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穷时，庄稼人给孩子起名不讲究。马挺小刚生下来，不足五斤，黑而瘦小。满月后，其母问其父起名，其父搔首踌躇，半晌，不得其名。其母嗔怪：“比生孩子还难。”其父嘿嘿笑道：“庄稼人不识几个字，起名难哩。孩子瘦小，就叫‘挺小’吧。”其母觉得不大好，细想，倒比邻居狗剩、蔫瓜、黑蛋、小脏什么的好多了，也便同意了。
马挺小日渐长大，马家光景稍稍好转。父母为马挺小操办完婚事不久，相继病逝。
马挺小三十岁时，得一子，白白胖胖，喜煞人。马挺小像他爹一样，闷半天，想不出给孩子起什么名。其妻道：“还是请张半仙儿给起名吧，村子里谁不找人家起？”于是，其妻拎五斤鸡蛋去请求张半仙儿。
张半仙名叫张道之，是村子里一位老秀才，面容清瘦，戴一副眼镜，惯看田宅风水。张半仙儿瞧着马挺小妻子拎着的鸡蛋，一捋胡须道：“吾观你家祖上三代先人姓名，均属清贪微贱之列，缺乏金银栋梁之气，故家道不兴。此子当取名‘金山’为宜。”
马妻回家说与挺小，二人俱喜。后，马妻又生三子，均是半仙儿赐名：银山、金梁、银柱。依旧是每个名字五斤鸡蛋。
然而，马家并没有因四个孩子响当当的名字而发迹，反倒日趋衰落。四个孩子的花销，使马家夫妻负债累累，光景恓惶得很。马挺小四十二岁，患痨病去世。
逾年秋，村里来了一位阴阳先生，言与马妻：“张半仙儿害死你夫。你们家四个孩子的名字均与其父相克！你想想，金山、银山、金梁、银柱岂是一匹马所能拉动，即使载拉得动，‘挺小’的一匹马还不累死？”
马妻恍然大悟，带领四子，披头散发大闹张半仙儿家。张半仙儿无奈，退回了20斤鸡蛋，马家方罢休。
自此，马、张两家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