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娑蛮踩着满地红叶向前,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支配着她,让她要走到枫林深处。转过一处浓密的林子,她眼前豁然开朗,衣裾飘飞的一男一女正在笑闹——
“兰妹,这里红叶特别多,你快来看。”
青衣的女子笑着跑过去,站在厚厚的一层红叶上,不停地转圈:“聿哥,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白衣的男子深情地望着青衣女子,道:“南妹,得道成仙真有那么好?我们在这昆仑山上,做一对胜似神仙的眷侣你不好吗?”
“不好!”青衣女子想也不想就道,“我们要去天上做真正的神仙眷侣。”
“修仙之事急不来的,总要有机缘才行。”
“你说的对。”青衣女子停下旋转的身体,望着天上流云道,“前些时候,我御剑修行在西海发现了一座岛屿,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传说西海是天地初开时仙家修行的宝地,去长点见识也好。”白衣男子很快回应道,“不过我们要比试比试,看谁御剑先到,这次我赢了你,以后你就不敢说你的修为比我高。”
两人说话间同时御剑升空,很快便消失在天际。
“聿哥。兰妹。”莫娑蛮低低地念起来,“殷聿宸,楚珈兰。”
“阿蛮,你说什么?”萨孤寒被莫娑蛮的话音惊醒,关切地问她。
“是他。”莫娑蛮看着萨孤寒平有些激动道,“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叫殷聿宸,他有个爱人叫楚珈兰,他们都是修仙者……”话没说完,她忽地顿住。
萨孤寒已然猜到后面莫娑蛮要说的话,于是道:“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变成了活死人,而那楚珈兰,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是吗?”
“阿寒……”
“你是楚珈兰的转世。”萨孤寒想笑,却只能勉强牵动一下嘴角,“阿蛮,你要离开我了吗,是不是要去找殷聿宸,和他再续前缘?”
“我……不知道。”莫娑蛮垂下头,神色凄苦。方才在梦境中,她能感觉到,自己与楚珈兰融为了一体,她的喜怒哀乐,她都能深刻体会,在她的心里,除了修仙,就只有殷聿宸;可这会儿,她很清楚,她放不下萨孤寒,这么多年,在她对自己身世一无所知的岁月中,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你若选择他,我不会怪你。”萨孤寒强迫自己不去说挽留莫娑蛮的话。既然他陪着她来了凤麟洲,那无论有什么样后果,他都不能让她为难。
莫娑蛮正要说话,熊亘忽地从门外进来,对她和萨孤寒道:“你们快来,差不多时间要去聚窟洲了。”
萨孤寒却道:“阿蛮,去聚窟洲一定凶险万分,你既然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何必再去冒险。”莫娑蛮犹疑道:“阿寒,那聚窟洲内满是修仙者梦寐以求的法器和灵丹,难道你就一点不想寻得一件两件,让自己修为大增?”话一出口,她就只觉胸中气血激荡,清楚地看到,曾经楚珈兰对殷聿宸说过同样的话。
“想。”萨孤寒坦率回答,“可我更不想你受到伤害。”
浓浓的暖意在莫娑蛮心底泛开,她原本就没有多少去聚窟洲夺宝的心思,只是想去里面找那尊和她一样的石像探知自己的身世,而现在正如萨孤寒所说,支撑她进聚窟洲最大的动力已经不复存在,她不过是好奇想要去看看,窟内究竟有什么法器灵丹,他的一番话却将她最后的一点好奇心也浇灭了。于是她道:“熊坛主,我与阿寒就不进去了,你们去吧。”
熊亘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愣了片刻,随即法器降魔杵擎在手中,闪电般划出一道紫色霞光,直奔莫娑蛮:“既如此,熊某只好绑你去了!”
莫娑蛮急速后退,顺手拿过桌上的七宝琵琶,挥手奏出三道音波,勉力挡住降魔杵。与此同时,萨孤寒折花刀迅速出鞘,想也不想就削熊亘双脚。
熊亘艺高人胆大,哪里将两个小辈的联手攻击放在眼里,不等萨孤寒刀光奔至,人早已飞升半空,而他手中降魔杵的力道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在空中借着俯坠之势,冲破音波防御,直压莫娑蛮头顶。
萨孤寒当即御使折花刀,化作一道流星奔向紫芒,赶在降魔杵伤到莫娑蛮之前,帮她消减力道。熊亘修仙已近百年,一身功力非同一般,折花刀只微微阻了降魔杵,便被弹落在地。
趁着这一点间隙,莫娑蛮双手疾动,弹奏琵琶再筑起一道音波气壁挡在身前。然而,降魔杵雷霆万钧之力,又哪是她仓促间布下的防御壁能阻止的,她只感到一股大力直扑过来,瞬时被击得向后飞去。这时,萨孤寒已拾起折花刀,又御刀攻击熊亘,却发现熊亘在空中一旋,便飞身向前,立刻就把将要落地的莫娑蛮抓到自己手里。萨孤寒怕伤了莫娑蛮,忙收回折花刀,想要再找机会,熊亘已然御起降魔杵,飞了出去。萨孤寒立刻也御使折花刀,紧追不舍。
而这一切,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
熊亘带着莫娑蛮,很快到了凤麟洲上的五行盘上空。聚窟洲四面都是弱水,鸿毛不浮,想要前往,只能通过凤麟洲上的五行盘传送而去。而在窟内的大小迷窟中,也有很多五行盘,能将人传送到无法直接到达的迷窟或者是传回凤麟洲,是继续寻宝还是返回,全看被传送者自己的心意而已。五行盘如此神奇,却也不是随时都可以传送人,须得是每月朔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盘,才会开启三天,三天过后,又要再等到下一个朔日。
那时,所有修仙者都聚集在五行盘周围,眼见阳光射到盘上,正要去抢个第一的位置,熊亘已经从空中落到五行盘上。一阵白光闪过,萨孤寒也落到盘上,三人一起消失不见。大伙见被抢了先机,不敢怠慢,一个个纷纷走入五行盘,开始聚窟洲的夺宝之旅。
水沛天眼见众人争先恐后进入聚窟洲,却还是有一小队人站在原地不动,于是便问:“你们怎么不去?”
其中一个独来的修仙者道:“我听去过的人讲,里面太危险,以我的修为去了只是白送性命,还是不去为好。”
水沛天并不理会这人,却向一言不发的清源宗通玄道君走去:“道君不会也说自己修为不够吧?”
“水门主知道我为何而来。”通玄沉声道,“水门主占据这凤麟洲,想来非常熟悉岛上的人情风物,我只问你,为何八年前我师妹失踪于此,昨夜我师妹的徒儿守静也失了踪?”
“道君真是抬举我了,贵派门人失踪,水某怎么会知道原因。”水沛天无奈道。
通玄原本也不指望从水沛天口中问出什么,不过是借此试探一下他的反应。他也不接着再问,只吩咐弟子风守清和守方守元两兄弟道:“我要再叮嘱你们一次,进入聚窟洲后,一切以找到通微师伯和守静为先,一旦找到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人,都立刻退回凤麟洲。还有,一日之后,无论找不找得到人,都要先回凤麟洲再做打算!你们记清楚了?”
三人同时应了,只是风守清回答得坚定,守方守元便有些漫不经心了。
水沛天看着他们陆续进了五行盘,传送去了聚窟洲,也随后跟上。
熊亘按照水沛天给他的路线,带着莫娑蛮经过三个五行盘,顺利到达石像所在迷窟。那石像位于迷窟正中,一双栩栩如生的妙目隐隐有光华流动,似乎在对熊亘讲话。
“你终于来了。”石像真的发出了声音,且音调婉转,异常好听。
熊亘知道是“她”在说话,不禁暗自奇怪,以往他也听过“她”对他下令,冷冰冰不带一点感情,今日倒像是换了个人。虽然这么想着,他却不敢表露出一点异样情绪,只是恭敬问道:“上仙还有什么吩咐?”
“把她留下,你自去寻找白玉轮吧,得不得到就看你的仙缘。”石像一面说着,一面开始幻成真人模样。熊亘巴不得赶紧离开,以免被水沛天抢先找到白玉轮,不等石像完全幻成人形,就已走得不见人影。
石像飘到莫娑蛮身边,仔细打量着她,轻声叫她:“阿蛮,醒醒。”
莫娑蛮从昏睡中醒来,盯着眼前有些轻飘飘、跟自己长着一模一样脸庞的人:“你想要干什么?”
石像笑道:“从你来到凤麟洲,我便借助法力让你梦到了许多你想知道的,我能对你做什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是你让熊坛主把我带来的?”
“是啊,就在今天,我就要和聿哥再次相见,”石像垂下眼睑,哀怨道,“几百年啦,我和聿哥分开太久了。”
莫娑蛮奇道:“你用什么办法能让他醒过来?”
石像抬头看了看虚空,缓缓道:“阿蛮,不急,反正时间还早,我都说给你听。”
“你知道,我和聿哥御剑飞到西海,原本只是好玩,并没有真想要找到什么,却不想在凤麟洲赶上了朔日,阴差阳错进了五行盘,被传到了聚窟洲。
“我们在聚窟洲转了一大圈,才知道传说不假,这里真是上古神仙的修真所在。我欣喜若狂,再也不想回昆仑,就在这里常住下来。聿哥见我高兴,也由得我,陪着也不走了。
“有了聚窟洲的法器和灵丹相助,我们的修为一日千里,我知道,我想要和聿哥做一对神仙眷侣的愿望不会太远了。果然,不久之后,聿哥就在一个迷窟中发现了能让修仙者白日飞升的法器——白玉轮。
“我们便按照白玉轮上记载的法门修行,眼见着就要功成,天劫来了!”
石像的语音逐渐急促起来:“阿蛮,你要知道,世人都想求长生,却不懂成为神仙要付出多少代价。这白日飞升的最后一步,就是要经历天劫,若平安度过,那就成仙啊,若是度不过去,就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她越说越快,到最后两句已然是在凄厉呼号。
“可是,你和他不都没有化为劫灰。”莫娑蛮不怎么相信石像的话。
“我和聿哥用了法器护体呀。”石像突然哭起来,“你看,我们就变成了今天的样子。聿哥是个活死人,我是尊石像,一直沉睡,直到二十多年前,水沛天偶然拾走了我的法器七宝镜心玉,才让我醒来。我才一醒来,就发现护着聿哥的那口仙气就快没了,而我虽然可以幻成人形任意穿梭于凤麟聚窟之间,却不能离开这两座岛,若是我离石像太远,就会消散的,我只好让水沛天去找神医为聿哥续命。神医一直帮聿哥撑到现在,才能让我完成计划。”她一面哭,一面说着,可后来竟然转哭为笑,渐渐变成狂笑。
“阿蛮啊,你知不知道,这每四年一开的浮槎会,是我一手策划的?
“我用聚窟洲内的法宝灵丹作为诱饵,让那些修仙者献出灵石,用它们在凤麟聚窟二洲布下了天地轮回九转阵。再过几个时辰,这聚窟洲内的所有生灵,都要代替我和聿哥化为劫灰,而我们,就可以成为神仙了。”
莫娑蛮不由得大急,在她被熊亘打晕之前,她看到萨孤寒追了过来,想必此刻他正在聚窟洲的某个迷窟中找她。“你竟然为了自己成仙,要那么多人去死!”她想也不想就开始怒斥石像,“老天是不会让你这样歹毒的人阴谋得逞。”
“若不能成仙,聿哥就不能活了!”石像高声道,“再有几天,聿哥体内最后一丝仙气也要散了,到那时候,就算神医再厉害,也不能救聿哥。这二十年,我不是也帮过那卫国的公主,就在昨晚,我还帮了那公主的徒弟,让她们师徒相见。我做这些好事,都只想为聿哥多积善因,让天地轮回九转阵顺利运转。阿蛮,你就是我,当年我虽化为石像,但还有一缕神识散落在外,你便是由它转生而来,我们不都该盼着聿哥活过来么?”
莫娑蛮被石像最后一句话说得胸中一窒,原来她和石像之间,比前世今生都还要亲密。正如石像所说,她心中的祈愿应该和她一样,只希望殷聿宸能活过来,别人的死活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她此时此刻,心心念念的竟是要快一点找到萨孤寒,让他赶紧离开聚窟洲。
“阿蛮,你没事吧?”萨孤寒熟悉的声音从迷窟的洞口传来。
莫娑蛮立刻奔过去,扑进萨孤寒怀里,焦急道:“我们快走,去找五行盘回凤麟洲,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萨孤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看到莫娑蛮完好无损,毫不犹豫就点头道:“好,我们走。”
“看在阿蛮的面上,你可以走,但她要留下来!”石像看似慢悠悠、实则迅疾如电地飘向洞口,堵住两人的去路,“阿蛮,我需要你,只有我们合二为一,才是完整的我,否则就算我得到飞升,可以幻成任何形状,也还是这样轻飘飘的不真实。”说罢,也不管莫娑蛮愿不愿意,便化作一道彩烟飘进她体内。
顿时,莫娑蛮只觉头疼欲裂,石像开始吞噬着她的意识。她努力保持清醒,拉着萨孤寒找到一处五行盘,回到凤麟洲。
“阿蛮,阿蛮……”莫娑蛮听到萨孤寒的呼声,可那声音越来越模糊,终于,她眼前一黑,什么也听不到了。
水沛天手持濯缨枪,枪口抵在熊亘心口。熊亘旁边,,已是气息奄奄,活不过一刻。
熊亘拼着最后一丝灵气,想举起降魔杵迎战,却连将手举起来的力都没有:“水沛天,你当真好心机,你的修为早已超过了我,却藏而不露,直到最后,才发出致命一击。”
“熊亘,你能与我斗了两天两夜,也算是厉害。”水沛天算了算时辰,眼见再有不到半个时辰五行盘就要关闭,便毫不迟疑将濯缨枪舞出一道耀眼光华,刺进熊亘心脏。他俯下身去,拽下熊亘腰间的法宝袋,取出里面的白玉轮,正要细细观看一番,却听头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不好,这是天雷啊!水沛天暗叫一声,也顾不上去看白玉轮,拔腿飞跑去找五行盘。很快,他便找到了一个五行盘,站上去后,却不见白光出现。过了好一阵,雷声几乎已经到了他头顶正上方,五行盘仍然没有启动。他呆立在原地,使劲转动思绪,想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他想不到,只看到身旁开始有人惊惶地跑来跑去,显然也是发现五行盘提前失效,不知所措地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希望撞上好运出去。
一个人重重地撞倒水沛天身上,他止不住打了个趔趄,手里的白玉轮一个没握住,摔出去落在地上成了几块。
看到白玉轮轻易碎裂,水沛天只感到头顶的天雷已然劈中了他:那绝不可能是真的白玉轮,一定是假的。然而,真的白玉轮在哪里?一道灵光冲进脑中,二十多年的往事一幕幕闪现,他仰天声嘶力竭喝道:“毒妇!”他以为,仗着地利之势,二十年的苦心经营,在每一个人面前隐藏自己因为探寻聚窟洲所得法器灵丹而增加的修为,可以让他得偿所愿,最后却被“她”摆了一道。
还记得有一次他进入聚窟洲,偶然瞅见一本法册,上面记载着天地轮回九转阵法,可以肉白骨、起死回生,处于阵法生眼之人,还能借助这阵法的无上玄力得道升仙。他细看了布阵之法,不仅要用几十年光阴、算尽天时、借助山川地理和无边灵力搭起阵架,那生眼更需要用难以想象的灵力化成死穴才能开启,那时,他只是不屑一顾,以为没有人可以做到,可“她”做成了。
二十年来,浮槎渡船收取的灵石,被“她”用于阵架,而他们这些到聚窟洲内寻宝的修仙者,却全都是用来开启生眼的牺牲者。真正的白玉轮,一直都在“她”手里,他清楚地记得,开启天地轮回九转阵的钥匙,正是白玉轮。
当真可悲!他以为他机关算尽,得道成仙近在眼前,不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到头来也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梦。
天雷滚滚落下,所到之处,都会有人化为焦炭。水沛天闭目盘腿坐下,平静地等待天雷降临。
萨孤寒高举着折花刀,却迟迟不能对着莫娑蛮劈下。只见她坐于草地上,仰头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用嘲讽的语气道:“我一点都不反抗,只要你敢,尽管劈下来好了。”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手里的刀,终于颓然坠地。
莫娑蛮转头再不理会萨孤寒,只一心一意盯着躺在她腿上的殷聿宸。他紧闭的双眼好像动了一下,面色也似乎有了血色……她眼都不敢眨一下,唯恐错过了他醒来的那一刻。
笼罩在聚窟洲上的天雷终于散去,那原本高出海面的陆地,竟然被雷削平,触目所及,只有茫茫碧海。
殷聿宸慢慢地张开眼,虚弱地向着莫娑蛮笑。她心中涌起一阵狂喜,正要向他一诉多年的思念,就发现压在她腿上的重量逐渐减轻。她定睛一看,只见他随着重量的减轻,变得越来越透明。
“不,不是这样的。”莫娑蛮惊恐地尖叫,“聿哥,我们不是应该向天上飞吗,为什么你会消失!!”她狂乱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空中已经缥缈到几乎看不清的人影,去只感到一阵风从她指缝中掠过。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哪里错了!”莫娑蛮疯狂回想,可她分明记得,每做一步她都十分谨慎,根本就不可能出错。可不管错与对,她费尽心思想要救活的人,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狂风乍起,莫娑蛮凄厉悲呼:“几百年的分离,二十年的筹谋,我还是失去了聿哥。到如今,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萨孤寒听出莫娑蛮话里决绝的意味,连忙高叫道:“阿蛮,醒过来,快醒过来!”就在他呼喊同时,他听到她身体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那是修仙者用三昧真火要把自己烧到灰飞烟灭。
他看到她,软软地倒在地上。
带着心底最后一丝希望,萨孤寒奔到莫娑蛮身旁。三昧真火可以将肉身一起烧烬,也可以只烧掉体内神识,而今阿蛮的肉身还在,那她的神识就有可能还在。
“阿蛮。”他低声唤她的名字,绝望中带着浓浓的祈求。
“阿寒,我的头好痛。”莫娑蛮抬手揉着额头,白玉轮从她衣袖中滚落,她却瞧也不瞧,一双眼眸直望着萨孤寒,充满了笑意。
又是一个枫叶红遍的季节,宽阔的官道上有一辆马车缓缓而行。萨孤寒坐在车头,扬起马鞭赶马,莫娑蛮在他身边,笑着问:“阿寒,你后悔不拿着白玉轮走吗?”
“我可不想修仙求长生!”萨孤寒满不在乎道,“你看那殷聿宸和楚珈兰的结果,有什么好!要我选,我情愿与你日日相伴,度过这一生足矣。”
“楚珈兰最后也明白了吧,不然,她大可以让我和她一起化成劫灰。”莫娑蛮略有些心酸,说到底,她终究是从她的神识里化出来的。
“不如我们想一想去哪儿吧。”萨孤寒面露一丝神秘的笑容,“我心里有一处地方,你猜猜是哪里。”
“当然是回家,回我们共同的家,”莫娑蛮的话音顿了顿,“我们离家好久了。”
“是啊,我想念西域的黄沙,还有那里的美酒。”萨孤寒一打马鞭,加快马车行进的速度。
从此,他们再也不是修仙者,只是两个想要回家的旅人。尽管离家几万里之遥,但总有一天,他们会站在故乡的土地,饱含深情地亲吻脚下的沙粒。
哪怕是那一天到来,他们已经白发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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