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仙途:此情可待成追忆(二)

“我只是个修行的旅人。”我仗着胆子看着他的眼睛。

修行的旅人，很明显他并不相信我的话。似乎是发现我并没有敌意，沉默良久他收起了武器，指尖抚过剑柄的流苏时旁若无人的整理起来。我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解，像他这样的人，一把武剑挂这样一串碍事流苏做什么。

“这流苏...原是慕琳玉佩上的。”他依旧低头抚弄那串流苏，声音平静，略有喑哑。

传说狐族修行幽冥之术，幽冥门人可以通过寄魂之术封印自己的一魂一魄寄放在想要保护的人身上，得以护此人周全，若是没记错，上一代狐族神女名唤慕琳，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白狐。

一个是狐族神女，一个是茅山子弟，一个是妖，一个以除妖为己任，谁又能想到这二人还有过那么一段风月往事。

他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剑坐在石阶上，旁边是一只纯白的小狐狸，乖巧的卧在他脚下。

“我同慕琳相识这一生，当算作一段孽缘。”听他这样说，我也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坐下，许是这么多年来都不曾与人交谈，他原本也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的。

素阳原是茅山师祖的入室弟子，当初下山一心只为了寻找劫源，为的便是找出封印之法，免了修真者的劫难，好让其他修真者不要步了他父亲的后尘，命丧黄泉。

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他寻到了一丝踪迹，他说那日他见到了一种强大的复生法术，左右推测觉得应该是有妖邪借助劫源修炼所掌控的能量，他一路追随，终于在宁海县寻到了那个术法高强的狐妖，而他的宿敌不凡，也在那个时候寻到了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难免又是一场刀光剑影，他与不凡本就实力相当，幸得狐妖相助才让他迅速击败了对手。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慕琳，一切都是上天安排，那样的顺理成章。后面的过程就像说书人的戏本子里讲的一样，他二人结伴而行，她陪他围炉夜话，他与她四海为家，江湖快意，人生过瘾。

可老天有时候又是真的不开眼，他安排了他们相遇相知，却偏要他们不得相守。

他二人一路除妖救人，探寻劫源，之后的一次交战中慕琳为了保护素阳身受重伤，而后再也没能醒过来，临终前她颤抖着双手将劫源上的宝物灵石取下，祈愿日后没有她在，这灵石能代她护他周全。

“慕琳她，就这样去了。”他说的很平静，平静的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悲伤。

慕琳离开的那天，素阳恍然明白了劫源的意义，他将慕琳带回了宁海，那个他们初见的地方，为她建了神女芳冢，封印洞穴，发誓终此一生守护慕琳，只是如今他许她一个安定的家，她却是不能陪他喝上一盏茶。

他一个人守了她好多年，凡世的变化早已与他无关，提到不凡再次闯入他的生活时，握紧剑柄的手和泛白的关节昭然显示他的愤怒，好在不凡及时退让，这才没有引起大战。

“你走吧。”讲到最后他突然这样说。

我起身向来时的路走去，有些愕惋，有些唏嘘，缘分这种事就是很奇怪，遇见了爱上了都是劫难，谁都逃不开，可纵然是劫难，也有人如素阳一般不悔，若是再来一次，还是会如此。

走出洞穴一阵明晃晃的光打在脸上，再回过头哪还有什么神女芳冢，依旧是宁静的县城，一声鸡鸣分外嘹亮。

哦，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