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小说|寻兰山
2020-06-14 13:27:17
英格兰荒寂的原野上,半圆形的巨石阵矗立在夕阳下,高大的影子掠过脚旁摇晃的青草。草尖金绿,蝇虫舞动。青草底下,究竟埋藏了多少秘密,史前的阳光与如今的阳光有何不同?某些过去,终究还是要追究的。决定要去寻兰山,或者就是那一瞬。
-----寻兰山。
一
张青站在入山的检道口,干净得好像一个婴儿,没有记忆,没有过去,这样活着也挺好,可以是任何人,可以只是现在。如果不做探寻。通道口打出字幕:“00054365请前往检测中心。她是第54365位入境者。”信息圈里,有人去了金星海底,有人去了月球内部。还有的干脆参加星际探险,把自己抛进未知的宇宙。这些被注明关注,或许自己原来也属于他们中的一分子?在各种各样的炫耀中,极少有人秀爱情,如今爱情和后代一样稀缺。
人的生命变得漫长,世界太大了,有趣的事物太多,如果还有某人对谁一直念念不忘,这个某人就像戴着黄金首饰的女人一样,老土而可笑。五十多年前,人类俘获了一颗黄金星球,如今就连溜着的狗脖子上拴的也是黄金链条。当然,金贵的不是链条,而是那条作为自然生物的狗。
科技发展到现在,已经很少有纯粹的自然生物。转基因技术成熟到眼花缭乱的地步,只要你支付一定量的货币,向管理机构申请定制你能想象得出的某种动植物(除了人类本身),经过审批,科研,孵育培养即可发幼株于你——任何动植物,除了一种生物……兰。
兰的基因很奇怪,它拒绝任何DNA片断的植入,它只能自己突变,在一个牡丹可以随意开出各种颜色任意开放多久的世界里,一棵坚持固有的形态只开放一天的兰花在某些人眼里是何其珍贵!
寻兰山是管理机构特意划出的一个植物原生态保护区。大约5500多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从南极到北极,一段狭长的区域里,涵盖高山,丘林,平原,湖泊,海洋。在这个区域内拒绝一切转基因动植物生长。进入这个区域,必须彻底洁净,这意味放弃现代中生活的一切,回归原始社会。在保护区,一粒麦子只有0.5克左右,种一粒这样的麦子,防虫防鸟,除草浇水辛苦小半年才能收获十几粒同样大小的麦子。保护区以外的农业,富含淀粉的麦穗(如果还可以叫麦穗的话)是结在树上的,像原始的木瓜。什么颜色尽选,还分牛肉味,咖喱味,水果味,只有想不得到的,没有长不出的。每到竞选年,就会有人用保护区是否应该存在大做文章。很少有竞选人敢公开承认保护区其实没有什么卵用,除了用来怀古。这世上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会认为以前的东西就是比现在的好,发展有多迅速,就会有多强烈的怀古情节。不过也有相当一部分科学家认为:再怎么发展,本源还是不能丢的。基因的世界发展乱了,还可以自本源从头再来。
递交申请,考核,最后拿到入境通知,漫长的两周啊!张青脱得精光,把背包里的物品一一摊开,除了衣物,货币,纸制书籍,其余全被扣留。封袋贴编号,窗口递过来一个原始手表:手表不要弄丢了,以后出来凭表盘背后编码来领取私人物品。
走进巨大的玻璃罩,感觉自己突然掉进一个灰色矮小的世界。天空灰蒙蒙,天空底下的树木,老老实实绿着,灰尘满结,枝瘦叶小。树下杂乱生长着小花野草,一点没有规划布局,又小又矮,色彩单调。习惯了外面世界的瑰丽整洁,视线突然蹋陷,的确很不适应。
来这做什么呢?张青也不清楚,直觉指引她来这里,也许存在就意味着答案?摸摸衣裳内袋里的钱,心里说:钱花完了就出去,管它能遇见什么。
二
不仅草木灰扑扑,目光所到皆蒙尘,尤其是脚下的路。一双黑凉鞋跑了大半个地球只是添了些褶皱,那些褶皱也是黑色的。在这里才走了几步路,鞋子上已是浮尘满布,踢出去的每一脚都寒酸无比。
外面供人行走的道路虽然不一定修建在地面上,但道路延伸到哪里,类青草就种植到哪里。那种青草软茸茸,耐踩、耐旱、耐寒,长到十公分,脚底最舒适的厚度,就不再生长了。据说研发出那样的路面是供孩子在路上奔跑,跳跃,打闹的。可惜的是,人类社会已经近半个世纪没有婴孩了。
高耸过云的纤维罩伸入大气稀薄层,据说这样可以完全阻断借风传播的植物种子。外面世界云层的厚度与大小由天气机构控制,而蓝得发紫的天空是每天醒来的基础色。
也许是心理作用,张青觉得一踏进来,天空同自己一样,立马变得灰头土脸的。离土路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一直相随,河水似乎还比较清冽,终于可以减少一些懊恼。
再往里走,发现也有比外面亮丽的:到处都是鸟鸣!这些鸟鸣高一簇,低一丛,比点点滴滴的野花还繁盛。外面的世界也有鸟,不过那些鸟都是花巨额,向鸟类管理部门的。人类居住的区域,植物被人类改造得只留下人类所需要的样式,果实皮厚,抗虫,硕大,色彩鲜艳,食籽的鸟儿不适应,食虫鸟也不适应,城市里极少能听到鸟儿鸣唱。前些年富人们流行出门挂个鸟笼,行到那里小鸟唱到那里,派头十足。有好事者发明了鸟唱机,只要戴上耳机即可听懂各种鸟语。听不懂鸟语,只觉得它啾啾叽叽在歌颂无比绚丽的新世界。一听懂,我去,是在骂娘呢!什么难听说什么,果然鸟嘴吐不出好话!也是,换谁整日关在笼里,吃着3d打印的类植物果实,心情都会极不爽。挂鸟出行,一时成为二逼的笑谈。
可是现在,真想有个鸟唱机,听听这里的鸟都在唱些什么。不过,即使听不懂,也能听出它们的快乐,这边唱一声那里和一句,斜拉着翅膀前后飞过,似乎有爱情。树林,草丛,再多灰尘都藏不住,一声鸣响就砸出一片欢喜。一同欢喜的,还有草丛里高高低低的虫鸣。这样听听走走,依稀看见前面树木掩映处彷佛有住家,奔过去,果然是一座小集市。只是,还有比灰败的树木更灰败的么?…这些房屋?据说童话在远古几乎都是真的,三只小猪中老二建的木屋子,大概就是如此样子吧?木头的粗细曲直没做处理,就这样从树上砍下来,粗糙剥了皮,便被订到了一起。缝隙大缝隙小,墙斜顶歪,似乎有些年头了,竟然还没有塌,有些神奇。极速网上的宣传词:崇尚自然,回归原始。享受一条河流的最初。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上午十点,街上还没什么人行走动。望来望去,第一家房屋前坐着一个人,他坐在屋前的木条上,蔫头耷脑,比身后的房屋还灰败。走过去,他抬起头,眯缝着眼睛,看着张青短裙下面的大长腿,大腿瘦小腿鼓,没穿袜子,肤色黝黑,那双鞋一看就知道惯常走路的。张青也看他,看他身后空瘪瘪的大包,那包得多脏啊!横一块印记竖一块印记,叠叠印印得十几层吧?他的牛仔裤相比之下干净多了,可也不干净到那里去,膝盖上还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白颜色。
张青停下脚:“喂!”男子吓一跳:“喊我?”“不喊你喊谁?除了你还有其他人么?”张青混迹江湖,总结出一点,对男人一定要强硬,男人不敢欺负。遇见女人一定要软和,女人才不嫉恨。果然,男人面色踯躅起来:“喊我干嘛?”“这是?”张青抬头下巴指指他身后的二层小楼。“旅店。”“你住这里?”男子点头:“一直住着。”张青仔细看了看他:“旅店店主比较好说话吧?”男子点头:“嗯,是的。”“贵么?”张青盯着他的破裤子,他的腿往回缩了缩。“不贵。”男子声音低了。张青不好意思了,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像柔软的珠子,有弹性不冰手。这样的人,脾气应该很好,裤子上的破洞让他觉着窘迫,肯定不是什么艺术行为。又穷又好脾气的人能一直住着,万一自己没钱了,店主应该也不会把行李直接扔街上吧?不由朝他笑笑,店友,是要客气相待。张青正要抬脚进店,店里一女子大吼:“闻氏!你死在外面干嘛?什么时候了?还不去摘菜,中午怎么开火?”张青的脚倏地收回来,坐在木头上的闻氏朝她做鬼脸笑,嘴唇上竖手指,用口型说:“莫怕,她不是店主。”张青头摇得像拨浪鼓,宁和男人打架,莫与女人争吵。这店里有只母老虎,是断断住不得的。
三
闻氏见张青仍旧惊吓,张大嘴做着口型:“别怕。”然后仰头回答:“我在等杨木,和他说好一起去。”楼上传来女子捶门叫喊:“杨木起床!你房租都欠了一个月!别以为你和老板是发小,我就不敢扔你行李!起来上山去!”张青狠狠剜闻氏一眼,扭头朝前面走去,你个店托,就想把我忽悠进去,和你们一起挨骂做苦力。张青前脚走,后脚就从歪着的店门内走出一女子,红色发亮的头发,漂亮地打着卷,披拂在肩头。她怒气未散看闻氏一眼:“那女的是谁?”闻氏咪眼笑:“别那么凶么,一个富妹。本来要住店的,被你吓跑了。”红发女子看张青背影:“富妹?就她那双鞋?”闻氏呵呵笑:“鞋不是关键,要看她的腿啊!又直又长!”红发女子回身嗔怒:“你就会看腿,看走你的眼,你看看你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哪一个是有钱的!”闻氏笑:“玉凤,你的腿也又直又长,你可不穷啊还很能干,把店铺打理得这么好。”这话说得女子转怒为喜:“你到底还是有良心。”两人正说着话,楼上正厅处探出一位女子:“大太阳底下,说话不怕晒啊。”闻氏抬头:“还不是等那只懒虫子!夜里不睡白天不起!杨木!快点!松菇都要缩回土里了!”
从楼上滴骨滴骨下来一双圆头小鞋,那鞋小巧得彷佛只有巴掌大,下来的人也是小巧玲珑的,站在玉凤旁边,比玉凤小两个码。闻氏的神情没有那么滑头了:“你也起来了?”冰冰笑:“都快中午了。你们俩在街上互夸生意好?现在店里只有两位住客,还一直不缴房租,这样下去到月底还是亏。”细咪咪的眉眼,即使说着埋怨的话,也是笑着说。玉凤狐疑:“冰冰,你帐算完了?中午晚上那么多吃饭的人?难道还亏?”
冰冰拿嘴努闻氏:“问他喂,我说除了其余一概不收。他倒好,朋友一打哈哈,什么都可以抵饭钱,什么陶罐,诗歌,不知道的草种树枝,瞅着陌生些,都往店里搬。和杨木两个人,看什么都是宝。”玉凤跺脚:“我在后面炒菜烧汤,这些都不知道!冰冰你太惯他了。”说罢,掉头朝向二楼,深吸一口气。闻氏抢在她前面朝楼上吼:“杨木!你再不下来我就上去晒你的短裤了!”楼上轰隆隆滚下一男子:“吼啥呀,这不下来了。满大街都在听你们说生意不好,有事不能在店里说?”圆脸胖手的杨木不等红发女子发飙,拉起闻氏就走。
且说张青一路走一路瞧,这小小两里铺夜生丰富?都上午十点了,街两旁铺门紧闭,虽然木墙木门钉得不齐整,可是没有破败的感觉,门槛窗棂圆润光滑,一看就是常踩常擦的。夜欢的人要到几点才醒呢?正想着,身旁一家店的木门吱呀打开了。胶卷片里常有这样的镜头:两扇木门自阴暗处缓缓打开,一位着绿衣水衫的女子,低头捏袖从庭院深处行来,晒热木门的阳光照见她,她抬头嫣然一笑,一座城池从此沦陷了。这当然是很文艺的说法,真实情况是,张青心里咯噔一下:这女子貌似比我还漂亮!不由朝她微微笑:“姐姐,可以住店么?”
开门的女子笑得嘴角上挑弧度正好15度,据说这是女子学校的标准笑容。有资格有财力进入女子学校学习的女子寥寥无几,看不出这小店铺很藏龙卧虎。张青鞋上的灰尘又重了一层,顷刻觉得自己面皮有些干干的:“在这里住一晚多少钱?”那女子是个多玲珑的人啊,她过来拉张青的胳膊:“小妹是来……寻兰?淘古?做研究?”张青脸红了,摇头:“我只是随便看看。”女子笑:“我就说么,小妹这么年轻怎么看也不像老学究。”这话说得张青羞愧起来:“我也不小了,住这店多少钱一晚?”女子挽着张青往里走:“外面日头太晒,我们到店里说话。”
四
绿衣水衫的女子将张青拥进店,朝里面喊一声:“小轩!出来迎客啊!”张青着慌:“不不不,我只是随便走走。”水杉女子笑:“放心,这么多店我家是最便宜的,你觉得住着不好,可以换的,一天20元,包伙食,你觉得如何?”张青心落回肚中。比极速网报价便宜多了去,照这种预算她可以住20天也不止,便四处张望点头:“那,就先住一天吧,我四处看看。”叫轩的女子红衣似火,短对襟长飘裙,头发高梳,在顶上挽了一个乌亮的发髻,发髻上别着粗簪,粗簮也是红色,吊坠是一枚红色的水滴石,一路行来,在耳旁晃动。她说话语速很快:“你,新来的?”张青觉着自己口袋的钱有些厚实了,鞋面上的灰在屋内也许不明显:“是,我来这里转转,带我去看看房间。”水杉女子:“轩,你带她去,我去看看胡子的店门开没。”轩:“你去,这里有我。把你的号牌登记一下,咱们上楼。”张青诧异:“号牌?”轩耳边的水滴石摇晃:“对啊,这里又没瞳孔识别仪,可是身份还是要确认的,呶,就是这个,给我照一下。她指张青的手表。”张青要脱下手表,轩阻止:“连手照。”拉起张青的手捋直手指,操起柜台上一小手柄对着胳膊按了下,一道红光从小臂扫到手指。张青惊奇:“不是不允许有电子产品么?” 轩说:“是啊,这个不是私人的,是机构派发的,凡开店的都必须有,你以为回到原始就是回到无政府状态,没那么便宜的事,要根据这个纳税的。”
张青跟着她上楼,楼梯就是一根木头锯开几个板,钉子敲敲连再一起,什么抛光上漆一样未做处理。踏上去木屑簌簌。上了二楼,一条走廊,对面八间木门,轩问:“你早晨要睡觉么?”张青摇头:“我要早起的。”轩领她去走廊东面的木门,房门打开,大的不能再大的窗,窗帘飘在微风里恍若比整面墙都广阔。张青有些目瞪:“如果睡在野外,风低星野阔,也没什么。可这是在闹市,也就矮矮的二楼,窗子支起来,可以开进一俩装甲车,也太没安全感吧?偷工减料到这地步?分明省了一堵墙么!”轩不等张青抱怨:“这就是我们这的风格,一切尚简。你自己看看吧,我去张罗中饭,有很多叫外卖的。”张青把包放桌上,桌子是四根木柱一条木板,床是四根木柱一块木板,衣架是两根木柱一根绳,除此无别家什。张青跳到卫生间门口,不会连卫生器具也省了吧?拉开门,一个蹲坑两个木桶。小木桶吊在蹲坑对面,估计是淋浴的,更小的木桶挂在蹲坑上,应该是冲污秽的。
简陋得令人发指,还自诩风格,张青在硬板床上坐着愣了一会神,那些飘荡的窗帘让她有一跃而起的冲动,然后她就立在小街上了。太阳比原先高了些,天空仍旧灰蒙蒙的。街两边的店铺还是堂门紧闭,没什么人。张青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屋子,果然个个窗户很大,想起那个眼睛笑咪咪,要背着肮脏的背包去山里采蘑菇的人。街后的山林青翠又凉爽,反正现在不饿,腿脚又轻快,索性也上山里去看看。
山上草木低矮,藤蔓缠脚,张青寻了根棒子,来保护区之前她做了很多功课,知道一种叫蛇的生物,她劈劈啪啪打草,草叶将她的腿脚割得生痛,后悔没穿长裤,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山凹,小河在两山平缓处迂回了一下形成一个大大的水塘,或者叫小湖泊,湖岸长着一丛丛茅草。张青站住,茅草随风起伏,这图像很熟悉,苇叶丛中似乎走出一位女子,朝她笑朝她举着还没起花的芦苇棒:“看这个多精致啊。”张青眼睛一眨,一切消失了,芦苇仍旧是芦苇,只有风从那里经过。
她曾到国立图书馆去查自己的身牌号,只跳出两行字:女,生于2099年.籍贯亚洲。其余一片空白。她随便输入其它人的身牌号,人家的主页有图像有文字有视频,欢闹款款详细有爱。唯独她一片空白。“嗨!”她惊骇转身,原来是那个破仔裤,后面还跟着一男子。闻氏笑嘻嘻:“瞧把你吓的,做贼呢?你找着店住下了?”被他看见自己失态了,张青有些恼怒:“当然找着了!你们挖菜赎身啊?”张青看他的包鼓鼓囊囊,后面男子的包也同样鼓着。
五
闻氏问:“怎么?你住的地方比我们那里还便宜?”张青看这两人尘土一身还不知脏,神情快活地像拣着宝,扭头不言语。杨木碰闻氏:“闻氏,谁家的店竟然比你还便宜?”闻氏笑嘻嘻:“对你来说自然是没有了,对她就不一定了。或许住胡子店了。”
那个了字尾音上翘,张青觉着有恶意,狠狠瞪两人一眼,扭头便走。
杨木追了几步:“哎,开玩笑的,在山里一个人别乱走啊。老闻,你有没搞错啊!到底认不认识她?你看你,把人都说跑了!”
等张青回到街上,天色微暗,店铺个个开门,店前挑着灯,各色美味沿着灯光发散出来,街上行人三三两两个个食指大动的模样。蓝轩店,招牌不大,好容易找到自己的店门,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热闹:楼上有好房间,你住这里算来对地方了。
张青暗笑:又一个傻子上当了。进了店门,绿衣水衫女子在擦凳抹桌,抬头见她:“你回来了?没看见你出去啊?还以为你睡觉了?吃过了?”
张青想为了吃顿免费的晚餐用了多大毅力才走过那条美食街啊,还故意这样问,不是寒碜人么?她讪讪看手表:“嗯,咱们这,不是五点多才吃饭么?”蓝蓝擦桌上的手停了:“啊,你还没吃饭?我去给你拿饭,你就坐那边桌子吧。”
张青一屁股坐下来,快饿死了,野外跑一天,尽是些不很相识的植物,网上的植物叶阔花大果实鲜亮,多好认啊,跑到这里个个营养不良、矮小、性状不明显,这样下去可不行,还打算徒步穿越保护区,这不得把自己活活饿死。
蓝蓝托个小木盘过来,两个馒头,一碟酱菜,一碗水。蓝蓝笑:“酱菜和饮水免费添加。你慢些吃,不过六点多王胡子那就开场了,你才来没见过那里的热闹,要不和我们一起去?”
张青的眼睛戳在干馒头上,吃惊地拔不出来:“果然连食物都退回到原始社会?!”耳朵听着这美丽女子闺蜜一样亲切的话语,时空错乱的感觉。这时,楼上走下来一男子,红衣的轩跟在他后面:“我们这里还包饭餐的。你坐一会,我这就去给你拿。”
张青蘸了一筷头酱,咸得浑身打了个哆嗦,赶忙喝口开水。用筷子戳戳馒头,戳不动,拿在手里可以磕出一个外壳。
轩领着男子坐到靠窗的位置,然后和蓝蓝两个人流水一般端菜盛饭。蓝蓝说:“这是山菇炖鸡,这是糖醋茭白,这是蒜泥青菜,紫菜虾米汤。白米饭一碗,不够再添。”张青听着心头火起,这不欺负人么?同样包饭,差别咋这么大?
轩和蓝蓝回身忙去,张青端着盘子坐到那男子对面。只等男子问干嘛坐这?她就答那边太暗,所以坐这里来。可男子好象吓一跳,看她凶恶地咬馒头,就把自己的菜往她那边推了推。张青咽不下干馒头了,这是把自己当乞丐打发?沙煲里浅黄色的鸡肉和一朵朵小蘑菇,盘子里白嫩的茭白是多么诱人啊,她眼瞪着,咽不下馒头。
蓝蓝正好出来:“啊,原来你要找的人是她?这么快找到了,真是太巧了!”
坐在对面的男子微笑不言语。张青愣着,要不要装着不知道蓝蓝在说的什么,就此蹭吃?男子看她也不否认,不由含笑一瞥,张青马上不舒服了,她把馒头往碟里一放:“店家,都是包饭,差别咋这么大?”
蓝蓝手按在她肩上,在她耳边低声说:“他一天50元。”
张青脸腾地涨得通红。
蓝蓝笑嘻嘻:“你快吃,吃完我们一起去。”
六
虽然蓝蓝是轻语,响在张青耳边却像打雷,她怔怔望着马兔。去山里行走没穿长裤,到现在小腿还火辣辣地痛着。气场宏大地搬着馒头和酱菜跑过来兴师问罪,现在可好,火辣辣痛一路蔓延到面皮上,坐在这里,留不是,走也不是。
山菇炖鸡,鸡的骨头很细,山菇一朵一朵飘浮在汤面上,底下荡漾着淡黄色油花。保护区存在的真正原因,是这里可以吃到真正的食物。虽然政治家,科学家宣称保护区是为了在遗传秘法发生错误的情况下,人类还可以从这里开始新洗牌。外面的食物简单快捷,鸡味食物多不胜数,鸡味芋头,鸡味木瓜,鸡味核桃……可她不止一次看到极速圈有人描写用牙齿啃食真正的骨头的感觉。
此刻,对面那个人正在啃鸡骨头。张青的馒头屑倏落落掉在桌上。他还喝着鸡汤,磁煲刚从炉火上撤下来,还咕噜咕噜沸腾呢,要吹吹哈哈,才吃得进,嘟着嘴唇把鸡汤的香吹到张青阴沉的脸上,男子看了张青两眼,将勺子又放回盘中。男子突然大喊一声:“店家,再拿一把勺子。两个人,怎么只放一把勺,怎么喝汤呢?”
“来了来了。”蓝蓝走过来,看男子眼神示意,笑盈盈把勺子递到张青手里:“这汤可是我们的招牌菜,这蘑菇是老闻他们今天采的,真的好吃,你尝尝。”
“老闻”张青打开话匣不停顿一路说下去:“我今天在山里看见的是他么?,穿着条破裤子?他后面还有个男子,穿了件枚红色体恤,穿那么鲜艳进山,是要专门吓小动物吧?!这茭白肯定在那个水塘拔的,水塘边长着好多茭白啊。我可以换碗米饭么,馒头我实在吃不下。”
男子说:“可以可以可以,就当我吃了两碗。”
蓝蓝端了碗饭出来:“你跑那么远啊,穿枚红色衣服的应该是杨木,你跑那么远有没见着王动?”
张青摇头:“我就遇见两个人。”
蓝蓝:“马兔,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热闹,那里人多,说不定就遇见你要找的人。”
张青一口汤差点没呛到:“马兔?!哈哈,赤兔马?”
男子面皮发烧:“是的突。”
蓝蓝打岔:“你叫什么?”
“我?张青。那个红衣女子叫轩,我听你喊她了,你们穿得都很有味啊!绝代双姝。你怎么称呼?美女。”
蓝蓝嗔眼看她:“瞎说,就叫我蓝蓝吧,轩已经去看热闹了,要早去才能坐到前面。”
马兔把筷一放:“那咱们现在就去?”张青看菜没动一半:“蓝蓝,这菜不要倒,看完热闹再回来吃可以么?”
蓝蓝点头:“我们这里从不倒菜,你们明天还可以吃。要不咱们现在就走?”
张青擦着嘴巴,微微整理下头发。蓝蓝关店门。白天晃荡着阳光的街道空无一人,现在夜色初上,各家挑着灯亮起来,行人三三两两出来了。到了所谓的胡子家,靠,就像一团飞虫围着聚光灯喧闹。人声鼎沸啊。
蓝蓝进场就伸颈四望,轩的红衣在黑压压的围场里很醒目,蓝蓝回头说了声:“我到前面去坐,轩给我留了位置。”绿袖绿裙在人堆里闪啊闪,就闪到前面坐下了。
围场中间的讲台上站上去一个人,果然胡子极旺盛,估计除了喷固定水,还抹了胡子油。两边胡子尖打着漂亮的漩向上弯出一个微笑的角度。他肯定把他能想到的所有美都倾注在胡子上,身材于是很疏于管理。他站在小讲台前,灯光打下来,躯体虽然被讲台遮挡一部分,可是露在上面的伟岸的胸脯仍然比胡子更聚光线。
他“啪”地用小棒槌敲击讲台:“莫吵!好容易咱们又聚了。聚的原因呢王动王先生在山里发现一株罕见的兰,有兴趣的就上来看看。”
旁边一男子小心翼翼捧着一盆兰草步履缓慢行上来。他的身躯与胡子哥是一个级别,也比较可观,那盆草要保持在腹部之外,手臂得伸得笔直直,短短几步路以一个胖子能尽力表现出的极度优雅走过去,兰草被轻轻放到讲台上,像放一盆颠簸即爆的炸弹,神思凝重。
周围的人彷佛也被吓到,满场静得西边一角掉一根针,东边站立的人也会低头找寻:“何物?”
人群自发地排队向前,红衣的轩和绿衣的蓝蓝竟然排在很前面,这是说她们在这里的地位比较高?在老后面些看见闻氏和杨木,他们后面跟着两女子,一个红发大波浪,个高人爽很亮眼睛。另一个娇巧可人,穿着粉紫色连衫裙探头和闻氏说着话,那模样像小鸟立在枝叶间,婉而旖旎。四个人对着兰草言谈甚密。马兔问:“咱们也去看看?”
有热闹自然要看,排在队伍后面,看看那盆兰草到底怎么古怪法。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兰啊。【编者按】小说多种题材写法,穿越,童话,各有千秋,但是在这个小说之中,作者却把童话和穿越合为一体,这就是写作经典所在。故事开始讲述张青要去寻兰山,展开故事情节,按照故事情节发展,作者一步步把读者好奇心引入到小说之中。在小说之中,作者引用电影功夫的台词,把读者吸引到一个作品高潮,但是在对话之中,读者无法体会作品的实质内涵,作者在小说进一步的延伸之中,通过对话把小说的内在核心,表达的一览无余。这就是小说存在的经典所在。小说深入浅出,把童话和穿越的玄幻小说主题凝聚为一体,达到现代年轻读者和人们内心所需,这就是整个小说的内涵命脉。本身想述说整个小说的内容简介,但是在感叹之中,只有读者在阅读的同时,你才体会到。感谢作者赐稿,美文与大家共享。【编辑:风恋落花的孤独】山文学网目前拥有作者七万多人,在线作品66万余篇,是创作群体最为广泛的文学原创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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