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七九六矿(三):金色童年·两小无猜 小说 樊晋江|天马竞辉1280

梦萦七九六矿

（三）

金色童年·两小无猜

796矿的生活区在沟窄的沟底，建筑顺沟而建。走过车队，机关，前村，中村，菜店，后面是学校。

在老家时我已上小学二年级，来到这里自然要接着上学。学校南面是山，另三面是平房，有教室，办公室，校后有操场，操场沙土地，两个破蓝球板，蓝框无网。一个沙坑，一个双杆和单杆。

老师姓孙，细高个，细细的脖子上安了个大脑袋。南方人，说话秀气，就是难懂。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樊江晋”。他没听懂，又问，我又说了一遍。他又问。我说的是山西土话，不是外国话。

“请说普通话！”

他一口南方话非要我说普通话。同学们都在笑，急死我了，我想哭。我拿出石板，同学们笑得更历害。在老家，同学们都有石板，像小黑板，拿石笔在上面写字，写完擦掉，省草稿本。我没告诉老师我在老家当班长，那不像是荣耀。同学们比老家人穿得好，都说普通话。

过“六一”，老师让我演节目，估计是因为我长得帅，因为只有个别人被老师相中。节目是小合唱。一上台，我被吓着了，礼堂台下黑压压的全是人，感觉人人都在盯着我看，可能是我好看，因为我化了妆。但他们看得让我紧张。就两首歌，稀里糊涂唱，迷迷糊糊下了台，老师说我；“你为什么不抬起头来”。我惊呀！我低头了吗？我咋不知道。

语文老师叫侯金花，也是我门班主任。老师漂亮，圆脸庞，大眼睛，白，白里透着红。上课时说活很快，吐沫星子满天飞，像下雨，坐在前排的同学总感到细雨朦朦。我喜欢听她上课，不只是因为她好看。我不懂女人，还不清楚啥样的女人漂亮。可能是我敏感、幼稚，她小心呵护我。有时她会在课堂提问时，让我回答问题，我觉得她在鼓励我，感觉她懂我的心。她的课我能听懂，我能通背的课文《木兰诗》，就是她教的。

侯老师上了工农兵大学，我有点伤感。

 全班同学都学抽烟，像得了一场传染病。没烟时就抽报纸、棉沙、树叶，味儿极差，但能冒烟。被老师发现，将全班男生提到办公室审讯。经查，只有男生明不抽烟。

电影上，张铁生交了白卷，不学习啥都会，我佩服！决定以后不学习了。第二天，校长在全校大会上批判电影，说；“学生不学习啥都会是胡说八道，狗屁不通”。我又佩服，也更迷糊，不知该听谁的。时间不长，学校有了变化，有一批工人进学校当了老师，校长也是工人出生。

年轻帅气的体育老师也是工人，他上课富有创意。他会领上全班同学到很远的井沟去打雪仗。这是我上的最开心的体育课。井沟很深，两边高山，陡峭，直上直下。沟内空无一人，牧民早在秋天就收了圈。雪后的井沟，空旷，寂寥，白色苍茫。同学们到来，为井沟添了生机，欢声笑语响彻山谷。我们打着、闹着。老师也在打，同学们把他当成了重点攻击目标，他比我们还开心。

矿山冬日漫长，隆冬时节，冰天雪地，天寒地冻，下课铃声响过，同学们爱游戏，却都窝在教室，在教室能玩什么游戏？问题难不倒同学们，我们有才华，会游戏。男同学分成两队，双方人数相同，玩“骑驴”游戏。先猜拳，输方当“驴”，赢方当骑手。输方选一小个同学立在黑板边，其他人抱他大腿、弯腰，后面人依次抱腿、弯腰，形成一条上长长的“驴”背。骑手跑过课桌中间形成的跑道，奋力骑上驴背，要全部骑上，落下判负，当“驴”。若全部骑上驴背，选一人和对方立着的选手猜拳，输方当“驴”。教室被男生闹得火热，趋走了严寒。女同学坐在座位上观看。

铁军是我同学，比我大一岁，是体育委员，也是我们这片儿的“头儿”——高个，帅气，有个人魅力。在班里，铁军是领导，在我们家这一片，他是孩子王。他喜欢的人，大家都和他玩儿。他如果不和谁玩儿，大家都不和他玩儿。我必须加入他的团队，我一直觉着人要加入某个团队，在团队里人才有安全感。童年最怕走单，走了单的童年最失败。

在班上，铁军和王勇最要好，王勇就像铁军的保镖，绝对服从于铁军。我加入后，我们成了铁三角。我们的关系有点像《三国演义》里的刘备、关羽、张飞。铁军是刘备，文武双全。王勇是张飞，圆脸，大眼儿，性急。我最不像关羽，不会武功，更不能过五关斩六将。把自己比作关羽，高抬了自己。

铁军的大哥会武功，铁军也跟着学。他们要到沟里没人的地方去练武，我和王勇也要去。铁军不允，我们就远远跟着，铁军返回来，说：“我们摔跤，你俩一起上，能把我摔倒，你俩跟我去。”

“真的？”

“真的。”

我和王勇一起上，一人抱铁军一条腿，把铁军架空。费了吃奶的劲，终于把他摔倒。铁军爬起来，揣了我们一人两脚。说：“滚回去。”我们恢溜溜地滚蛋。暴君都如此，说话从来不算数。

我和王勇算平级，更多的时侯我俩在一起，铁军忙，忙习武、管理团队。

惠萍问我；“学校好玩吗？”

我说——没意思。

她又说：“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我问——去那儿？

她一挥手说：“跟我走！”

走过油库，穿过木工厂，有一堆码放整齐的草席，中间、最下面有一个洞，我跟着惠萍钻进去。

我们躺在柔软的草席上，翘着二朗腿。我说我老家可好了，有高头大马，屋后有水渠，渠中有水蛇，花皮，无毒，我敢抓蛇玩儿，水上还有水蚂炸，长腿，能漂在水上。

惠萍没接我的话，顾自说：“王勇总是把我堵在路上，让我做他女朋友，我才不干呢！”

我天真地问：“啥叫女朋友？”

她笑着说：“我就是你女朋友呀！就像我妈是我爸的女朋友一样！”

我又傻傻地问：“他们要睡在一起，我们也要吗？”

她说：“要的，我们现在不是就在一起吗？”

我又说：“他们要生小孩，我们也要生吗？”

她说：“当然要生”。

我眨眨眼接着问：“可是咋生呢？”

她伪装成熟地说：“睡在一起就会生小孩，不过要等我们长大了才能生。”

我迷茫地说：“长大了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她肯定地回答我“会的！”

突然感觉惠萍懂得真多，我从心底里开始崇拜她。

待续——梦萦七九六矿（五）：幻想改变小山面貌

作者：樊晋江

编辑：杨易凡

修稿：静之逸

图片：樊晋江、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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