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证问答（答疑解惑）五

十、真不立，妄本空

        ‍问：《大乘起信论》说：“此眞如体无有可遣。”这个“遣”是什么意思？有的人把它解释成“做”，似乎是造作的意思，我以前了解到的“遣”，一般是派遣的意思，到底要怎么解释才适当？

       答：真谛译《大乘起信论》：

       一切法从本已来，离言说相、离名字相、离心缘相，毕竟平等、无有变异、不可破坏，唯是一心，故名真如。以一切言说假名无实，但随妄念不可得故。言真如者，亦无有相。谓言说之极，因言遣言，此真如体无有可遣，以一切法悉皆真故；亦无可立，以一切法皆同如故。当知一切法不可说、不可念故，名为真如。[1]

       此中的“遣”，是遣除的意思，与“立”的意思相反。禅宗祖师讲：“离四句，绝百非。”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皆要遣除。但是真如性不变异，不可能将它遣除掉，所以说“此真如体无有可遣”。

       真观常说：“一切有为法皆是第八识流注种子所现起的功能差别。”因为这个缘故，全体皆是第八识，远离能取与所取，乃至一切的差别对待相悉皆无有，称为一真法界。说“一真法界”或“真如”皆是世俗谛中假立名言，胜义谛中皆无言说可得，此即是《大乘起信论》所谓的“此眞如体无有可遣”。

       有的人以为，既无所遣除，必有所立。这是加行位修习相似的真如三昧，才有这样的现象。因为此时对于第八识出生三界万法并无现量，只能依赖正教量，所以必须安立正教量的义理做为修定的所缘（缘正教量而修）；一旦有所亲证，即是现量，能够现前观察第八识如何出生三界万法，对于“三界唯心，万法唯识”有了亲切的体会，不用再假立它法为修定的所缘，这是真正的真如三昧。

       《证道歌》说：“真不立，妄本空，有无俱遣不空空。”这句话是上述义理的浓缩版，大家不妨把它背起来，有空的时候便回味一下，义理贯通之后，便能发起修所成慧，成就相似的真如三昧。

十一、善根发的现象

      问1：在网上看到有人说：“一切心行之所以无我，在于观照当下具体的心行，而非一开始就思惟一切心行不实，不是这样的。每个当下都有心行的变化，从当下心行剎那剎那变化的观察入手，再去寻求心行的根源生起于何处，不断寻求心行之缘起后，就会发现：找不到确切的生起点，生起点也一直在改变中，由此渐渐印可一切心行无我。”还有人说：“观妄想到最后，也没有本源处，因为一切妄想都是生灭法，都无自体性，所以说没有一个本源处。”

       学生认为，“心行找不到确切的生起点”和“说观妄想到最后，也没有本源处”，这二点说法几乎都一样，这种说法学生很存疑，因为心行与妄想都是一样的，也算是一种法，这些都是生灭法，但必须知道这些生灭法都有一个本源，即是第八识。因为有第八识的存在，这些妄想才能够现行，也因为妄想心行都是第八识所藏种子流注所生起的法，所以第八识即是它们的本源。妄想心行都是第八识所生之法。《成唯识论》说：“能遍者为真，不遍者为妄”又说：“若法能生，必非常故；诸非常者，必不遍故；诸不遍者，非真实故”。这里面都隐约的说出一个主体──第八识。所以所生之法皆是生灭无常，非是如如性能遍一切处，故非是真实法。

       所以观心行观到最后一定会察觉心行之生起虽是生灭法，但心行一定会有一个本源处才能成立心行的生起，这个本源处即是第八识，不然，观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就入了断灭空了。

        以上学生的察觉是否是正确？望善知识指导。

       答：您的看法基本上正确。四念处是观心无常、观受是苦、观法无（非）我、观身不净。因为这四法都是所生之法。另有能生之法为真（能藏的心体）妄（所藏的种子）和合。能藏的心体是无为法，常、乐、我、净；所藏的种子是有为法，与蕴处界诸法互为因果。将二者区分清楚，即不落入颠倒知见。南传很重视四念处，不过其中的观法无我，其实与“五蕴非我”相通，观行的时候必须确定有不生不灭、不受苦乐、能够酬偿因果的“我”，知道蕴处界诸法都不是“我”，这样才不会落入断灭见。可惜的是，许多修行人都不知道这个关键知见，以致没有办法证果。所以，修习四念处必须已完成六见处的观行，至少要同时修习，这样才能够既不落入断灭见，也不落入常见，而证得初果。

       尚未证得初果的人，宜观察六见处，等到证得初果之后，再修习四念处。因为六见处的观行比较容易，只要求如实区别常住法与变异法。四念处的观行必须在念念当中进行，这是初果人要证二果、三果，乃至四果时，很好的修行方法。《中阿含经》说，只要七天七夜精进修习四念处，必可取证二果。至于是否能证三果、四果则不一定，因为许多人过去世的贪、瞋习气特别重，不一定能够在一世之内断除。二果与初果的功德受用相差很大，若是您已经证初果，应该以取证二果为此世的目标。即使不能七天七夜精进修习，只要能够时时提撕，仍然可能在几个月之内证得二果。若您是大乘行者，证得初果之后，最好是缘大乘法的正知见发起修所成慧，一方面可做为大乘见道的前行，一方面可证得声闻二果。

       您所转述的观行法门，其实是知见不具足者的观法，因为不明白第八识能生一切法，所以当自己找不到妄想的由来时，便以为妄想并无来处。如此的修法，只能增长定力，但无法发起智慧。

       问2：学生有一些观行的想法，不知对不对，想请善知识指导。

       我发觉积集种子与生起现行应该是连贯的，五蕴身在生起所有受、想、思与苦乐的作用之时，或是在某一件事情上生起任何动作时，譬如说……应该都是在积集种子、生起现行。

       而且在这些动作与想蕴、触受的作意之时，一定有一个东西是非常重要！也就是它需要一个主体，就是能生起诸法，也能够储藏种子的第八识，这个第八识的存在，那积集种子、生起现行才能够成立。

       所以学生觉得积集种子、生起现行与第八识是要同时存在，这样才能够形成五蕴的诸所有作用，因为第八识永远都常存，且它能生一切法，也能摄一切法，所以一切法中的作用中，都应该有第八识在支持着，也应该是第八识所藏的种子会一直不断的流注，包括一些本有种子、净业种子、染污种子，五蕴色身才能继续的存活在世间与运作。但是您说过，这样还不是亲证第八识的存在，因为我还没办法把现起的诸法，观看成种子的形态，这种境界应该是所谓的无分别的开始。只是偶尔可以看出一个人现起习气作用，但也不会去分别他人所现起的好坏。以上的论点应该都有漏失，烦请善知识指点。

       答：第八识为万法的依止，而蕴、处、界诸法随时都有生、住、异、灭，所以第八识必定也是剎那剎那地积集种子、生起现行。包括七转识了别六尘，以及第八识了别根身、器界与种子，其实也是第八识所生起的现行。我们没有办法直接看到种子，但是可以看到种子所现起的功能差别，如果能够找到这种功能差别，便是禅宗的开悟或破参（简称为“悟”）。接下来，只要能够转依在第八识的真如性（简称为“入”），便是大乘见道。

       大乘见道必须具足“悟”与“入”，未悟者不知道第八识如何生起现行，未入者不会转依于第八识的真如性。“悟”不只是胜解经教、善说法义，还要知道经教所未记载的真相──第八识如何现起三界万法。“入”不只是身心轻安、情绪稳定，还要能缘在第八识的真如性上面。若不具足“悟”与“入”，必定欠缺般若慧与解脱功德，不堪做为具格的菩萨法师。

       您提问中，涉及观察的具体事物，真观将它改为删节号，这是因为具体的观行，万一涉及密意，便会误犯亏损如来的重罪，所以不能与人讨论，更不能公开。这是所有的戒律当中，最重的一条。已悟的人，自然知道哪些不能说。未悟的人弄不清楚，所以必须规定，具体的观行不能跟别人讨论。这个极为重要，切记！五逆重罪的果报也远远不如亏损如来。

       问3：每天依正教量作观行的时候，在晚上睡觉躺在床上之时，眼睛一闭上，都会不由自主的现起观行的动作，一旦过了2至3分钟，会有一股气从顶部不断往全身灌充，会有几秒的轻安觉受，但一作意这个轻安，这个轻安就会消失。这种情形已经发生很多次，这样算是正常吗？

       答：缘正教量而观能够引生止，所以这应该是修所成慧所引生的轻安，这个时候应当继续修止观，安住于正见：身心的轻安也是第八识流注种子所现起的功能差别。这样就可以继续深入相似的真如三昧。若是贪着轻安，因为着相的缘故，反而退失轻安。既会退失轻安，便表示您不是随时处于三昧之中。

       身心的轻安只是定境现起的指标，并不是让您去贪着轻安的定境。能够引生轻安的法句，各人不同，只要曾经有一次，就会接二连三地出现，最终便能随时安住于定境当中。在定力养成之前，可经常忆持能够让您引生轻安的法句。此处所谓的忆持，并不是住在语言文字，而是浸淫在那个意境当中。

       问4：听您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有些法是从来没听过的，譬如说本有种子它是不灭的，还有成佛之后，善业、净业种子都是不灭的，还有观察第八识如何积集种子生起现行，也从来没听过，听了会让人全身颤动。真的是谢谢您，无畏的法布施。

       答：您所述的情况是善根发的现象，表示您过去世曾经在佛法上得到很大的受用，所以此世再度听闻，便有极强的感动。但是有些人听了，却会起烦恼，甚至出言毁谤，这是过去世曾经谤法，余殃未尽的现象。演说三乘佛法时，要是发现听讲的人脸色不好看，有轻蔑、鄙视、怀疑、不耐烦或其他负面的情绪显示时，便要适可而止，改说人天善法或对方喜欢听的话（四摄法中的爱语）。对于恭敬渴仰的求法者，则应观察他的根器，给予最适当的教导。

十二、皈依佛法僧

        问：我想发愿“愿生生世世依止某位上师”，这样可以吗？

       答：提倡一师一道，或发愿生生世世追随某位上师，是现在界普遍的现象；但有三点理由，学佛的人不宜发愿永远依止同一位善知识。

         一、佛弟子皈依的是佛、法、僧三宝，佛宝是指十方诸佛，法宝是指法界真相，僧宝是指十方圣贤僧。如果只依止一位善知识，便违背了皈依三宝的实义。《华严经》记载文殊师利菩萨指示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就是明确的教证。

         二、依照“依法不依人”的原则，法才是重要的部分，而不是人。有修有证的佛弟子，皆是“唯见于法，不见人我”，于特定的善知识生眷属想，与佛法不相应。

         三、普贤行愿有“常随佛学”这一条：

         言常随佛学者：如此娑婆世界毘卢遮那如来，从初发心精进不退……树下成大菩提……乃至示现入于涅槃，如是一切，我皆随学。如今世尊毘卢遮那，如是尽法界、虚空界十方三世一切佛剎，所有尘中一切如来皆亦如是，于念念中，我皆随学。如是虚空界尽、众生界尽、众生业尽、众生烦恼尽，我此随学无有穷尽，念念相续，无有间断，身、语、意业无有疲厌。[2]

       其中，常随佛学的对象是“十方三世一切佛剎，所有尘中一切如来”，而不是只有一位善知识。三世诸佛包括过去佛、现在佛和未来佛。众生虽然尚未成佛，但是都有自性清净心随时皆在显示法身的微妙作用，这也是佛弟子应该随学的。善学佛法者，随处皆有佛法可学，不是拘泥于某一处、某一人。不善学者，此生虽然必须亲从善知识随学，但他将来一定会到十方参访诸佛与圣贤僧，发愿生生世世依止于同一位善知识，会使他错过很多参学的机会。

十三、真如三昧的口诀

       问1：我想要明心见性，应该怎么修？

       答：您应该依循闻、思、修、证的次第，将来一定可以明心见性。一般人学佛都停留在闻思慧，无法进入修证。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修习真如三昧，所以没有办法发起修所成慧，更没有办法大乘见道。修习真如的三昧的知见和方法，请参阅真观讲述的〈心经所说的解脱与成佛方法〉和〈大乘起信论导读〉。

       问2：除了〈心经所说的解脱与成佛方法〉和〈大乘起信论导读〉之外，修习真如三昧有没有什么口诀？

       答：第一个口诀是“诸法空相”，真观诠释为：“一切有为法皆是第八识流注种子所现起的功能差别。”学人必须知道，如同电脑游戏所显示的山河大地、人物、怪兽等等的图像和声音，对电脑来说只是资料而已；对于第八识来说，一切有为法只是种子而已，因为我们有业力的缘故，便会把种子当成某种事物，《楞严经》称为“循业发现”[3]。要是没有业力，它什么都不是。

       大多数人误认物理世界是真实的存在，实际上物理世界也是种子所现起的功能差别，在共业有情之间，看到一样的事物，就好像一群人一起玩网络游戏，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世界，没有共业的人是看不到的。因为物理世界只是种子所现起的功能差别，而不是真实的存在，所以有神通的人可以跨越事物的性质，例如在空中行住坐卧，或者穿墙入地等；乃至记载大菩萨可以将他方国土整个搬到娑婆世界来。

       物理世界至少是依他起性，在共业有情之间，有一定的性质和规律。世间有很多分别，其实没什么道理，只是遍计所执性而已，我们不必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分别而挂怀。以前有人问棒球主审裁判，到底是如何判定好球与坏球。第一位说：“是好球就判好球，是坏球就判坏球。”第二位说：“我觉得是好球就判好球，觉得是坏球就判坏球。”第三位说：“在我裁判以前，它什么都不是。”这三种答案层次不一样，第一位是自性见者，误以为好球和坏球是绝对的。第二位是相对论者，他知道好球和坏球并非绝对，但是仍然认为有相对的好球、坏球。第三位是知道真相的人，他知道棒球规则，好球或坏球是以主审裁判的宣判为准，在他宣判以前，确实什么都不是。有的人很受别人的影响，别人觉得他“很有潜力”，他会表现得特别好；别人觉得他“没有出息”，他就意志消沉。事实上，你什么都不是，正因为什么都不是，所以才会有无限的可能，乃至将来可以究竟成佛。

       第二个口诀：“你认为哪里不空，那里便是渗漏处。”这里的“空”有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是第八识，例如若你认为四大极微是常住法，这就表示四大极微无法被第八识所出生，这样就不能说四大极微是第八识所显相，四大极微便不是空相，这是见地上的渗漏。“空”的第二个意思是挂碍，例如若你认为过去某种恶业会障碍修道，这便是挂碍。修行人难免会犯戒，犯戒之后，应尽速改过迁善，然后就应该将它放下，不然便会让你无法转依于真如。

       第三个口诀：“于相而离相，于念而离念。”站在胜义谛的立场，说三界唯是一心，无相、无心、无事，不可分别，亦无妄念可得。站在世俗谛的立场，则有万法，森然罗列。胜义谛的不分别，与世俗谛的分别，并非矛盾，只是立场不同。例如波浪起伏，似有生灭，海水则不增不减；又如电视画面纷然，屏幕却不曾动摇。日常生活，大部分的时候，胜义谛的不分别与世俗谛的分别同时存在，不会互相妨碍。又如同玩电脑游戏的人，在分别游戏所显的事物时，也知道它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第四个口诀：“应分别而不分别是愚痴，不应分别而分别是烦恼。”有的人学了胜义谛的佛法，但是无法通达，便拿来做奇怪的论证，看到人家吃素、守戒，或者分别法与非法、真悟与错悟，就说：“不要分别，有分别就不是佛法。”其实当他这么说时，正是分别。人活在世间，没有人能不分别，即使是出世间的圣贤，也必须随顺世俗而分别，何况是未悟的凡夫？所以说，应分别而不分别是愚痴。世间万象，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种子而已，不明白这个道理，便落入遍计所执性，徒然自生烦恼。所以说，不应分别而分别是烦恼。懂得这个道理的人，只在维持生活和履行责任义务的范围之内，随顺世俗谛去分别，其他的便尽量不去分别。修行人应该学习儒家“守分”的原则，不要干预别人的事务和权限。即使是弘法度生的事业，也只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去做，随缘不勉强。

       第五个口诀：“若不依俗谛，不得第一义。” [4]真观诠释为：“世俗谛观行成就，才能安住于胜义谛，修习真正的真如三昧。”依靠正教量而修的真如三昧，其实不离心想，不是真正的胜义谛。必须观察到第八识如何圆成三界万法，才能缘于现量，安住于胜义谛中。这种观行，必定有相、名、分别，所以是世俗谛，而不是胜义谛。想要省略世俗谛的观行，直接安住于胜义谛是不可能的事。少分观察到第八识如何圆成三界万法，便能少分安住于真如三昧，这样的观察必须到究竟成佛时，才能究竟圆满。所以，只有究竟佛才能够圆满真如三昧。

       问3：可是，我还是着相，经常在取相分别，这样还可以修真如三昧吗？

      答：只要闻思成熟，相信“一切诸法，从本已来，性涅槃故”[5]，便可以修习真如三昧。其实“取相分别”也是诸法当中的一法，它也是“诸法空相”，当您察觉自己正在取相分别时，只要立刻思维“诸法空相”，便不会造成真正的障碍。要是您觉得取相分别很糟糕，便应了先前讲的“你认为哪里不空，那里便是渗漏处”。

       问4：既然“一切诸法，从本已来，性涅槃故”，做坏事应该没有关系？

       答：胜义谛和世俗谛互不妨害，做坏事不会破坏本来自性清净涅槃，自性清净涅槃也不会妨害果报的现起。所以，做坏事还是会有恶果，不是没有关系。

       再者，若您真的信解“诸法空相”的义理，三界万法都是平等，没有法相可得，既然如此，又何必起贪瞋去做坏事呢？所以会起贪瞋，便是执着法相实有；做了坏事，才用胜义谛来安慰自己，这叫恶取空相。真正解脱的人，心中并无持戒与犯戒的法相，他所以不做坏事，只是随顺世俗而已──自己虽然不在意，但是别人在意，所以随顺世俗而为。

       问5：如果不修习真如三昧，便没有办法开悟吗？

       答：不修习真如三昧，还是可能开悟（了解第八识的具体作用），但是开悟之后，如果没有善知识摄受，自己又没有深入经教，往往不能转依于第八识的真如性，所以这样的悟，没有办法发起般若慧，不具足大乘见道的功德。修习真如三昧已发起修所成慧的人，因为在悟前已经能够安住于相似的胜义谛中，所以一旦开悟，便可以立刻转依于第八识的真如性，具足大乘见道的功德。这是二者之间的差别。

       再者，觅道（禅宗称为参禅）的过程，有时候需要好几年，甚至数十年。疑情发起之后，如鲠在喉，吞不下、吐不出，如果没有修所成慧，往往无法忍受这种煎熬。所以，最好还是先发起修所成慧，再来参禅，才符合修证的次第。

       问6：疑情一旦发起，便不会丢失，这也是定慧等持，为什么不能拿来参禅？

       答：不错！疑情是定慧等持，所以也是一种三昧，但不一定是真如三昧，这要看参究的人是否懂得真如的理趣。因为疑情是针对第八识的了别性与集起性而生起的，这两种心有生有灭，仍是妄心。如果不懂得“开悟”、“凡夫”、“见道者”、“菩萨”等法相，也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便会着在法相上面，产生焦虑的心情，这样虽然也能开悟，却冤枉受了许多苦。而且，开悟之后仍然要学习真如的理趣，才能够具足大乘见道的功德。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在参禅之前先学习真如的理趣呢？

十四、法义辨正与人身攻击

         问：有人私下传言“○师的书不能读”或言“○师贪著名闻利养，破和合僧”，该如何看待？

          答：法义辨正是光明正大的事，应以光明正大的方法为之，对事不对人，以充分的理由和证据，让别人能够分别正误；恶意破坏他人名誉，才用私下传言的方式进行，对人不对事，以歪曲的理由含沙射影，让人无从辩白。后者是儒家的正人君子不屑为之的事，有些佛弟子反而做得很勤快，这样会让人对产生很坏的观感，造作者无异是以身谤法。

       说“某人的书不能读，有毒、会误导人”等等，却不附上充分的理由，是逻辑的“毒井法”谬误。，以及弥勒、龙树、无着、玄奘诸菩萨，在论说他人法义错误时，一定是依于悲愿，为了救护众生出离邪见，具体地说明理由，让人能够分别正误。佛弟子应当善学，才能成为具格的菩萨法师，乃至究竟成佛。

       至于“名闻利养”在修行人可从两方面看：一者，真正的久学菩萨，必有名闻与利养的显现，这是与累世的菩萨行相应而生的胜妙果报，亦为菩萨弘法所必备之工具，无关贪着；二者，解脱道中，三果向以下尚有欲界贪爱的现行，四果尚有异熟习气的流注；若言贪着，当视其人是否有未证言证、矫现有德、妄言灾祸等虚妄谄诈之行，方能评断；否则“贪著名闻利养”是欲界普遍的烦恼，不该拿来苛责他人。因缘错综复杂，若依一己之见妄言判断，口业既出，如覆水难收，如何能不谨慎。

       破和合僧则是五逆罪之一，是佛法当中最严重的罪行之一。指称别人破和合僧，必须有足够的根据，不然便是无根毁谤。而且，这种重大的指控，不应该以匿名或私下的方式进行，应该负起言责，用真实的身分，以正式的文书来评论。私下以耳语方式来传播，与无根毁谤无异；在菩萨僧团中，正是造成破和合僧的引端。

       奉劝大家不要轻易随顺传播不负责任的流言，免得触犯刑事法律，乃至毁破佛法上的重戒。

十五、其他

         问1：怎样才能完全坦然地去面对真相呢？有些时候，好像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阻碍自己直面真相啊！（编按：直面，大陆用语，直接面对的意思。）

          答：想要认识真相，最大的障碍是四取：欲取、见取、我语取和戒禁取，详细的内容，请参考《实证导论》第六章第五节第九项〈取〉。简单地说，一般人并不想认识真相，只想活在他们所希望的世界观当中，所以他们会对真相视而不见，甚至会无理地抵制真相。必须把真相当成最高的权威，才能突破这个障碍，之后只要能够听闻正法，便有入道的因缘。

       问2：新生儿对现实世界还没有什么经验，为什么会梦哭梦笑呢？

       答：新生儿在清醒的时候，仍然会感到顺境与逆境，顺境让他笑，逆境让他哭。在梦中也是一样。

       问3：让我所想的今天就实现吧！

       答：要是您想到世界末日，也实现怎么办？幸好不会！心想不会事成，有志向抱负，辛苦努力，锲而不舍，还要有智慧为导引，才能成办大事。

[1]《大乘起信论》卷1 (CBETA, T32,no. 1666, p. 576, a11-18)

[2]《大方广佛华严经》卷40〈入不思议解脱境界普贤行愿品〉 (CBETA, T10, no. 293, p. 845,c5-23)

[3]“《首楞严经》云‘循业发现’者，随众生业果，皆能显现。如释迦出世，国土狭小，海水增盈；弥勒下生，世界宽弘，四大海减。菩萨在会，无诸丘坑；声闻处中，秽恶充满。故知随诸一切有情而出应现，宽狭净秽，总是众生心量所成。”《宗镜录》卷21 (CBETA, T48, no. 2016, p. 532, a18-23)

[4]《中论》卷4〈24 观四谛品〉 (CBETA, T30, no. 1564, p. 33, a2)

[5]《大乘起信论》卷2 (CBETA, T32,no. 1667, p. 589, c1)

(本文摘自佛学杂志《实证通讯》第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