一旁闭嘴不语。
黑脸年轻人似乎是不怕肖文博的,他看曾毅比较眼生,京城的顶级公子哥里也没有这号人物,当下就大包大揽,道:“不就这点小事,至于嘛,我看你砸的这些东西,也值个万把块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安少你吃亏点,自认倒霉吧!”
肖文博一听不乐意,好像我还不占理似的,他当下撂下硬话,道:“今天姓安的赔礼道歉,要是不能让我曾毅哥满意,就别怪我肖文博耍混!”
黑脸年轻人就有些不高兴了,老子来当这个和事老,你竟然不给面子,这让给我的脸往哪搁,今后还怎么混,他当时一声冷笑,道:“肖少耍混,我倒是还真想见识见识啊!”
肖文博“蹭”一下站起来,道:“姓张的,伸手之前先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吧!”
“要不请肖少你帮我掂量一下?”黑脸年轻人毫不退让,一幅管定这件事的架势。
“张少,肖少!”姓安的急忙出来打着圆场,道:“两位千万别伤了和气!”
“咳!”曾毅此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肖文博是为他出头的,他可不想为肖文博树个敌人,那黑脸年轻人明显就不把肖文博当回事,家里似乎肯定不一般,他看着那位安少,道:“安少是吧,以前我们好像见过?”
安少就硬着头皮上前两步,挤出个难看的笑容,道:“上次在京华国宴,我和曾少见过一面之缘!”
曾毅轻描淡写地“唔”了一声,似乎是有点想起来了,但坐在那里纹丝没动,道:“那就烦请安少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吧?”
安少本来心里就对曾毅有些发怵,现在再看曾毅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更是让他额头冒汗,眼珠子转了几下之后,这位安少猛地一个大步上前,“啪”一声甩给自己姘头一个巴掌,喝道:“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过来向曾少道歉!”
说着,安少又朝曾毅拱拱手,道:“曾少,今天的事纯属是个意外,我是一点都不知情,但既然已经是冲撞到了曾少,那我也绝不含糊,赔礼道歉我全都认了。只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山不转水转,我和曾少这也是不打不相识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把酒言欢的时候呢!你说呢?”
曾毅心道这姓安的倒是有点光棍,知道拼不过,就能立刻服软,只是打女人的事,实在是有点没品,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本该是把酒言欢的美事,却变成了眼前这个局面,安少知道是什么原因吧?”曾毅不急不缓地问到。
那位安少稍微一愣,随即就回过神来了,道:“明白,这肯定是有小人在挑唆!”
曾毅心道这位安少倒不是糊涂人,知道自己讲的是孙友胜,曾毅就是今天收拾了姓安的,也不过是给自己在京城的衙内圈竖个敌人罢了,不会有任何的好处,但要是一笑泯之,说不定今后姓安的就能帮上大忙,他和孙友胜属于是一个行业领域的,不信不知道一丁点孙友胜的把柄?
保健任务
曾毅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微微一抬手,安少就主动靠近了几步,笑呵呵地等着曾毅接下来的话。
“要记得,小人不去,君子不来啊!”曾毅在安少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安少的腰顿时就矮了几分,连声道:“是,曾少说得极是!”他心里直道万幸,看来今天是过关了,幸亏自己态度放得低,不然真闹大了,以自己这种小胳膊,绝对会被曾毅的大粗腿给拧得粉身粹骨,搞不好还要连累到家里的老爷子。
他知道曾毅讲得没错,上次在京华国宴,要不是孙友胜那个王八蛋故意说曾毅只是个党校学员,自己也就不会白挨那一顿打了,丢人倒算了,关键是害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就得罪了大人物。也幸亏那天自己是挨了菲姐的打,否则后果就不知道多严重了,这笔账不管怎么算,都要记到孙友胜的头上去。
对于孙友胜这种大块头,安少就是吃了亏,那也绝对不敢找回场子的,但如果曾毅要收拾孙友胜的话,安少是绝不介意暗中猛踹几脚的。
曾毅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一伸手,从兜里拿出上午刚领的工资,连信封一起拍在旁边的桌上,道:“文博就这个脾气,看不得我受气!”
说完,曾毅就朝外面走去,肖文博狠狠瞪了安少和那位黑脸张少一眼,然后快步跟上,领着曾毅上了自己的车,就离开了理发店。
安少站在路边,一直看着车子消息,这心才落在地,回头朝那位张少拱拱手,道:“张少,今天这个情我一定铭记在心,今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黑脸张少一摆手,道:“那位曾少,到底是什么来头?”张少心里直犯嘀咕,自己刚才摆明了态度,要替姓安的来撑这个场面,姓安的却直盼着大事化小,明显是怕了对方,估计是顾虑自己撑不住这个场,这就让黑脸张少纳闷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什么曾少,竟然会让姓安的怕到这种程度。
“张少听过御宴宫关门的事吧?”安少就提点了一句,今天张少确实够意思,为了自己都要和肖文博翻脸了,这交情自己必须要记得。
“这位曾少,就是那位……”黑脸张少吃了一惊,心道好险啊,自己今天差点闯祸,他倒是不怕肖文博,但要是得罪了曾毅,还真是会有点麻烦的,常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常俊龙在京城可比自己横多了,现在听说陷在南江回不来了,还摊了官司,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安少看到张少那表情,心道自己今天确实不丢人,他一抬手,道:“张少,到楼上坐会吧!”
“不坐了,不坐了!”黑脸张少一阵后怕,道:“我还有点事,改天再找你喝酒!”说完就直接登车离去。
回到理发店,安少就瞪着自己的那位小姘头,道:“你脑子进水了啊,曾少那是什么人物,你没看肖文博刚才比护自己亲爹还要上心,要是吃罪了他,别说你,连我都得从京城卷铺盖走人!”
年轻女郎捂着半边脸,一幅很委屈的样子,然后指了指桌上的信封,道:“这个怎么办?”
安少刚才忙着送曾毅走,也没顾及到这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整整齐齐的钞票,上面还附着一张工资条,曾毅刚领的工资全在这里了,安少心道曾毅真是个讲究人,一码归一码,肖文博是为曾毅出头砸东西的,如果今天闹崩了,砸了也就白砸了,但既然事情和解了,自然就不能让肖文博难看了。
但这钱安少是不敢收的,他想着以后一定要再还回去,曾毅肯定是不缺这钱,他留下这个信封,说不定就是为自己下次找上门留个借口罢了。
安少心里就有了主意,等自己下次去找曾毅的时候,可一定要有所表现才行,孙友胜啊孙友胜,你敢故意坑我,就别怪我也在你背后捅刀子。
回到医院,曾毅亲自写了方子,然后带着肖文博去药房取药,一边嘱咐着药的用法,药是两副,一幅用来内服,另外一副是用来沐浴,疗程是半个月。
肖文博拿了药,道:“曾毅哥,多亏你这个大神医了,这个毛病困扰我很多年了,相信这次一定会痊愈的。”
“这个病不打紧,回去按方用药,肯定会药到病除的!”曾毅讲了两句宽心的话,让肖文博不要太放在心上。
肖文博又道:“昨天晚上回到家,把曾毅哥给我看病的事给老爷子一讲,他也是吓了一跳,说是一定要见见你这位神医!”
曾毅知道肖文博这是邀请自己到家里做客的意思,问题出在哪里,曾毅也明白,很可能是那天翟总长在京西宾馆的邀请,让这些人都误会了,其实曾毅在翟万林那里,半点影响力都没有,他道:“行,什么时候老爷子能抽出空,我过去拜访一下!”
肖文博看曾毅答应下来,道:“我回头把这消息告诉老爷子,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送走肖文博,曾毅转身准备回去,远远地就看到了李辉,李辉也看到了曾毅,疾走几步迎了上来。
“曾主任在视察工作?”李辉笑着问到。
曾毅知道这就是一个随便的问候,所以也就没有当真,道:“李主任是要去查病房?”
李辉道:“已经查完了,我现在要去急诊中心,下午我值班!”
曾毅就有些纳闷,早上自己看过急诊中心的值班表,下午值班的应该是心脑科的另外一位大夫,那人是个主任医师,资格比李辉老,经验也比李辉丰富,怎么现在又换了李辉去,他就问道:“前段时间李主任不是刚在急救中心值过班吗?”
“按照我们科定的轮值制度,今天本该是贺大夫来值班,但是贺大夫临时有个很重要的病人,所以就和我调了个班,由我过去值班!”李辉说着。
曾毅心道想要调动这些老专家的,看来还真是有点难度,以老带新的制度如今虽然是定下来了,但是具体执行起来,仍然存在着很多的困难,老专家们如果不支持,这以老带新就只能是一纸空文,但关键还要看周耀明这位院长是否能下决心来抓,周耀明如今虽然嘴上支持,但实际的行动一件都没有拿出来。京城医院的老专家,很难得罪,而且搞奖励刺激计划,对老专家也没什么吸引人,自然是动力不足。
李辉看着曾毅,心道曾毅会不会去急诊室看看呢,那可就是抓了贺大夫一个典型。他心里对贺大夫今天的这个换班有点不满,今天那位很重要的病人,本来是李辉接待的,结果让贺大夫抢了去。
曾毅站在那里想了片刻,道:“急诊室那边离不开人,李主任先去忙吧,,稍后我过去看看!”
李辉就有点失望,看来曾毅不想抓贺大夫这个“典型”,他只好道:“行,那我就过去了!”
曾毅怎么会看不出李辉的小心思,只是他明白,就算抓了一个典型,也改变不了什么局面,以老带新是为了医院好,但要调动老专家的积极性,可不能靠抓典型,这样只会适得其反,除了调动老专家的积极性外,如何调动年轻大夫的积极性,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是曾毅以前所没有料到的,在他想来,以老带新对那些年轻大夫是个很难得的机会,他们应该很积极才对,但曾毅这几天观察下来,发现自己想错了,有很大一部分年轻大夫,可能是还无法适应从学校到医院的转变,依旧还停留在学校里那种等着老师来讲的旧有状态中。
这种状态放在京城医院,是根本学不到任何东西的,这里的专家都很厉害的,能来急诊室,本身就很难得了,你还想让专家放低姿态主动扑上来教你,这怎么可能呢,你以为你是谁呢?
知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自己主动去学的,古时候的那些大夫为了学医,那真叫一个辛苦,不但要有程门立雪的精神,还要先从学徒做起,给师傅端上十年洗脚水,或许师傅高兴了,才会把真本事传给你。
现在的条件好多了,很多人却反而觉得知识廉价了,自己金贵了,这可能跟学校里填鸭式的教育方式也有很大的关系,大家习惯了被动接受,而忘记了主动学习。其实里面的道理很简单,只要你一琢磨,也就能明白了,如果别人真的有本事,而你又跟他无亲无故,试问别人会平白无故把本事传给你吗?道不轻传,自古如此,你要是不主动一点,注定是学不到真本事的,你要是架子再大一些,那就皮毛也学不到了。
这个没有预料到的情况,让曾毅很是吃惊,也让他明白以老带新这么一件很简单的好事,也很难一蹴而就,照样也需要不断巩固落实,逐步改进。由小见大,很多领导者动不动就提什么大干特干、跨越式发展,最后肯定就是式的瞎折腾罢了。
下午的时候,周耀明临时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要求所有的院领导成员都要到齐。
“同志们,传达一份上级部门的通知!”周耀明拿出一份红头文件,道:“就在下周,要在京城举行一次经济研讨峰会,相关部门的领导会出席这次会议,届时不但有很多国内外权威专家到场,还会有多个国家的经济官员出席,上级部门把这次会议的保健任务,交给了我们京城医院,这是对我们京城医院领导班子以及全体医务人员的高度信任,我们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决不能辜负了上级部门的信任和重托,一定要圆满完成这次的保健任务。”
“时间紧,任务重,希望同志们能够在今天就拿出一个方案和措施来!”周耀明讲完正题,就把那份通知传给在座的人传阅,然后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位副院长,道:“广新同志,你先谈谈!”
张广新是周耀明的人,这次李益善被拿下,张广新是最大的受益者,如今特需部归他领导。
“我们京城医院执行保健任务,从来都没出过差错,在这里我也表个态,我一定会给院里和上级部门一个满意的交代!”张广新新官上任,这说讲得非常豪气。
曾毅坐在旁边,心道这张广新看来也是个滑头,这句话听起来很是豪气,其实却毫无意义,给上级部门一个满意的交代,那到底什么是满意,什么是不满意呢?这根本就没个标准嘛!不过,在官场上这样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动不动就给谁一个满意的交代,尤其是那些要给老百姓一个满意交代的,最后全成了空话,到底老百姓满不满意,他们其实根本不在乎。
张广新表完态,又接着道:“落到具体措施方面,我讲三点:第一,一定要选用经验最丰富的大夫……;第二,一定要用最先进的设备……;第三,一定要有最细致的预案……”
“广新同志考虑得非常仔细,我再补充几点,争取更全面一些……”周耀明等张广新讲完,讲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京城医院最擅长的就是保健工作,执行这样的保健任务也并不是第一次,相关的预案其实已经很完善了,周耀明的讲话,很大程度是在老调重弹,但是也没办法,在体制内,如果不开会讨论,很难体现出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
最后由周耀明拍板定调,这次的保健任务由张广新主抓,曾毅负责从旁协助。
会后,周耀明把一份单独的文件交给曾毅和张广新,上面是经济峰会的日程表,以及一些需要重点关照的特殊人士,京城医院的保健措施,就是要针对这份日程表来安排,并且侧重于对那些特殊人士的保健。
“多余的话我就不讲了,保健工作的原则,相信两位也很清楚,我这里只强调一句,一定要仔细再仔细,小心再小心!”周耀明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异常严肃,保健任务出了差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出了周耀明的办公室,张广新又把曾毅请了过去商量具体的措施,根据会议的具体情况,两人最后决定组建三支保健队伍,一支留在与会代表下榻的国宾馆,其余两支则在会议现场轮流待命,会议并不是一场接着一场来举办的,在三天的会议期内,很多时候都是多场会议同时举行,这就需要有一定的机动性。
最后是保健组的专家名单,曾毅在急诊中心“调研”的时候,这方面功课做得最扎实,于是和张广新一起商议着三套队伍的名单。
“心脑科的副主任医师李辉大夫,医术不错,在急救方面也很有一套,这次保健任务,是不是让他也跟着一起锻炼锻炼?”曾毅提议到,只要有机会,他从来不吝于推荐自己身边的人,李辉这人有点滑,但医术还是不错的。
“李辉?”张广新犹豫了一下,在脑子里对着号。
曾毅解释道:“在急诊室的时候,我跟李辉大夫接触过几次,也见过他的医疗水平,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张广新就不好拒绝了,道:“既然是曾毅同志考察过的,那我当然放心,这次就让他跟着队伍一起锻炼一下,培养后备力量也很重要嘛。”他心道这个李辉真是好运气,有了这个锻炼的资历,那以后要想纳入正式的保健大夫行列,肯定会优先考虑,并且加分不少。
张广新的大笔一挥,李辉就进入了保健任务的专家组名单,被分在了第三组,负责会场的机动保健工作。
京城医院对于这次的保健任务还是很重视的,总共分出了六辆救护车,每个专家组配备两辆车,主要是应付一些紧急情况的发生。
这么大规模的会议,与会代表过千,其中有一两个身有痼疾的,那肯定是在所难的免,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旧疾复发,所以配备急救车辆还是很必须的。至于其它方面,则主要是配备常用的药品,很多人万里迢迢而来,水土不服引起头疼脑热、腹泻腹痛,这个最为常见,也肯定会发生。
说是负责会议期间的保健工作,但在第一名与会代表下榻之后,保健工作其实就正式开始了。等到了会议举行的那天,另外两支专家组也早早集合出发,赶在与会代表之前到达现场,经过安检之后,顺利进入会场,提前开始布置安排。
曾毅和张广新在现场负责指挥协调,两人各带一组,曾毅负责的是第三组,在今天上午的开幕式结束之后,第三组会负责一个分会场的保健工作。张广新确实很滑头,主会场的大领导比较多,运气好的话,能有露脸表现的机会。
开幕式还没开始,第三组就搬着设备去了分会场,按照规定,保健组是不能进入会场的,一般都是在会场外面待命。不过今天的运气很好,与会场相连的一间贵宾休息室,被组委会分给了保健组,大家可以在里面休息。
把设备药品搬进休息室,大家就坐在那里歇息,距离分会场讨论开始,可能至少还有两个小时呢。
李辉此时凑了过来,在曾毅身边低声说道:“曾主任,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曾毅摆摆手,示意李辉不必太在意,然后看着休息室里的其他医生,笑道:“各位专家肯定不是第一次执行保健任务了,相信以前遇到过不少有意思的事,不如讲出来,权当解闷,顺便也缓解一下某些同志的紧张情绪。”
临时征用
第三组除了李辉外,还有另外一名大夫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保健任务,曾毅看出这两人有些紧张,才提了这么一个法。
等了一会,看那几位大专家都没回应,曾毅只好自己起了个开头,道:“以前我在南江的时候,也执行过一次类似的保健任务,那次是个论证会,省里请来了不少专家,结果因为意见分歧,专家们吵得不可开交。其中有一位大权威,可以说是豁出去命来辩论了,当时我们保健组的医生就站在那位大权威的身后,大权威跟别人辩论几句,回来就要吸氧,吸足了,上去又跟人辩论,整场论证会最激动的就是他,但始终捏着一把汗的,却是我们的保健大夫,救护车在外面都没敢熄火,担架床就在会场外面,就怕那位大权威会有个三长两短。”
李辉第一个站出来捧场,道:“曾助理,这真是宁舍命、不输阵,我们这次不会也碰到这样的权威吧?”
曾毅呵呵一笑,道:“难,所以我们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现场就有一位大专家开了口,道:“曾助理讲的这种事,我以前还真遇到过一次,不过比这要更严重一些。那是一次外交谈判,时间过去也比较久了,当时有那么一位外交官,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结果因为情绪太激动,以至于怒发冲冠,脑溢血发作了,被紧急送到医院抢救,差点就没抢救过来,那次可真是玄!外交官可以在谈判桌上吵到脑溢血发作,但我们却不能在手术台上失败,否则就是外交事件了!”曾毅提的事情,刚好讲到这位大专家的心里。
旁边另外一位大专家跟着点头,道:“老冯,记得那次也是我们两个一组吧?”
“是,当时我的心脏病都差点犯了,还好是有惊无险!”提起这件事,两位大专家都是唏嘘不已,保健医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权力丁点没有,责任却大于天。
“保健医生这碗饭,可一点都不好吃!”三组中年纪最大的一位老专家捧着自己的茶杯,斜坐在沙发里,道:,,身体不好,,上面指定由我贴身跟随,当时真的很辛苦,每天困了也只能睡上两三个时,这也倒罢了,谁让我吃的就是这碗饭呢。最忍受不了的,,什么事都要找来解决,养的一条宠物狗病了,他不去找兽医,也拿过来让我治,这都是什么事……”
“何老还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专家组的医生都有点不敢置信,这位何老专家在保健系统的资历和威望都是很高的,,谁知道竟然还有如此的遭遇。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有人愤愤不平,让保健组的大专家给宠物狗治病,这真是岂有此理,再了,,已经忙到昏天暗地了,这时候们还添乱,难道掂量不清楚哪头轻哪头重吗!
何老倒是看得开,笑呵呵一摆手,道:“这种事其实并不多见,只是极个别罢了。”
大家都开了话匣,休息里的气氛顿时就融洽多了,老专家们纷纷讲着自己的奇特保健经历,到兴起处,还会为没有经验的医生指点一下关键之处,提醒大家不要犯错,这一行忌讳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讲了有半个多时,那位何老突然看着曾毅,问道:“曾助理,有件事要向你请教!”
曾毅急忙道:“何老言重了,叫我小曾就是了,你老要问什么,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老笑呵呵一颔首,道:“听院里的其他大夫讲,急诊中心‘以老带新’的事情,是你提出来的?”
曾毅点点头,道:“何老,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我来到咱们京城医院之后,就一直在急诊中心工作,对于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一些,我认为急诊水平不光是衡量一座医院医疗水平的重要标准,同时也是西医在大医院的立足之本,何老你以为呢?”
何老稍稍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思索,他也无法反驳曾毅的这句话,现在大多数老百姓都有一个观点,那就是“西医救急、中医治本”,如果医院的急救水平上不去,那西医也就该从大医院里退出了,从这点讲,曾毅说得一点没错。
“那你认为,以老带新能够解决提高急救水平的这个问题?”何老又问。
曾毅摇了摇头,道:“不能,但必须搞!不仅以老带新要提倡,同时还要鼓励新学老、新敬老,以老带新不是一个巴掌就能拍响的事情。”
“听说曾最擅长的是中医,好像顾老都技不如你?”何老挪动身体,换了一个姿势,然后直视着曾毅。
“那是顾老对晚辈的一种抬爱,医学非常注重经验,在这方面我肯定是比不上顾老的。”曾毅客气着,道:“我个人因为家学的关系,确实更擅长中医一些。”
何老就笑了笑,扭过头对其他几位专家道:“我们西医的发展大计,如今却要小曾这位中医来筹划出力,我们这些人都该好好反思!”
其他几人点了点头,有人是真心的,有人不过是附和式的。
曾毅看着何老,报之以感激的微笑,心道这位何老算得上是一位心怀坦荡、医风高尚的人,他刚才的那句话,其实就是表示了对以老带新这个措施的支持,这个表态很难得,毕竟这是京城医院西医界一位大权威的认可,与顾益生顾老的认可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中医如今衰落,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中医的衰败有着历史的原因,有着人为的原因,更有自身的原因。
只是有一件事也不能忽视,在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西医把持了国内绝对的卫生行政权,占据了几乎所有的医院,也控制了绝大多数的医学院校,他们耗走了整整四代乃至五代的中医人,但至今也仍旧没能消灭中医、取代中医。
如今中医经过将近一百年的沉淀,开始逐步在恢复元气,中医的一些独特治疗手段,比如针灸,已经被世界所认同,在米国的一些州,已经正式确立了中医师的合法地位,中药也在很多国家开始被承认,更有一些历经千年考验的中药验方始终畅销全球,甚至在一些国家,中医中药被纳入了医保报销之列。国内这几年又重新把中医提到桌面上来讲,与出口转内销不无关系,墙内开花墙外香,这也是广大中医人的一大心痛。
可以预见的是,中医与西医的竞争,未来还会一直存在下去,谁更重视传承,谁更能正视自身的弱点,谁更注重后继人才的培养,谁才会真正地笑到最后。当一个事物强盛到目空一切的时候,也就是被自己打败的时候了。
众人在休息室里闲聊着,时间过得也就很快。过了有一个多时,休息室通往会场的门一开,进来两位精壮的青年,黑色西装、黑色皮鞋,耳朵里塞着无线通讯器,这是警卫组的人开始入场了,明分会场的会议马上也要开始了。
警卫组的人排查了一遍休息室的安全隐患,然后出去一人,守在了会场里,另外一人则把休息室的通往会场的门一关,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门侧,这样是可以和会场的同僚换班休息,同时也是防备医疗组的人在没有允许的情况私自进入会场。
医疗组很多都是参加过多次保健任务的了,对此见怪不怪,有兴致的,就继续讲着闲话聊天,没兴致的,就干脆闭眼靠在沙发里养神,一旦里面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警卫组的人一定会及时通知的。
曾毅也是早有准备,他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坐在那里有滋有味地看了起来。俗话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其实会议期间的保健任务,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但是这个万一发生的概率,是非常低的,毕竟场合固定、流程也固定,相对能发生意外的概率,也就跟着降低了,、老领导下去到处跑,要轻松了很多。
李辉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任务,心里有点紧张的,他坐不住,也无法像别人那样静心休息,就在休息室里来回走着,帮专家组的人倒倒水,端端茶。
曾毅只好又从包里掏出一本,道:“李主任,这本书挺有意思的,你看看书吧。”
李辉接过那本书,就坐在了曾毅旁边,道:“曾助理以前肯定参加过不少这样的任务吧?”
曾毅笑了笑,道:“以后你也会习惯的!”
李辉一听,心中大喜,曾毅这话的意思,就是以后会继续提携自己进入保健医生的行列,身为京城医院的医生,李辉对于保健医生的待遇可是太了解不过了。只要成为保健医生,不仅在职称待遇高人一等,更会冠以“权威”之称号,只要出席卫生系统的会议,主办方也会在主席台上为自己准备一张椅子,如果到下面的省里公差,就是省里的一把手、二把手,那也对自己礼敬三分的,这可是身为医生的最高荣耀了。
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保健医生,,李辉在京城医院也熬了十多年了,算是有名气,但连保健医生的门都没有碰到过,要不是曾毅这次推荐了他,他可能永远都无法进入这一行列。
李辉冲曾毅感激地笑了笑,心里挺感慨的,又想起了在许老病房外看到曾毅的事情,那真是改变命运的一次偶遇。
随着第一天会议日程的结束,京城医院保健组的任务也算暂时告一段落,今天算是运气非常好,风平浪静,曾毅所在的第三组什么情况也没遇到。
张广新的第二组倒是遇到了个问题,一位外宾因为吃坏肚子拉稀,半路退出了会场,情况也不严重,吃了两颗药就好转了。这位外宾的影响力也实在是太小,本身就是位助手,而且还是来自于某个人口只有几十万的岛国,这让张广新有些郁闷,虽然展现了一下精湛的医术,但却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力。
第二天上午同样是风平浪静,曾毅的第三组在休息室里坐了一上午,直到组委会的工作人员送来了午餐,也没有碰到一个情况。
“如果每次任务都能如此轻松,那就再好不过了!”何老笑着看了一圈众人,最后视线落在曾毅身上,道:“曾助理可真是大福星,以后再有任务,我坚决要跟着你!”
曾毅呵呵一笑,把盒饭拿过来送到何老面前,道:“有何老坐镇,我是更不怕了,你老的这句话,我可当真了!”
“做保健医生想出头,还得治病,有人执行任务就盼着能出点事,我这个人老了,只想早点退休,还是跟着曾助理放心一些!”另外一位老专家也是笑着到。
曾毅笑着又把盒饭送过去,他很感激这两位老专家的捧场,但也明白老专家们的心态,他们做了一辈子的保健,现在功成名就了,自然就会比较爱惜名声;而像张广新这样新官上任的,像李辉这样第一次参加保健任务的,却需要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能有机会进入这一行的人,实在太多了,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李正坤、水行舟、谢全章那样的国手高度。
分完盒饭,大家就开始抓紧时间来吃,保健组在会议举行期间几乎是没有休息时间的,就连吃饭也要争分夺秒,因为即便是在与会代表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保健组还是要坚持工作的。
曾毅刚夹了两筷子菜,就看坐在门后的警卫“蹭”一下站了起来,睡狮猛醒,看样子是通讯器里有人在传达指令。
休息室里的人就都停下了筷子,事情来了!
何老细细咀嚼着嘴里的一口饭菜,眉头微皱,心道事情还真不经念叨,自己刚说了跟着曾毅风平浪静,结果话音未落,事情就来了。
大家等了几秒,却看那警卫听完指令之后,却没有看大家,而是伸手按在了门把之上,嘴里似乎是在默默数着数字。
等数到一个数字时,警卫猛地旋转门锁,就听轻微的一声“咔嚓”,大门被拉开了。
时间不早不晚,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大家看到了外面的警卫抬了个敬礼,随即一个面色威严的中年汉子就出现在了休息室的门口。
曾毅有些意外,这个人警卫组的负责人,之前他和张广新代表保健组专门去和对方沟通过,只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到保健组这边来了。
正在纳闷呢,中年男子威严的视线已经射进了休息室内,冷冷扫视一圈之后,突然一个侧身,让开了门口的通道,然后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神情有些疲惫,一手抓着一副眼镜,另外一只手在额头和鼻梁上按着。
保健组的人就全都站了起来,心道看这架势,这老头应该很有来头!
曾毅倒是认识这个老头,正是自己在党校培训期间,那位来考察新讲师课堂效果的经济大师董老,曾毅当时还在董老面前讲了自己对经济危机的认识。
董老放下按在额头上的手,看了一下休息室的情况,道:“不好意思,打搅大家用饭了!”
身后的中年男子道:“董老刚参加完一个重要的会议,有些疲累,需要在这里休息一下,请大家谅解!”
“没事,你们吃们的,我就占用一下那张大沙发,眯一会就走了!”董老指了一下最里面的那张沙发。
曾毅心道保健组够辛苦的,没想到董老也挺辛苦,就是想抽空休息一下,还得躲到保健组的休息室里来,看来接下来的会议一定非常重要,需要董老全力应付。
何老是认识董老的,道:“董老是这次经济峰会的主角,要和多国的经济权威过招,精力不济可是不行的,赶紧休息吧,我们到外面弄几张椅子就行了!”
董老快步过来,一把拉住何老的手,道:“何老,不必如此客气了,我还没那么娇贵,躺下就能睡着。”
曾毅此时看了一眼何老,见何老点头,就朝大家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就搬着椅子出去吃饭吧,他知道这次经济峰会期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经济谈判,董老是负责压场把关的,如果休息不好,思维不够敏捷,思路不清楚,很可能就会在经济谈判中吃亏,那损失可就大了。
正要走,董老看到了曾毅,表情微微一动,疑惑问道:“你……不是那位曾毅学员吗……”
这一问,休息室的人全都有些吃惊了,大名鼎鼎的董老,竟然能一下就叫出曾毅的名字,这实在令人太吃惊了,没想到曾助理的人脉强大至此。
考究
曾毅就朝董老微微一拱着招呼,道:“董老好,您老真是过目不忘!”
董老看着曾毅身上的白大褂,道:“你这是做什么的……改行做医生了吗?”
曾毅就道:“我现在在京城医院里挂职锻炼,这次负责保健组的协调组织工作。”
“大材小用嘛!”
董老立时就到,他对曾毅印象很深,这个伙子的见识、包括思维深度,都是自己见过年轻官员里非常少有的,上次关于经济危机的说法,十分深入浅出,对自己都有点小小的启发。如果每位官员都能有这种认识的话,我们也就不会畏经济危机如虎,而谈之色变了,经济危机其实就是个纸老虎,你要是害怕了,往往就会出错招,导致前门刚拒虎、后门又入狼,按下葫芦浮起瓢,这样的教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董老转身对警卫组的负责人道:“去找一下大会的贾主任,帮这位曾毅……曾大夫办一张参会证,明天那场关于民营经济的研讨会,我想让曾大夫也参加。”
“是,董老!”警卫组的人毫不含糊地答应下来,然后用眼角余光打量了曾毅一眼,心道董老居然主动邀请这位京城医院的大夫来参加经济研讨会,这事真是稀奇,什么医生也会给经济开药方了?这小伙子不简单!
曾毅就急忙道:“董老,我如今……”
“你在党校写的那篇关于民营经济的论文,我看过了,数据很详实,思考也很有深度,非常有见地!”董老不等曾毅说完,就直接说着,道:“我把论文交给主管经济工作的任副总理看过了,任副总理认为极具参考价值,明天的民营经济研讨会上,我希望你能参加,给与会的代表们讲一讲在东江调研到的一些情况。”
曾毅这才知道自己那篇论文的下落,石沉大海,原来是被董老拿去交给了任振华副总理,这倒是曾毅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他道:“谢谢董老的器重和信任,只是我现在职责在身,去参加会议很不合适,如果工作出了差池,到时候难以对上级交代;再者,我不是专业的经济底子,很多专业名词我也听不懂,万一讲错了话……”
董老微微一皱眉,心道自己的决定确实唐突了一些,光顾着考虑大会的事情了,倒把曾毅的本职工作给忘了。
“上次去东江调研,全程我都做了详细的文字记录,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人拿来!”曾毅又补充了一句,他对开会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出那个风头,讨论来讨论去,最后不如领导的一句话,如果只是去谈一谈调研的情况,那就更没有必要去了,调研的情况曾毅早都写进了那份论文之中,顶多就是补充一些资料,这个曾毅也可以提供。
董老想了一下,就点了头,侧首对自己的助手道:“回头和曾大夫沟通一下,把情况落实落实,拿个稿子出来!”
助手就急忙点头,然后对曾毅道:“曾大夫,那就麻烦了!”
董老越看曾毅的白大褂,就越觉得不舒服,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大夫呢,这是谁的决定!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嘛!”短短的工夫,董老已经是第三次讲到这个词了,可见他对曾毅进入卫生系统有多么不满。
曾毅笑了笑,不做回答,免得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此时其他的大夫已经拿着设备和盒饭准备到外面去了,顺手还搬了几把椅子,今天的大家战场,只能暂时挪到外面的走廊上去了。
“董老,老好好休息吧!”曾毅道了一声,也准备出门。
董老此时一抬手,道:“小曾,不忙走,关于的论文,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
曾毅就只好站住,其他人带着惊诧羡慕的神色,退出了这间休息室。
董老往沙发上一坐,拍拍了扶手,道:“小曾坐!”助手在旁边立刻端来两杯水,然后也坐在一旁,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曾毅只好坐了下去,道:“董老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应该抓紧时间休息!”
“这是老毛病了,开会之前必须要睡一会,不打紧!”董老摆摆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道:“你的论文讲了很多关于民营经济、民营企业的思考,在这些问题之中,你认为最重要的是哪一个?”
曾毅慎重思考了一会,道:“董老,有句老话讲得好,‘创业难,守业更难’,我认为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巩固民营经济的发展成果,如何改善民营企业的生存环境,提高企业的寿命。根据我调查得到的数据,我们民营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两年,这也就是,有一半的企业,是无法存活两年的。这从侧面说明了三个问题:一是民营企业生存环境差;二是创业失败概率高;三是我们的企业家不懂得如何守业。”
“如果民营企业无法存活,民营经济的成果就得不到巩固,我们经济改革的成果也会付之东流!”曾毅看着董老,讲出了自己的结论。
董老一边喝水,一边颔首,他很认同曾毅的观点,我们改革的最大一项成果,就是民营经济的飞速发展,但我们发展民营经济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再次消灭侵占民营经济,而是要让人民物质富裕,如果民营经济的成果得不到巩固,我们经济改革的成果也就是零,从这点讲,曾毅得一点没错。
“生存环境差、创业难,这可以通过具体的措施来改善,但企业家不懂得守业,这要如何解决!”董老又问到,视线却是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有点要考究曾毅的意思。
曾毅道:“我认为只要解决了前面的两个问题,第三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环境宽松稳定了,企业家会考虑更长远的事情。”
董老淡淡一笑,心道曾毅看问题确实比一般人要深,改革仅仅数十年,我们的民营企业家从白手起家,到攒下百亿身价,这部分人也不在少数,这说明他们很有智慧,但他们的企业难以生存,主要还是生存环境差。
前些年流行什么MBA,流行什么企业结构改造,有能力的企业,甚至还上了ERP系统、请来了洋教练,但这些洋法宝,最终被事实证明并不是万能灵药,很多经营不错的好企业,在服了这剂“灵丹妙药”之后,反而过敏反应致死了。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就是出在曾毅所说的三个问题之上,生存环境差是根本原因,是制度性的,是外因;而企业家不懂得守业,也是一方面的因素,这是内因。
在改革之前的计划经济时代,民营经济经过了一个长达数十年的空白期,这段空白期的后果,就是消灭了民营经济存在的一切基础,不管是经营理念、经营模式、还是人才,我们都处于极度匮乏的状态。等再次起步的时候,我们的民营企业家也基本属于是摸着石头过河了,他们没有经营企业方面的任何成熟经验可以借鉴,更没有什么领路人,有的人运气好,过了河,而大多数人就溺水了,在过了河的那部分人里面,很多也是侥幸的成分,他们的过河经验往往难以复制、无法借鉴。
根据董老自己得到的数据,微小企业死于环境差的,概率要高一些;而大规模企业死亡的原因,则更多是因为盲目扩张。
正如曾毅所讲,我们的企业家只懂得创业、不懂守业,他们之所以会频频盲目扩张,是因为这种扩张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创业,这是他们所擅长的事情,人更愿意做自己擅长的事情,但这种习惯性的非理性冲动,往往给企业带来了巨大损失和灭顶之灾。我们的企业家错就错在了,他们把自己一次成功的经历,当作了是经验。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我们曾经出现过很多巨无霸的企业,最后却昙花一现,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凡是夺得标王称号的企业,几乎没有能撑过两年的,从一掷亿万到一文不值,其中教训不能不深刻。事后很多专家都在分析,有的原因在于资金链断裂,有的在于企业结构不合理,有的在于企业抗风险性差。
原因有很多,但其实一句话就足够了:没有的盲目扩张,也就没有随后的速死了,在高速往前冲的时候,一定要先要弄清楚鞋子里那粒磨脚的沙子是不是被倒掉了。
董老抓着杯子,坐在沙发里想到了很多,半响之后,道:“你能有这样的思考,非常难得!”
曾毅笑了笑,道:“主要是党校的经济课程讲得好!”
董老哈哈一笑,道:“你也太过于谦虚了嘛!古人讲,上医能医国,看来一点没错,小曾虽然是个大夫,但在经济问题上,辨证施药同样很见功力嘛。”
“董老过誉了,在经济方面,我还要向你老多学习。”曾毅急忙客气着,这些道理其实并不新鲜,董老这样的经济大师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不过是考一考自己罢了。
关于企业的寿命,其实还有一个数据,世界超过两百年寿命的企业,全部都是家族企业,这充分明了一个问题“无恒产者,无恒心”。
职业经理人的制度,让企业的经营者只对自己的聘任期内、负责,所以企业的经营会出现断续。目前国有企业搞不活,不无这方面的原因,试问企业不是自己的,赚了不归自己,赔了也不用自己负责,被委任的领导又何来经营企业的动力呢?而民营企业则是因为生存环境差,这种不确定性让企业家对未来缺乏预期,不能他们没有远见,但他们确实放弃了进行长远思考的勇气。
这是曾毅东江调研的最大反思,只是这个结论,他并没有写进论文之中。
董老又问了几个问题,对曾毅的回答都很满意,最后摆手道:“小曾先去忙吧,等抽出空的时候,我还要再跟你聊一聊,你的讲话方式很有意思,简单明了,又直中根本!”
“那我就不打搅董老休息了!”曾毅站起身,顺手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从里面掏出一个瓷瓶,道:“这是我自己配的一种香料,送给董老吧,应该会对董老的老毛病有一定的改善效果。”
董老也不客气,笑呵呵收下,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小曾你啊!”
旁边的助理心说这到底应该谁谢谁呢,董老可是在任副总理的面前推荐了曾毅,这是多大的造化,别人求都求不到呢,偏偏董老就对这个年轻的大夫高看一眼。换了别人,这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来感谢董老了,而曾毅却只送一瓶的香料,这与董老的举荐之功比起来,完全不成正比,要送至少也要送个大瓶的嘛!
曾毅这香料并不是随便乱送的,董老的这个毛病,他很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一是气血不足,二是思虑过度,大脑在思考的时候,需要气血供应,当气血不足无法满足思虑的需求时,就需要休息一下来平息思虑,同时这也是气血回复的过程。
这种毛病,常见于董老这种知识分子,董老这个问题算是比较轻的,有一些人思虑过度,又不肯休息,时间久了反而熬成了严重的失眠症、头痛症!
曾毅送的香料,有补气行气之功,同时又有沉降定神的作用。意念为火,人在思考的时候,火聚于上,如果不能及时把火降下去,就会头痛,睡觉的时候多梦,导致睡眠质量恨差,如此恶性循环下去,最后就是真失眠、真头痛了,彻底无法好好思考了。
病因思考起,而病本身又是在压制思考,人体的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病是病,病非病,病治病。
助理也跟着曾毅起身,一起出了休息室,他还要到外面向曾毅询问一些调研的数据呢。
出了门,李辉把盒饭递过来,道:“曾助理,赶紧先吃饭吧!刚才的有点凉了,这是我去服务中心拿来新的。”
“谢谢,辛苦李主任了!”曾毅道了声谢,接过盒饭,回头对董老的助理道:“刘助理,不好意思,我先把饭吃了!”
李助理摇着手,道:“保健组责任重大,曾大夫就不要客气了,赶紧吃饭吧,等吃完饭我们再聊。”
曾毅就坐在一张椅子上,埋头开始扒饭,组委会虽然只是给保健组提供盒饭,但饭菜的种类非常丰富,口味也很好,估计是请来了国宴级的厨师班底,毕竟组委会还要负责与会代表的午餐呢。
何老此时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一旁慢慢喝着水,他看了曾毅一眼,道:“以前只知道曾助理医术高明,今天才知道曾助理对于经济也很在行,还是位全才呐。”
“曾助理之前在南江,负责的是开发区,是具有丰富经验的经济工作者!”旁边有人附和,顺便把曾毅的老底也翻出来了。
“能得到董老的肯定,曾助理很不简单,今后前程一定是不可限量!”又有一位大专家笑着到。
李辉站在一旁,心中得意,自己可比这些人有眼光多了,早就看出曾助理非同一般,李辉看得明白,这些大专家对曾毅的态度明显有所转变,原因很简单,如果曾毅只是医术高明,那大家还是同行呢,同行是冤家,关系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曾毅现在被董老推荐到任副总理那里去了,而且还是因为经济见识,那曾助理今后的前途可就很难讲了,说不定一不留神就成大领导了呢。
曾毅客气道:“只是一篇党校培训结业的论文而已,又不是干出了什么大成绩。”
刘助理一听,就补了一句,道:“董老平时轻易是不推荐什么人的!”
这话讲得十分傲气,既抬高了董老,顺便也讨好了一下曾毅,能得到董老推荐的人,那都是很不简单滴!
曾毅索性也就不解释了,专心吃自己的饭,偶尔应付一下,今天能够遇到董老,他也觉得意外。
吃完饭,刘助理就坐在曾毅旁边,开始对曾毅东江研究的事情进行询问记录,把明天会议上可能有用的数据全部都记了下来。等他做好记录,休息室就有了动静,估计是董老休息好了,刘助理又匆匆收好记事本,敲门走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警卫出来,道:“大家请进吧!”
保健组的又把椅子和设备往休息室里搬,等进去的时候,董老和他的那位刘助理已经不在了,估计是从另外一边的门进了会场。
之后的两天,一直是风平浪静,直到会议结束,曾毅负责第三组一次情况都没有遇到,何老这样的大专家肯定高兴,李辉却有点失望。
等会议结束,警卫组的人开始退出会场,曾毅也下达了保健组解散的命令,道:“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一会有车送,大家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一下,养一养精神。”
“这次任务最轻松,看来何老讲得没错,曾助理真是大福星!”专家组的人笑着开了几句玩笑,然后就出门上车离去。
曾毅先回到医院,把这次调动的设备入库,然后就回了玉泉山,心道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这几天晚上睡觉可是都要睁一只眼呢。
“叮铃铃!”凌晨四点的时候,曾毅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有些急促。
莫思立
曾毅起身拿到电话,道:“我是曾毅!”
“曾助理,请你马上赶到八医院来!”电话里是院办主任陈亚新,道:“周院长家里出了点事,如今人在八医院,我正在赶过去的路上!”
曾毅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是什么事情呢,那边陈亚新已经挂了电话,看来事情非常紧急,曾毅也就不耽搁,赶紧穿了衣服出门,心道陈亚新也真是的,电话里说了个模棱两可,到底是周院长在家里出了事呢,还是周院长的家人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周院长的家里出了什么意外事故。
家里的警卫也没惊动翟老,直接派了一辆车送曾毅下山。
从玉泉山到八医院,距离很远,几乎穿越大半个市区,好在是凌晨四点,所有的道路都很空旷,警卫把车速提得很高,平时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赶到。
下车之后,曾毅直奔八医院的急救中心,医院里二十四小时候诊的只有急救中心了,进了急救中心,就看到了陈亚新,他也是刚到,看到曾毅,就赶紧迎上来,道:“曾助理!”
“周院长人在哪里?”曾毅急忙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陈亚新就道:“具体事情我也不知道,周院长在电话里的火气很大,只让我赶紧通知院里最好的专家赶过来,中医方面,我只通知了曾助理!”院里的好中医都是老同志,陈亚新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敢冒然通知。
曾毅心道周耀明既然还能在电话里发火,说明周耀明没事,但肯定比周耀明本人有事更麻烦,否则周耀明婆婆妈妈的脾气也不会发火,他就道:“我们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吧!”
匆匆进了急救病房,就看到里面有个值班的大夫,曾毅道:“晚上有没有送来的病人,姓周!”
大夫就道:“你们是京城医院周院长的家属吧?”
“是!”曾毅说到,“病人现在在哪?”
那大夫就站起身,道:“病人已经送去抢救了,是酒精中毒,如今正在做血液透析,我带你们过去吧!”
曾毅就和陈亚新对视了一眼,心道周耀明到底搞什么名堂,只是酒精中毒,也用得着大半夜把医院最好的专家招过来吗?曾毅有点无奈,保健组提心吊胆好几天,都没有遇到什么情况,没想到自己以为能松口气了,周耀明这边反而闹出事端来了。
两人也没多问,跟在那大夫身后就朝抢救室去了,等到抢救室外面,就看八医院的院长也站在那里呢,神情既尴尬又愤怒,旁边站了几名年轻医生,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低头看着地面。
在不远处的休息椅上,坐了三个年轻人,看穿着,像是学校的大学生。
“石院长!”陈亚新认得八医院的院长,快走几步上去,道:“周院长人在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石院长似乎不想提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指了指抢救室,道:“周院长正在里面亲自参与抢救工作。”
陈亚新就吃了一惊,曾毅也是觉得意外,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还要周耀明亲自上阵参与抢救,要知道这里可是八医院,某些领域的医疗水平可能不如京城医院,但也是一家三甲医院,有这么多八医院的医生在场,怎么也用不着周耀明亲自来抢救啊!
推开抢救室的门,两人就闻到了一股很重的酒气,再看里面的病床上躺了个年轻人,昏迷不醒,裆间湿了一大片,带着腥臊气。周耀明没有穿什么白大褂,就站在一旁,焦急地打着转,旁边是一台血液透析设备,有人正在对病床上的年轻人做着血液透析,旁边还站了几位大夫,一幅严阵以待的表情,心脏起搏器、呼吸机等急救设备也是准备停当,只等关键时刻动用。
陈亚新一看,就赶紧低声说道:“曾助理,病床上是周院长的儿子周元杰。”
曾毅跟着走了过去,心道难怪周耀明会如此焦急,原来是他的儿子出了事故。
“周院长!”陈亚新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看着床上周耀明的儿子,道:“元杰这是……”
周耀明很焦急,只是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回答陈亚新的问题,而是道:“小曾,你快给看看,一定要想想办法!”
曾毅一点头,把自己的行医箱放下,就上前翻开周元杰的眼皮看了一下眼底,随后又看了舌苔,然后也不进行诊脉,直接就写了一个方子,上面只有两味药,他道:“按这个方子马上去抓药,武火急煎,煎三沸,药汁要浓!煎好马上送来!”
周元杰的病情并不复杂,就是酒精中毒,是因为喝多了引起的,曾毅一看就知道,他先看眼底,主要是要看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喝酒造成的中毒程度,会在眼底上有所表现,周元杰的情况算是比较严重的,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从旁边的监控仪器上,也能看到周元杰有心力衰竭的迹象了。
方子递过去,却没有人来接,现场的医生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怎么听没明白曾毅的意思。
八医院的院长此时也走了进来,就在当场,他道:“谁是中药药剂师?”
人群中这才出来一个大夫,道:“石院长,我读过中医,我去煎药!”他上前接过曾毅的药方,看了一眼,有些不怎么确定,问道:“这个武火是指什么火?”
周耀明顿时火大,道:“西医西医不行,中医中医也不行,你们八医院的大夫,全都是这种水平吗!”
武火急煎并不是特指猛火,而是病情紧急时一种快速煎药的方法,平时煎药肯定是冷水文火煎药,而武火急煎则是直接用开水猛火来煎药,以求药汁速成,而后随煎随用,通过这种快速而多剂量的服用来救急,挽救病人的生命。煎三沸则是指水开之后加入三次少量冷水,这样做能让药性更多更快溶于水中。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煎药方法,八医院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周耀明关心自己儿子的安危,当然是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这让石院长很恼火,大家都是院长,他得知周耀明儿子在自己医院出了事,就大半夜地跑过来,结果被周耀明骂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心里有多郁闷了,但也没办法,谁叫自己手下的医生不争气呢。
曾毅一看是这种情况,也不耽搁,直接对那位大夫道:“你领我到药房去就可以了!”曾毅还真怕这大夫抓错药呢,万一抓错了,可是要出人命的,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稳妥!
出了门,曾毅还在想周耀明刚才的话,周耀明骂八医院大夫的时候,先骂了一句“西医不行”,难道在之前的抢救中,八医院还犯了什么别的错吗?曾毅心想多半如此了,否则周耀明也不会亲自上阵负责抢救,这是对八医院的极度不信任了!
到了药房,门是上锁的,八医院的中医药房晚上是不开门的,因为在八医院,中医跟急救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那大夫一看,当时头就大了,慌忙道:“我去取钥匙……”
话音没落,只听“砰”一声巨响,药房的大门已经曾毅一脚给踹飞了,往里飞了两米,才掉在地方。
那大夫顿时目瞪口呆,这……这也太暴力了吧,京城医院的大夫也太彪悍了,药房可是医院的重地,这大门平时两人一起撞,都未必能撞开呢!
曾毅心道幸亏自己来了,否则真让他去找钥匙,周元杰今天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喝到这碗药了,曾毅没有时间理会那家伙的惊诧目光,直接进去开灯,目光一扫,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两味药,他过去直接把药匣子抽出来拿下,随后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开火啊!”
那大夫这才慌慌张张进来,然后推开药房里面一个小隔间的门,里面是煎药房,现在医院都不用火,用的都是电,包括煎药的设备,也是用电来烧的,他就匆忙打开了煎药器。
曾毅提着药匣子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运气不错,里面的饮水机是开着的,这也是大医院的毛病,很多人走的时候不仅不关饮水机,甚至连灯、空调都懒得关,他道:“接开水!”
那大夫找了个大杯子,就赶紧去接开水,心道京城医院这位年轻大夫可真吓人,不光是力气大,就连说话的语气,也让人不敢质疑半分。
接了两大杯水灌进去,曾毅就把药匣子的药倒出来,也没有去称分量,直接用手估摸了一下,等水一开,就往煎药器里投进去很多,然后站在旁边等着水再次开。
开了之后一分钟,曾毅往里面加了一点凉水,再开再加,如此反复三次之后,药的气味就完全出来了,再煎一分钟,曾毅就把药汁倒了出来,盛了满满的一大杯。
放下杯子,曾毅把剩下的药材分成两堆,问道:“刚才我煎药的过程你都看明白了?”
那大夫就点着头,道:“看明白了,看明白了!”
“就按照我刚才的办法来煎药,煎好就送到抢救室!”曾毅交代一句,就捧着装满药汁的大杯子出了药房。
到了病房找到两只碗,倒出一碗来回颠倒几次,等药汁稍凉,就直接捏开周元杰的嘴灌了进去,随后再凉一碗,再灌进去。等把药汁灌完,药房里的那位大夫又送来一大杯,曾毅还是按照刚才的方法,继续灌。
这把抢救室的其他大夫都给看傻眼了,喝药如喝水,说得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吧。
等灌下第三碗,床上的周元杰就在无意识中开始小便了,病床上的褥子床单顿时湿了大一片。
前前后后灌下六七碗之后,周元杰一发不可收拾,尿得护士都收拾不及,只是随着小便的次数,监控仪器上显示周元杰的心跳,却是越来越有力了。
周耀明此时搓着手,眼睛盯着监控仪器,脚下却是站不住,来回踱着步,随着周元杰心跳的有力加速,周耀明踱步的速度也是加快了,他既是紧张,也是担忧,同时看到好转迹象,也是有些兴奋。
看看心跳复苏之后,曾毅打开自己的行医箱,拿出针灸袋,抽出银针在周元杰的眉心、指尖、胸口、手背处分别刺了几下,挤出一些黑血珠,然后又掏出两粒药丸,给周元杰服了下去,主要是醒脑开窍、促使周元杰苏醒的。
药喂下去之后几分钟,就看周元杰的身体突然猛然一个抽搐,像是被电击了似的,随后嘴皮就开始动了起来,仔细听的话,能听到他是在喃喃呓语。
周耀明一下站住了脚步,两手紧紧捏成了拳,道:“小曾……元杰他……”
曾毅此时舒了口气,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但醉酒不容易醒,可能真正的苏醒还要一段时间吧!”
周耀明就上前在儿子的额头上摸了摸,果然,体温此时已经上来了,他嘴唇连连颤了几下,道:“小曾,辛苦你了,太感谢……”
“周院长不必这么客气,元杰没事就是万幸,今后可不能再让他这么喝酒了!”曾毅说到。
“不能喝了,不能喝了,再喝我就打断他的腿!”周耀明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刚才在曾毅的抢救的时候,周耀明的心里是有些恐惧感的,他真的害怕就此失去了儿子。
曾毅就开始收拾自己的针灸袋,他抬头望了一下窗户,发现此时天色已经发亮了,自己本以为能睡个好觉的,结果却是自己到京城医院之后,真正最忙的一晚,不过能救周元杰一条命,也算是值了。
收拾好针灸袋,抢救室的门被人推开,是京城医院的其他专家也赶到了。
京城的天亮得有些早,城市又超大,很多人是工作在市区、住在郊区,虽然工作是朝九晚五,但如果算上路上的时间,就正好是个颠倒了,名副其实的朝五晚九。这几位专家住得地方离八医院很远,他们出发的时候路上车已经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又不能像曾毅坐警卫车一样闯红灯,现在赶过来,也已经是尽力了。
只是两下一对比,在场所有的医生都吃惊了,没想到中医在急救上也是如此厉害啊!如果醉酒醉到了需要用血液透析,这说明情况已经严重到了不能再严重的程度,血液透析是终极治疗手段了,但即便如此,一次血液透析也需要好几个小时,而曾毅的“喝药如喝水”,却让周元杰在几十分钟内就脱离了危险,不能不说是厉害啊。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八医院的大夫也就散了,大家折腾一晚上,也要回去休息了,但有一部分大夫还要再熬一个上午才能去休息,一线医生的工作确实很辛苦。
陈亚新出去买了些早餐,拿进来给周耀明吃,周耀明没什么胃口吃,推脱了几句,道:“你和曾毅同志吃吧!”
周元杰还没苏醒,曾毅也不好离开,只好坐在一旁,和陈亚新把早餐一分,两人折腾一晚上,现在也确实有点饿了。
周耀明就守在床边,突然叹了口气,道:“小曾,你提出的‘以老带新’,实在是太有必要了,不管有再大的困难,我们京城医院今后都必须坚持搞下去。”
曾毅有些纳闷,不知道周耀明这话从何说起,不过他听得出,周耀明这次是真心话,而不是以前开会时讲的那种套话虚话,看来他是下决心要搞以老带新了,这是好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曾毅都坚决支持。
吃完早饭,看周元杰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了,周耀明主动提出来,道:“小曾,你和亚新同志就先回去吧!”
两人都道:“不急,等元杰醒了,我们也就能放心地回去了!”
周耀明也是懂医的,知道自己儿子苏醒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他一摆手,道:“回去吧,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小曾你出面去办呢。今天下午有一个重要的活动,原本我是要出席的,现在看来可能无法过去了,小曾你就代表我去一趟,具体的发言稿,亚新同志也已经准备好了。”
曾毅是周耀明的助理,由他代表周耀明出席活动,是名正言顺的事情,看周耀明这么讲,曾毅也就不好推辞了,道:“好吧,那如果元杰醒了,周院长可要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周耀明点了点头,对曾毅的这份关心还是非常感激的,他心道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曾毅能靠得上,上次斗倒李益善是这样,这次儿子的抢救也是如此,再想想自己平时对曾毅的行为和态度,就实在有些难以说得过去了,曾毅帮自己斗倒了李益善,可自己在曾毅的配车问题上,还耍了个小心眼,实在是不该啊!
出了八医院的大门,陈亚新跟上曾毅,道:“曾助理,这回周院长亲自抓‘以老带新’的落实,相信我们医院的急救水平,会有一次极大的提高。”
曾毅就想起来了周耀明那奇怪的话,道:“陈主任,昨晚八医院的急救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看周院长很不满意啊!”
陈亚新就压低了声音,道:“昨天元杰的一位女同学过生日,他一高兴,就喝多了,刚开始没什么情况,他还回了宿舍睡觉,后来是舍友发现他的情况很不对劲,就赶紧送到了距离最近的八医院。”
曾毅点点头,心道周元杰对自己的这位女同学肯定有点意思,否则别人生日,他自己怎么会喝多呢。
陈亚新接着说道:“送到医院的时候,距离喝完酒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但接诊的年轻大夫完全没什么经验,一看是喝多了,直接就送去洗胃了。还好元杰有一位同学比较机灵,他在元杰的手机上找到了周院长的号码,周院长赶到医院,当时是勃然大怒,把八医院的石院长都得惊动来了!”
曾毅就明白是周耀明为什么会突然讲那个话了,原来是他自己吃了个大教训。按照醉酒的急救流程,洗胃肯定是首选,但前提是距离喝酒的时间不太久,这样酒精还存在于胃中,洗胃的效果就很好。但周元杰是喝完酒之后回了宿舍睡觉,然后被送到医院的,时间太久了,酒精早已进入了血液,这时候洗胃能起到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年轻的大夫没有经验,只知道按照流程死办事,要不是周耀明及时赶到医院,可能今天就要出人命官司了。
这也是周耀明为何对八医院的大夫如此苦大仇深的原因,自己儿子的命差点就交代了,吃了这次的教训,周耀明以后估计是死心要搞以老带新了,这教训太深刻了。曾毅和陈亚新都是有些感慨,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就登车返回了京城医院。
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也就到了上班的点,此时的保健委,正在举行一次重要的例会,保健委的主任、副主任全部到齐,包括专家组的委员,也能集体出席。
开完会,保健委的副主任,同时也是jw办公厅的副主任洪晖少将,他来到水行舟水老旁边,笑呵呵地说道:“水老,有件事你得帮我啊!”
水行舟道:“洪将军请讲!”
洪晖就道:“邱老保健组的中医专家莫大夫,最近突然得了重病,无法胜任保健职责了,邱老现在岁数大了,身边还少不了一位中医专家,水老在中医界门生满天下,还请你老务必推荐一位可靠的人选来接替莫大夫的工作。”
“莫思立?”水行舟微微一皱眉,道:“他是谢老的大弟子,前段时间我还见到过他,气色挺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呢,是什么病?”
“这病来如山倒,谁也料不到的事情,听说病得非常厉害,专家组的其他大夫认为需要去国外做手术!”洪晖说到。
水老就有点纳闷,自己这双眼睛还是有点火候的,莫思立应该不至于突然病这么严重,再说了,莫思立本身医术已经得到了谢老的七分真传,有什么病是他自己治不了的呢?不过,水老也没太在意,人有旦夕祸福,突然生病也是有可能的,他在脑子里想了一下,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潘保晋了,不过又给否决了,潘保晋还欠了点火候,保健可以,但关键时刻总是畏手畏脚,怕是难以担负这个重任。
坐在水老另外一边,是李正坤,他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应该可以来担任邱老的保健。”
心中的人选
洪晖和水老就都看着李正坤,心道李正坤这位西医大夫,今天竟然要推荐中医,这倒是比较稀奇,只是不知道他要推荐的这位中医到底是谁。
“李教授请讲!”水老就侧了侧身子,等着李正坤的举荐。
李正坤微微笑了笑,道:“据我所知,水老有一位得意门生,人称‘小叶天士’,医术实在了得,我看他就很合适嘛!”
水老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心道李正坤原来是在跟自己逗趣呢,他举荐的竟然也是潘保晋,水老就道:“保晋跟我学了七八年,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怎么说呢,水平是有的,但就是胆魄不足,用药的时候偶尔会谨慎过头,这样反而要误事。”
“我知道水老一定不肯推荐自己的弟子,所以就自作主张,替水老推荐了一下。”李正坤笑着,道:“用药谨慎,我看算不上什么大错,严格来讲,这还是个优点呢!”
洪晖坐在一旁并不插话,只是淡淡笑着,他是个明白人,在中医的举荐之上,李正坤教授可以有发言权,但主要还是要看水老的意见,在中医这个领域,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水老的不话,将来是会出大乱子的,这个责任洪晖担不起。
“如果是日常的保健,保晋还是可以胜任的!”水老思索片刻之后,还是点了头,潘保晋已经历练了这么多年,水平也是在不断进步的,如果有机会自己总是不举荐,这样也不好,再者说了,在自己的这些亲传弟子里,潘保晋还是最出色的一位呢,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推荐一把。
洪晖就把潘保晋的名字写在了自己的记事本上,道:“那我就把这位‘小叶天士’纳入备选了,到时候如果邱老没有意见的话,那就是他了!”
水老想了想,确实也没有比潘保晋更合适的了,如果再推荐,就要到了上一辈老人这里了,比如顾益生、黄灿,但顾益生已经在负责很多老干部的保健了,实在抽身乏术;而黄灿呢,本身是东江省的高级官员,难以调动,再者黄灿本人的兴趣也不在保健之上,他这些年更专注于中医的人才教育,没有他在东江坐镇,东江这些年也不会涌现出那么多的年轻后备人才。
人才教育的事,总得有人去做吧,所以水老从来都不会去推荐黄灿,大家都去做保健了,那谁去做教育呢?
李正坤此时说道:“保晋如今是南江卫生厅的副厅长吧?这两年,南江的保健水平可是奋起直追啊,尤其是在中医这个领域,就连中办的老干部基地,也都建到南江去了呢!”
“这件事可没有他的什么功劳,他不过是运气好,适逢其会罢了!”水老呵呵笑着。
“水老,说起南江的保健系统,我倒是知道他们还有一位中医大夫,水平也是非常厉害的,就是年轻了一些,否则我真想举荐他啊!”李正坤颇有些遗憾之色,在他的心里,其实曾毅是最佳人选,不过就是太年轻了。
水老就有了兴趣,道:“李教授给我说说,到底是谁啊!”
“酸辣汤的事情,水老知道吧?”李正坤问到。
水老却有些莫名,不知道李正坤在讲什么,他无法把酸辣汤跟眼前的事情联系起来,就微微摇头,道:“还请李教授指点一下。”
,去年钟铁峰钟老视察南江的时候,偶感风寒,浑身奇痒,西医的治疗手段没有什么效果,但钟老又坚持不用中药,在这个时候,南江保健系统的一位小同志举荐了一位大夫出来,只用一碗酸辣汤面,就治好了钟老的病。”李正坤就把这件事简单讲了一下,道:“水老平时要经常出国执行任务,可能是还没有机会听到这个故事。”
水老稍微一思索,说道:“钟老这应该是表郁不解,用酸辣汤来治是极为对症的,看来这位小同志着实有些水平,脑子也机灵!”
李正坤就赞道:“水老就是水老,钟老当时得的确实是表郁不解,我对中医不熟,这个专业术语听过之后就忘了。不过,这位小同志举荐的那位大夫,相信也一定会让水老大吃一惊的!”
“哦?那我倒是要知道一下了!”水老就说道,他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一个保健系统的年轻人能有如此见识,还是非常少见的。
旁边的洪晖笑了笑,道:“水老,这件事我也听说过,这位小同志举荐的其实不是大夫,而是乔文德乔老。”
水老确实有些吃惊,随后也就恍然了,乔老有个习惯,感冒不用药,只吃酸辣汤,这个事情很多保健委的人都知道,他道:“奇哉!奇哉!”
李正坤对此却是不吃惊,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曾毅时,那才叫大吃一惊呢,对方一语就道破自己曾经误诊误割,冯玉琴在病床上躺了十天,医院束手无策,而在服下曾毅的一剂药之后,立刻就能见好,这比特效药还要特效,以前都说西医救急,但曾毅那次着实给李正坤上了一课,所以他才会对南江省保健系统的事情尤其关注。
“这位年轻人,如今在京城医院担任院长助理,我很看好他!”李正坤讲到。
水老就微微颔首,道:“有机会的话,我倒是要去见一见他的!”
旁边的洪晖却没有讲话,这位酸辣汤小同志的水平,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是却不能列入这次的备选,年轻倒是其次的,关键是他已经在负责翟老的保健了,虽然不是正式的保健组成员,但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邱老和翟老同为军界大佬,翟万林如今更是高居副总长之位,自己要是胆敢把曾毅列入邱老保健医生的备选,那翟总长立刻就能把自己列入冷板凳的备选之列了。
这种蠢事,洪晖当然是不会去做的,所以他只是听一听,看水老再无别的人选推荐,他就起身把水老和李正坤一直送到了楼下。
等两人上车离去,洪晖这才钻上自己的车,然后拿出刚才的记事本,上面写着两个名字,一位是潘保晋,一位是军总院中医科的大夫,这位大夫是军总院推荐的,看来邱老新的中医保健医生,就只能从这两人中间来选了。
今天周耀明要去参加的活动,是一次医疗援助活动的动员大会,是由京城市卫生局组织的,目的是要选拔和组织一批人,前往医疗水平不太发达的地区,比如西部偏远地市、经济欠发达地区、少数民族人口集中的地区,进行为期数月的医疗援助、教育培训、医术交流。
这样的活动每年都会组织,有时候是省市之间组织的,,因为具有一定的重大意义,所以作为医院的负责人,一般都会出席动员大会的。
今天周耀明家里出了事,实在脱不开身,于是代表他前去参加会议的,就只能是曾毅这位助理了。好在曾毅只用登台宣读一下演讲稿,而这份演讲稿也是现成的,周耀明已经用它应付了好几年,每年只需变换几个词组,改一改组织单位的名称就行了。
这种会议,本身就是意义大于实质的,实质主要还是要看后面的援助活动是否全力支持。
曾毅到达会场的时候,现场已经有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市卫生局的干部,还有组织来的一些医务人员。
以前一起吃过饭的那位梁主任,也在人群里,他一眼看到了曾毅,急忙迎上来,道:“曾助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曾毅笑着道:“梁主任就是喜欢拿老朋友开玩笑啊!”
梁主任往曾毅身后看了看,道:“周院长还没到?”
曾毅道:“周院长的家里出了点事,所以不能亲自前来,由我来做个代表。”
梁主任有些意外,不过立刻又笑道:“曾助理能够过来,其实就是周院长亲临了嘛!”梁主任可不敢轻视曾毅的,曾毅由党校培训时的副主任科员摇身一变,就成了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而且他一到京城医院,京城医院的领导班子立刻发生巨变,原来的实权人物李益善轰然倒台,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梁主任还是从李辉那里旁敲侧击,得知此事跟曾毅有关。能够轻易之间就扳倒李益善,这是何等的能量啊,梁主任哪敢小觑,当下赶紧领着曾毅进入休息室。里面已经坐了几位领导,巧的是八医院的石院长也在场,他看到曾毅,还是有些尴尬的,只是微微一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梁主任就介绍道:“我为各位领导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医院的曾毅同志,他是周院长的助理,今天周院长无法抽身前来,特委托曾毅同志前来出席会议。”
休息室里的几位领导就与曾毅一一认识,招呼曾毅坐下休息,京城医院那是什么地方,在座的都很清楚,能够如此年轻担任院长助理,那都不是一般人,再者,李益善倒台的事情,别人不清楚,但对于在座的几位人物来说,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只有那位石院长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曾毅是京城医院的年轻中医专家呢,没想到曾毅会是周耀明的助理,像这样既有医术,又有行政级别的年轻人,可是很少见啊!
大家等了一会,又有几位领导到场,大部分都是京城里那些医院的院长,要么就是副院长,只有曾毅是助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休息室的门一开,京城市卫生局的局长走了进来,跟他并排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正坤,他是参加完保健委的会议,又赶过来的。
两人的身后,是市卫生局的领导班子成员。
“同志们,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我国肠胃病领域的首席权威、长江学者、,今天特意拔冗抽身,前来出席这次动员大会,请大家鼓掌欢迎!”局长进门之后就立刻把李正坤推向前台,今天能请到李正坤,这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休息室里立刻掌声雷动,大家纷纷上前与李正坤握手。
曾毅也不例外,主动上前,道:“李教授你好,我是京城医院的曾毅,是周耀明院长的助理!”
旁边的局长顿时眉头一皱,心中有些怒意,这个周耀明太不给面子了,说好了要来出席,临到关头却派了这么个助理,这是什么意思呢!不过生气归生气,他也拿周耀明没有半点办法,人家是归部里直属医院的院长,,自己除了生气,还真是一点招都没有,真要是翻脸,最后难堪的一定会是自己。
李正坤就抓住曾毅的手,有力地晃动几下,并没有着急松开,而是道:“看来还真是不经念叨啊,上午我刚在水老的面前提起了你,结果一转眼,就真的看到你了,哈哈!”
曾毅不知道李正坤在水老面前提自己是因为什么,但还是笑着道:“让李教授念叨,晚辈惶恐!”
休息室里的人都有些吃惊,刚才大家上前打招呼,李教授只是伸手浅浅一划,没想到见着曾毅这位助理,反而是亲热寒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李教授可并不是京城医院的大夫,没必要对一位院长助理如此看重吧,何况就是周耀明亲来,也未必有这待遇啊。
局长也是惊诧不已,心道自己今天走眼了,能让李教授高看一眼,那都不是凡人,尤其是还在水老面前提起!
寒暄完毕,一众领导就开始入场,前面的主席台上,摆着有周耀明名字的铭牌,但曾毅还是很自觉,进入会场之后直接就朝下面走去,准备就在第一排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一会也方便登台发言。
局长一看,就道:“曾毅同志,到前面坐嘛,你是代表耀明同志来的,他的位置在前面!”
曾毅本想推辞,但看下面数百人都在看着,心道这也不是推辞的地方,只好一点头,就跟着一众领导一起登上主席台。
坐下之后,正好坐在了李正坤的旁边,李正坤趁着会议还没开始,微微侧身靠近曾毅,低声道:“小曾啊,你们南江省可能又要出一位大国手了!”
谋划
曾毅有些发怔,一时没明白李正坤这话的意思,据他所知,南江省从来都没走出过什么大国手,一个都没有,何来的“又”要出一位大国手呢?
,现在缺个中医保健,我提了你们南江省的潘保晋同志,水老也点了头!”李正坤说到。
曾毅心道李正坤说的是潘保晋啊,只是曾毅还是不明白,到底南江之前的那位大国手是谁呢,为什么自己在南江省保健系统干了这么久,也没听人提起过?不过他还是道:“李教授不吝提携晚辈,令我们这些后辈们十分钦佩尊敬,相信潘厅长知道之后,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的。”
李正坤淡淡一笑,微微摇头,自己举荐潘保晋,不过在水老面前卖个人情罢了,否则以水老的性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口举荐潘保晋呢。在御医这个领域,其实是非常讲究传承的,一般后来接任的御医,必定要在这个系统内有个领路人,没有领路人的大力推荐,就算医术再高,也是很难进入御医系统的,要成为御医,必须是信得过的人,这点非常重要。
以前大家都推荐过自己的门生,唯独水老从来都没有推荐过自己的门生,但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水老将来干不动了,那一定也是由水老的弟子来接替水老,李正坤今天适逢其会,就干脆把潘保晋提了出来,算是帮水老提前开了这个口,迟早的事嘛。
其实水老不举荐自己的门生,倒不是为了避嫌,而是因为中医的培养和西医有所不同,西医是标准化培养,跟着一名导师三四年,几乎就可以自立门户了;而在中医领域,培养一名太平医容易,培养一位名医却是难于登天,除非是曾毅这样很有天分的人,其余绝大多数的名医,都是在六十岁以后才有了自己独立而成熟的医术体系架构,这时候才能自立门户、独当一面。
开完会,大家送走李正坤,也就各自散了。
曾毅回到京城医院之后,就翻出潘保晋的号码,给对方拨了过去,“潘厅长你好啊,我是曾毅!”
“是曾毅同志啊!”潘保晋电话里笑着,“你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在京城医院的工作都顺利吧?”
“一切都顺利,京城医院的领导对我很关照!”曾毅简单说了一句,道:“今天市卫生局搞了个活动,我在现场碰到了保健委的李正坤教授,他告诉我一件事,是跟潘厅长有关的。”
潘保晋在电话里稍微迟疑片刻,就道:“是什么事情啊?”他有点紧张,自己跟李正坤教授可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他怎么会在曾毅面前提起自己呢。
,李教授和水老都推荐了潘厅长!”曾毅一本正经说完,然后哈哈一笑,道:“潘厅长,恭喜了!”
“小……小曾啊,这件事是真的?”潘保晋急忙问到,声音有些激动。
曾毅这边的回答很肯定,道:“是李教授亲口对我讲的!”
潘保晋又在电话里沉默了,显然是在消化这个消息,这对他来说实在有点意外了,虽然他一直都在为进入真正的御医行列做着准备,但当这个消息真的降临时,他却有些不敢相信了,这似乎来得有点快啊,根据潘保晋的估计,自己要想成为真正的御医,估计也是五十岁之后的事情了。
“等潘厅长来京城的时候,我一定亲自为你接风贺喜!”曾毅在电话里说到。
潘保晋这才定住神,强按住内心的喜悦,用平淡的语气道:“现在只是点了我的名字,最后是否能行,怕是还要考察之后才能定,这次肯定不是只有我一个考察对象。”
曾毅笑着道:“有李教授和水老的联名举荐,这件事我看很有希望!”
“事情没有最后确定,什么可能都会发生。”潘保晋还是继续客气着,然后说道:“小曾,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不管最后是否成行,到时候都烦请你帮忙,我要去亲自感谢一下李教授。”
曾毅也没有推辞,道:“那我在京城等着潘厅长了!”
挂了电话,曾毅坐在椅子里琢磨这件事,最后还是觉得自己这个电话打得并没有唐突之处,有李正坤的提名、水老的点头,加上水老之前没有推荐过任何一名弟子,那潘保晋这次来京城,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的事了,保健委在推荐的时候,一定会重点关照潘保晋的,唯一不确定的,。但这种情况一般是不会发生的,对于保健委推荐的人选,,或者对潘保晋有仇恨,基本都会点头的。
想到这里,曾毅又拿起电话拨给了郭鹏辉,如果潘保晋这次能顺利来到京城,那么潘保晋常务副厅长之位就空出来,郭鹏辉肯定不能接这个位子,但其他副厅长接替潘保晋之后,郭鹏辉应该就能顺利接个副厅长了,除非是再次空降一名常务副厅,但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潘保晋一走,南江省保健系统的这个摊子,也只有郭鹏辉这位老资格能够无障碍地撑起来,上面在做人事决定的时候,也不得不考虑这个因素。
电话通了,只是没人接,曾毅随即就按掉了电话,心道郭鹏辉可能是在开会,或者在执行保健任务吧。
如果潘保晋来京城,可能会担任什么职务呢,曾毅又开始琢磨这个问题,最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空缺嘛!自从李益善倒台之后,京城医院的常务副院长一职就始终空着,包括保健局的副局长之位,也没有派人接替,如果潘保晋来京城的话,能不能接替这个职位呢?曾毅分析了半天,觉得这个有点难度,潘保晋在西医方面的资历,甚至还不如自己这位院长助理呢,他有可能担任保健局的副局长,毕竟潘保晋级别够,在南江也负责的是保健工作,但要担任京城医院的副院长,还是有点难度的,从没有听说有哪位中医大夫可以担任大型综合医院的领导职位呢。
过了有半个小时后,郭鹏辉的电话打了回来,道:“曾毅,刚才潘厅长叫我过去谈话,所以才看到你的电话,有事吗?”
曾毅就笑着问道:“潘厅长是不是向你布置下一阶段的保健工作?”
郭鹏辉有些吃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潘厅长确实是找我谈这件事,听话里的意思,是要我多分担分担。”郭鹏辉声音压低了一些,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还正在琢磨这件事呢。”
“别琢磨了,是好事!”曾毅说到。
郭鹏辉对潘保晋,心里始终是有芥蒂的,刚才潘保晋找他谈话,他出来之后心里就直打鼓,好端端的,潘保晋突然要给自己加担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没想到曾毅一语就道破了这件事,而且还肯定告诉自己,这是好事。
“潘厅长是要……”郭鹏辉到底是老机关了,脑子里一打转,就有点明白了,突然之间暗示要给自己加担子,排除阴谋因素外,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潘保晋这是在做交接安排,他要调走了,“曾毅,这事确定吗?”
“还没定下来,不过会在这两三天出结果,郭局可要提前准备啊!”曾毅笑着说到,他打这个电话,就是要让郭鹏辉做好两手准备,如果潘保晋不走,那一切照旧;如果潘保晋要走,这次一定要做好充分准备,可不能再次错失良机了。
潘保晋能不能走,这事一定会进行得非常快,说不定明天就能出结果,原因无它,凡是跟领导息息相关的事情,那就一定是天大的事,必须特事特办,你耗得起,领导可等不起,万一这期间领导有个头疼脑热,那你这板子就吃定了。
所以曾毅开口便说出了潘保晋找郭鹏辉谈话的内容,,但郭鹏辉如果就这样一拍屁股走了,南江省的保健怎么办,南江省的领导也是领导,同样得罪不起。潘保晋也是在两手准备,即便走,也不能走得太匆忙太慌张。
郭鹏辉收到曾毅的暗示,立刻就道:“曾毅,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后只要有我郭鹏辉能出力的地方,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没有郭局的赏识提携,哪有我的今天啊!”曾毅呵呵笑了一句,把这件事岔了过去,道:“那郭局忙吧,我这边也得去住院部巡视一下。”
“好,回头联系,回头联系!”郭鹏辉挂了电话之后,只是稍微思索片刻,立刻就打电话让司机备车,他准备找省里自己相熟的某领导活动一下,正如曾毅所暗示的,这次可不能再错失良机,必要的活动还是要有的,至少也要让领导在上面提一下自己在保健系统这些年的苦劳吧!
与此同时,潘保晋也出了卫生厅,准备去省委找冰寒柏谈这件事,他是冰寒柏带到南江的,如果要走的话,自然要跟冰寒柏商量。而且这次的事情真成了的话,对冰寒柏来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方南国和曾毅的例子,可就在眼前呢。在伯乐式的用人体制下,凡是能在领导面前露面的人,能量都不可小觑!
正如曾毅所料,两天之后,潘保晋就打来电话,道:“小曾,我们两个很快又要在京城碰面了!”
曾毅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笑道:“潘厅长,恭喜了!”
“因为时间紧,明天就要去保健委报到,我已经定了下午的航班!”潘保晋说到。
曾毅就道:“京城有几位南江的老朋友,晚上我们为潘厅长接风!”
潘保晋没有客气,他也准备见一见曾毅,向曾毅当面道声谢,要不是曾毅提前给自己露了口风,那自己这次稀里糊涂去京城,很可能就要慌张了。幸亏有了曾毅的消息,自己才能从容准备,而且冰书记对自己这次调任京城的事情也相当重视,甚至还动用了他在京城的人脉,打算为自己谋一份好差事,现在已经在操作之中了。
“好,那我们晚上见面再聊!”潘保晋也没有多说,“我现在就赶去机场。”
挂了电话,曾毅分别给杜若、孟群生都打了电话,约他们晚上一起吃饭,位子还是定在了王府饭店,可能是因为来京城第一顿饭就安排在这里的缘故,曾毅如果有聚会,一般都会安排在这里。
两人听说是为潘保晋接风,都很痛快答应了下来,杜若更是把去机场接人的差事也揽了下来。两人心里都很清楚,潘保晋这次来京城,可就要鱼跃龙门了,成为了御医,,影响力非同小可。
这点孟群生尤其清楚,他现在能在乔家获得地位,全赖曾毅那次仗义帮忙,挽救了乔老。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杜若的车子赶到京城医院,载上曾毅,两人就直奔机场而去。
为了这次的接机,杜若还动用了机场特殊通行证,这是他找罗刚永批来的,有了这张通行证,可以直接把车子开到停机坪上去,杜若批来这个通行证,就是预备着,万一有过去的老领导来京城,自己直接到停机坪接人,领导有了面子,自己也显得在京城混得不错!
两人在停机坪等了一会,就看一架银白色波音客机降落之后,朝这边缓缓滑了过来。
“来了!”杜若道了一声,就整了整自己的警服。
飞机停稳之后,就有舷梯车过去做好对接,随后舱门打开,潘保晋第三个走出了舱门,看到舷梯下的曾毅,他就笑着摆手,迈步走上舷梯,心道曾毅在京城很厉害,直接就到停机坪上接人了。
在潘保晋的身后,自然是范万勤,一手一个大箱子,都是潘保晋的行李。
“潘厅长,一路辛苦了,京城人民欢迎你!”曾毅笑呵呵上前,半开玩笑地打了个招呼。
“还劳你们来接我,真是太客气了!”潘保晋笑着跟曾毅握手,一边把视线转向了杜若,他到南江的时候,杜若就已经调到京城了,所以并不认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有着‘小叶天士’之称的潘教授,医术十分高明。潘厅长,这位是杜大局长,你可能没见过,但一定听说过,杜局以前可是我们荣城市局的大局长!”
“潘厅长你好,常听曾毅提起你的!”杜若敬了个礼,随即和潘保晋的手握在了一起,“欢迎你来京城!”
“在南江的时候,我没少听说杜局的威名,铁腕治警、执法严明,南江的老百姓至今还记着你这位大局长呢!”潘保晋也讲了几句恭维的话,杜若可是堂堂的实权领导,今天能亲自来机场接自己,面子给足了!
曾毅等两人寒暄完毕,就一抬手,道:“潘厅长,上车吧!”
说完,曾毅转身从范万勤手里抢过一只箱子提着,笑着一拍范万勤的肩膀,道:“老同学,好久不见了,你跟着潘厅长可是大大沾光了啊!”
“我来!我来!”
范万勤急忙又去抢曾毅手里的箱子,他是个老实人,不怎么会讲话,所以只能用实际行动了。他心里很清楚,要不是曾毅举荐,自己这种毫无门路的人,是怎么也不可能成为潘保晋的助理的,也是在担任潘保晋的助手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这位老同学的实力有多大,在卫生系统之内,只要一提曾毅两字,谁都对自己客气三分。这让范万勤很感慨,要不是王彪和鲁玉龙昏了头,只要曾毅稍微提携一下,他们也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的。
“跟我还客气什么!”曾毅哈哈一笑,就提着箱子直接塞进了后备箱,道:“上车!”
杜若和潘保晋都把这一幕看了进去,心道曾毅这人重情义,可不是只做做样子的,换了是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这个架子,去帮身为助理的老同学去搬行李箱的,这个范万勤也是个幸运之人啊!
今天杜若只带了一辆车,但车的空间很大,杜若自己抢先上了副驾驶,说是要在前面带路,其他三人进了后座,照样也显得宽松。
到了王府饭店门口,孟群生已经等着了,他上次陪乔老参加过红色纪念馆的剪彩仪式,所以潘保晋能够认得他,两人见面也是一番寒暄,这才进了饭店。
因为是曾毅老同学的关系,范万勤也被一起邀请到了酒桌上,谁敢说今日的范万勤,就不会是未来潘保晋的接班人呢?
“来,大家举起杯子,为潘教授这次来京城干一杯!”杜若是东道主中年龄最大,级别最高的,主动担当起了这个劝酒的角色。
喝完这杯之后,潘保晋看孟群生又要来,当下赶紧说道:,酒不如暂时记下,等安排妥当之后,我一定请大家好好喝一场。”
孟群生就放下酒杯,直接提起茶杯,反正开杯酒喝过了,意思到了就行,他道:“只要投缘,喝水也比酒浓,我来敬潘厅长这第二杯,一来祝贺潘厅长,二来为上次回南江时潘厅长的招待说声感谢,我先干为敬!”
曾毅说道:“孟大哥,这可不行,你说了两件事,怎么能只有一杯呢!”
孟群生哈哈一笑,道:“有理,是我疏忽了,那我再加罚一杯,三杯总行了吧!”孟群生说着,就直接喝了三杯茶,好在茶杯小,喝了也不涨肚。
其实在座的这些人,心里更愿意喝茶,对于那些小公务员来说,能够,特别是跟有实力的领导一起喝酒,那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但如果坐到杜若这个位置,还有什么没吃过、什么没喝过,他就是好容易才从酒山酒海里杀出来的,其中滋味他最清楚不过了;像孟群生这种在审批部门工作的,想请他喝酒的人几乎是排着队的,如果都答应,不亚于是为了喝酒而喝酒,非但没有任何快感,反而就是一种痛苦。
能够几个朋友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反倒成了一种奢求,所以潘保晋提议不喝酒,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有了孟群生的例子,曾毅也喝了三杯,只是这一下就苦了潘保晋,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如此,还不如喝酒呢,一下子喝掉六杯水,就算杯子再小,这个滋味也绝对谈不上好受!
好在喝完这轮,大家也就随意了,反正不喝酒,也没人再提杯了,只是一个劲劝吃菜。
“潘厅长这次来京城,具体的职务定下来没有?”杜若问到,保健医生也是要有本职工作的,就比如曾毅,他在白阳市搞高新园区,但也不妨碍他执行保健任务;比如李正坤,他还是医院的名誉院长呢。
潘保晋就微微摇头,“这次比较匆忙,所以具体做什么,上面并没有安排,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确定!”
曾毅又想起自己前两天的那个分析,就道:“潘厅长心里有什么打算没?”
潘保晋道:“我对京城的情况也不熟,所以也没有什么打算,听安排就是了!”潘保晋也确实没有什么打算,冰寒柏已经帮他在操作了,他只要等消息就行了。
孟群生还是了解曾毅的,曾毅这么问,必然是已经替潘保晋谋划过了,他笑呵呵道:“曾毅啊,你在京城医院也干不少时间了,有什么好建议,就向潘教授说说嘛!”
曾毅笑了笑,道:“我们医院的常务副院长李益善,前段时间被调到部署党校去了,不仅常务副院长的位子空置,就连李益善兼任的保健局副局长,如今也没有着落呢!”
孟群生看屋里也没外人,就点拨道:“这两个位置,怕是要你们的梁部长点头才行啊!”孟群生在京城待的时间久了,对于方方面面情况基本都熟,李益善以前是谁的人,他自然清楚,因为什么被拿下,他也清楚。
潘保晋就有点心动了,不管是保健局的副局长,还是京城医院的常务副院长,这都是很热门的空缺啊,只是自己跟梁部长搭不上界,,说不定还能说上话。
曾毅此时笑道:“巧了,梁部长的老父亲,如今正在京城医院住院疗养呢,这个病案由我来专门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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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医官——小说连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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