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 行 美 德
古代奉化乡人多系外徙而来的弱势群体,山区的客家“朋民”很长时间甚至连户口都没有,他们远离集镇,以避兵匪;四面环山,免惹是非:基本上过着“竹笕水,脚碓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给自足的自耕农生活。长期以来,他们逐步形成了吃苦耐劳、团结互助、尊老爱幼、崇儒重教、知书识礼、急公尚义等懿行美德,素为邑人称道。
急公尚义多善举
☆
奉化乡人自古以来素有急公尚义、乐善好施的优良传统,大凡有兴会办学、创祠建寺、修桥补路等公益善举,多一呼百应,不惜倾囊相助,以襄盛举。
从奉化乡横桥走五里,有一个村子叫长溪(今名长滩),是长溪李氏(与沿溪李氏、船溪李氏同宗)的聚居村落。进入这个村庄只有一条“上倚危峦,下临深壑”的羊肠小道,且时常有豺狼虎豹出没。山里多竹木资源,生产的土纸只能靠“肩挑背负,尽裹头跣足,行踉跄岩麓间,日蹉跌无算”。居住在山里的人们可谓吃尽了行路难的苦头,然亦无可奈何。康熙二十五年(1686),奉化乡明经李泰来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毅然拿出自己多年的全部积蓄,请匠人“诛茅剪棘,舁土甃石,沿河岸辟坦道,自噩鱼潭、躲雨岩至畔石里、龟脑石及船仓里,不下数十处,坡者,夷之;仄者,拓之;陡而滑者,级之;其石横梗于中者,凿以通之”,通过一年四个月的艰苦努力,耗费了五百多两银子,终于修成了一条宽阔而平坦的新路。路修完了,钱也没了,可途中还缺一个供过往行人休息的亭子,其妻毛氏为助夫君了此心愿,将自己陪嫁首饰全部变卖,终于建成了一个“息云亭”。奉化乡明经李泰来倾尽家产修路建亭的事迹被时任知县王景贤知道后,王景贤亲自撰写了《长溪新路碑记》刻在石上,以此来表彰、传扬李泰来的善行义举,碑记云:
去县市西百五十里有长溪村,万山巑岏,路皆逼仄不可行。自长溪五里至横桥,曰“桥路里”,尤险峻。上倚危峦,下临深壑,羊肠骩折,数武外即不辨径途,两旁丛薄幽翳,为虎豹、豺狼所窟宅。山多杉木、春笋,方壮时,伐之作纸,更为奉邑土物最,人多业焉。溪涧浅隘,不可以舟,至横桥始达大河。杉、竹与纸货于外,肩挑背负,尽裹头跣足,行踉跄岩麓间,日蹉跌无算。当阴霾冥晦,林木风号,虎出搏噬人,岁不绝,行者苦之。
明经李君泰来尝往还其间,辄叹息不忍置。度地势之所宜,以为非另辟之弗善也,复以力不足而止。岁丙寅,李君慨然起曰:“时岌矣,瘠一己以利众人,子何惜焉?”遂家财厚给诸匠役,诛茅剪棘,舁土甃石,沿河岸辟坦道。自噩鱼潭、躲雨岩至畔石里、龟脑石及船仓里,不下数十处,坡者,夷之;仄者,拓之;陡而滑者,级之;其石横梗于中者,凿以通之;每凿一石,动费数十金。李君身自督理,暴日冲寒,历寒暑不少懈。始于是年九月,至明年十二月,而工乃竣,计费五百金有奇。
李君殷殷于利世,可谓费且劳矣。当其工之将竣也,李君更欲谋所以休息者,而其力已竭,归常郁郁见于辞。其元配毛氏曰:“欲为是耶?当尽鬻簪珥以佐。”于是复于其中建息云亭,逾百金。行者既得易险峻为康庄,又得是亭而休息焉。迄今袤延五里内,肩摩踵接,讴歌载道,李君德也。
阅三年,予宰奉邑,里人既德李君,争呈牒丐余言以记其盛。予览而义之曰:“李君诚伟丈夫,得贤助而事益集,是可风矣。”或曰:“此山径也,非通衢驿站,虽费且劳,何足名?”予曰:“否!君子之举事也,惟其义而已,名不名非所计也。且夫通衢驿站,有司得以其法役于民,有力者又多役于名而为之。惟深山穷谷,车辙马迹之所不至,文书羽檄之所不经,而关于人利害为甚钜,非好善之心诚而济世之念切者,鲜不置之。若李君者,轻于名而笃于义,讵可于世情中多得欤?”予因允其请,而书其语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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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新县志》(同治版)卷九·人物二第21页载:“蔡尚才,字璜业,号渭滨,奉化乡人。事母以孝闻,处兄弟至老无异财。己酉(1729)以邻省进士、举人为同考官,尚才应聘入湖南闱,所拔多知名士。丙辰(1736)会试中明通榜,选玉山教谕,截取知县。引疾乞休,杜门不入城市。偕弟鸿才捐数千金,修崇圣殿、尊经阁,置田为岁修费。”蔡尚才、鸿才兄弟不仅是修了县城的崇圣殿和尊经阁,他们此前在家乡石溪早就捐建赤蔡氏义塾和义仓,知县余潮撰有《蔡氏义塾义仓记》云:
余来令奉新,揽其风土,慨然思所以养之教之者。石溪蔡氏在万山中,尝以公事至其地,孝廉君尚才率其弟侄来谒,衣冠褐袭,彬彬如也。止余于祠,秩秩如也。祠有学,学有师,冠者、童子旅进旅退,周旋揖让,恂恂如也。乃进父老而咨之:“有疾苦乎?”曰:“日出作,日入息,无他苦也。”“有诤讼乎?”曰:“有无相通,无他隙也。”余曰:“嘻!异哉!此古三代之风,何以得此?”父老因为余言:“曩者兵燹之余,乡逋亡八九,弦诵之声无闻矣。族祖泉川公始捐田以兴学,其孙明经若柱偕孝廉经理而扩大之,有田若干亩,乃画山之为义塾,延经师,具修脯,凡族之来学者听焉,昭祖德也。既又念族大人繁,使教诲有资,而衣食无计,犹未足以承祖志。于是明经与孝廉暨弟鸿才、侄用相,率出谷六百石,贮之祠为义仓,当春不足,则散之族,秋收息一分以备耗折;或遇水旱,则量赈焉。”今乡之负米而横经者,皆得安其业,熙熙然享升平之乐,由此之故,余乃益叹先王教养之道,果可以百世而无敝也。遂为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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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尚才、鸿才的兄弟的善行义举还远不止于此。奉化乡小溪(今澡溪)有奉新通往修水的广济石桥,因“岁久而坏,乃缚木为之”。雍正十二年(1734),木桥复被山洪冲垮,给过往商旅带来极大的不便。蔡尚才、鸿才兄弟知深知此桥的重要性,毅然将积存了十年的田租兑换成300两白银,重建了该石桥,解决了过往商旅的行路之难。时任奉新知县赵知希十分感动,亲自为撰《广济桥记》云:
新吴诸水,一发源于百丈山,一发源于九仙山,由九仙而下则为小溪。当邑之西徼,万山巑岏,崖石岞崿,鸟道一线,为宁、奉之冲,行李往来,络绎不绝。旧有石桥曰“广济”,岁久而坏,乃缚木为之。山涨怒生,辄复倾圮,而横流冲啮,溪遂分而为二,行者每苦之。
岁甲寅,余因公数至其地,思有以济之,未遑也。石溪孝廉蔡君来言于予曰:“居与小溪近,某弟鸿才有志于斯桥久矣,岁入所余铢黍,而积之者十年,愿尽捐之以任是役。”予曰:“善。顾修之道若何?”曰:“请易木而石之,两溪之间为洲者,施以甃墁,为两石梁以渡焉。而山路之险巇者,治而平之,庶几稍便于旅人乎!”余乃矍然而兴曰:“嗟夫!仁人之利溥矣哉,何其愿之宏而计之远也!”
越一年,蔡君来告成于余,因逡巡言桥旧名,大某弟惧弗敢当,请易。余曰:“是无容辞也。”遂仍其名而书此以告之。桥始事于十三年二月,迄本年十月廿日乃成,需工,需灰垩,需脯糜,计费朱提三百两有零⑦。蔡君名尚才,鸿才,其弟也,岁贡生,法当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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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新县志》(同治版)卷十一·人物四第59页载:“蔡秉宽,字元度,号容庵,奉化乡人。少有至性,事继母极孝,生平自奉俭约,然喜慷慨赴义。岁丙子(1816),邑奉檄建社仓,秉宽捐谷百石,率诸兄弟先后乐输,卒成其举。又遵母命,于邑治捐建育婴堂,学使曹文埴圹新南昌府试院,按嘱输费,计奉邑不下千金,秉宽一人独任,且亲董其事,历两年告竣,随以‘义庇士林’匾旌之。”冯川进士赵开元撰《增建南昌试院奉新县独捐碑记》云:“余邑蔡中翰元度先生,不吝千金,捐一邑之费,规画详备,始终不懈。呜呼!厥功伟矣!”“余固嘉蔡君能尽吾邑之美,而益敬诸上宪能倡阖郡之美也。”赵开元对蔡秉宽善行义举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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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今上富镇联盟村西北面的晏嶂山,西晋时曾是上富刘氏之伯祖刘道成修真之所,他当年曾在这里开辟了仙人岩、风洞穴、黄莺路、石船窝、棋盘石、云关桥、洗钵泉、毗垆峰、望仙石、观音崖、铁壁石室等景点。永嘉二年(308)八月十五日,刘道成冲举之后,晏嶂山遂成为了新吴的一座名山。北宋年间,晏嶂山的仙人洞又被和尚相中,在刘氏家族的鼎力资助下,兴建了白云庵,成为上富刘氏家族的香火庵。北宋著名词人、累官至宰相的晏殊曾到此游览,并题《白云庵》诗云:“草庵何似清风楼,更在空中最上头。眼界豁开无畛域,枯藤古木暮烟浮。”
明正德辛未年(1511),白云庵被华林军焚毁。几年之后,古基寺宝峰法师命徒可达到晏嶂山原白云庵西面的平缓山窝地带借地结茅。嘉靖九年(1530),可达法师又向上富刘氏化缘,新修了殿宇廊房,重塑了佛像,并改名白云寺,新修了从寺前云关桥一直到仙人岩的石路,还把寺旁凤凰山一带的竹木杂树山场和田地施舍给寺僧栽种,另将黄柏井、艻芜头、茶窝里、牛塘里、坂庵小庵背、东山头、杞树窝、洲子上、大舍里、东茅窝、伫木窝、下高香、上高香、洋湖坪、打石窝、寒山里等处山田全部捐给了白云寺,一时僧俗云集,香火鼎盛。万历初年,僧本宗法师继可达法师任住持,因僧众陡增,才出现了入不敷出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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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乙卯(1615),觉明法师率众“诛茅为屋,忍饥扶犁,驱瓦砾,夷道路,手足旦旦不休,逾年而荒者渐垦,废者渐修,林木之凋衰者渐郁郁而畅。遂乃缮砖瓦,买木石,构修大殿”,刘履祥为之撰《晏嶂白云寺重修大殿序》。乾隆五十八年(1793),淡云法师偕叔祖胜林、师祖楫舟勤谨维持,“扶犁乐耕凿之常,经管酌山泽之利,荒者垦,栽者培,斧斤入以时”,白云寺又重新回到了正常运转的轨道。嘉庆十年(1805),刘氏应淡云之请,撰写了《晏嶂山白云寺重镌碑记》。
上富刘氏捐建供养的寺院除白云寺外,还有越王山巅的宝莲院。《奉新县志》(康熙版)卷十一第83页载:“宝莲院,在新兴乡二十三都越王山之巅。宋嘉定间建,西江安抚使真德秀立名,富溪刘氏鼎建,宋进士胡晋侯记。”宝莲院成为上富刘氏家庙的历史可追溯到宋宁宗嘉定十年丁丑(1217)。刘佾生千义,刘千义生巩,刘巩生刘吉,字伯琬,中宗乾道八年(1172)中壬辰科黄定榜进士,官建阳令,升永州倅,致仕,娶赵氏,生大盈;刘大盈以养亲故,征辟不就,究心法典,亲殁,遂弃家事,择祖山越王山之幽胜,披荆棘,居宝莲院,学修真之术。宋宁宗嘉定十年丁丑(1217),复以其地舍僧崇可,奉临济祖师香火,宋进士华林胡晋侯为撰碑记。
明朝末年,刘履祥因该山系“西晋家真君道成公修炼之所”,曾经打算“乞灵此山,蒲团上面壁三年,即未必修般若,证菩提,而数十年尘土肺肠庶几洗涤”。时任住持真空法师就趁机向他提出要重新覆盖正殿,需要募化资金事宜,刘履祥为撰《越山宝莲禅院募化覆盖正殿序》云:
越山峙新吴之西,距县治五十余里,翠屏千仞,横亘一方,域中之巨观也。往余步履其胜,每诵太白入蜀诗“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几恍惚其景云。鸟道崎岖,虬峰错出,而忽于崔巍万叠之中,横铺数里平坦如茵,碧湖清映,方圆数士兵丈,即尧水汤旱不受盈缩。中为大雄宝殿,前为天王殿,西为观音大士阁,后为三元殿,周山环带,四围俨若危城。世传为文箫、吴彩鸾升举之地,而西晋家真君道成公修炼之所。又山名越王山,或以为春秋间吴越治兵豫章,长颈公曾驻营于此。只今有虎迹石、云履石、试剑石、战场坪、云旗峰、走马堎,总之,百年之近陵谷易位,矧数千载之寥廓,奇踪幽迹而不论可也。
是山半插青天,云生脚下,春夏多在雨蒙间。迨秋声度雁,天朗气清,东望则鄱湖浩淼,烟光迷漫;南望则华林表瑞,云树依稀;北望则分宁诸邑宛然几席,惟西为牛角山所障,不能远眺。虎豹来田,驯而不扰,鸡犬之音,寂而罕闻。虽暑月流金,而寒岩幽谷,漱竹饮泉,栗然有冬裘之想。
余尝意乞灵此山,蒲团上面壁三年,即未必修般若,证菩提,而数十年尘土肺肠庶几洗涤。昔刘梦得初见泰华以为奇尽,复陟九子而悔其言之失。余局促辕驹未尝空阔一步,乃侈口为越山游,将无为海若东君之所笑乎?是不然,夫天分细大也。言未已,住持僧真空请曰:“昔蚕丛之胜在吴道子腹中,越山之采亦绘于居士毫端矣!顾予诛茅为庇,则炉烟飘涉,有怖畏心。而瓦缝参差不耐冻裂,计惟西江筒瓦百世之利也。而用费颇繁,将丐十万善信,居士素佞佛,何以策之?”
余应之曰:“业已前言之矣。夫山川之看宇疏朗之者予也,西方之贤圣皈依之者人也。且自有宇宙即有此山,而金销石沉荣华惟悴,更仆未易数矣。惟山如是,诸佛菩萨如是,则不朽者果安在哉?身外长物当有不俟余言之,油然兴废然反檩施无量矣。若夫说因说果,责报责施,龙鼎蛇文,吾羞与十方诸佛子言。”故胪列其凡如此。
由上文可知,越王山宝莲院历代住持与上富刘氏的因缘果真不浅,寺院中凡有创作,住持多会与上富刘氏联系,足见上富刘氏急公尚义之态度。乾隆庚辰(1760)五月,奉新新来了一位叫孙似梅的知县,因奉新大旱,他亲自“致斋跣足”到越王山祈雨,果然山灵感应,“浃日,狂雨如注,洋洒百余里,禾稼赖是以无恐”。宝莲院的老和尚遂趁机向孙知县提出了重修事宜,孙知县当即决定“捐薄俸以为邑中诸绅士倡”,并与上富刘姓诸君商议,“刘姓诸君咸忭愉鼓舞,复签首事以督其程,费不赀以大其式,得以庙貌巍然,栋宇峨然,祖像焕然”。上富刘氏又一次为宝莲院的重修作出了杰出贡献,孙知县亲自为此撰写了《重修越王山宝莲院记》云:
新吴越王山,富溪刘氏之古迹也。山距县数十里,其上旧有宝莲院焉。乾隆庚辰夏五月,予奉命来莅兹土,方下车之日,远望邑西一带,层峦叠嶂,秀插半天,知奉邑诚得山水之胜者也。
未两月,旱太甚,用是祷于邑之城隍。是夕假寐,若有为予告者:县之西有越王山,山下出泉,虔祷之必雨。次日集邑绅士述其故,佥曰:“越王山,灵境也。”予乃致斋跣足而往,焚香跪祷,重以利祉稷福苍生为词。浃日,狂雨如注,洋洒百余里,禾稼赖是以无恐。噫!何其感应之速而为我藜民之厚且周也。雨后登高而望,云旗耸翠,虎迹争妍,尾蟠首注,刘氏旧家所在多有烟云缥缈,气象万千,然后知向之所谓“层峦叠嶂,秀插半天”者,此其是矣。
有老僧前而言曰:“院踞峰巅,历有年所,苟得仿旧而一新之,神其不更为之妥乎?”予既感神灵之显庇,又获览山水之胜丽,欢慰之余,窃以无报答于万一者是愧,爰捐薄俸以为邑中诸绅士倡,并商之刘姓诸君。而刘姓诸君咸忭愉鼓舞,复签首事以督其程,费不赀以大其式,得以庙貌巍然,栋宇峨然,祖像焕然。
是岂予之幸抑刘氏之幸也,且不独刘氏之幸且合邑士民之大幸也。他日利社稷苍生有祷辄应,其福庇又曷有既哉!昔苏子瞻仰《喜雨亭记》曰:“其喜之大小不齐,其示不忘一也。”予于兹山亦云。
奉新县城西门原有个十分著名的昭德观,这里曾经是上富刘氏之伯祖刘道成的旧居。他冲举之后,他的弟弟刘道崇就在他的故居设坛供奉其兄刘真人。梁大同元年(535),梁武帝赐建闿业观。唐代末年,闿业观毁于兵燹,道士徐守正曾进行过简单的维修。南唐时,华林胡仲尧认为道观过于简陋,不够庄重,于是捐资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重修,南唐李主还特地赐诏褒美,徐铉为之作《闿业观记》。北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朝廷改元赐“昭德观”匾额。直到建炎、绍兴年间,才断了香火。嘉定初年,冲真大师熊元泽任住持,他将观宇修整一新,准备再建一个道藏,可惜未能如愿完工。后来唐若冲、陈端一两位道士又接着完成道藏工程。嘉定十一年(1218),道藏建成,“雄伟翚灿,宝轮飞动,镂华饰金,异于他所”,高安进士幸元龙为此写下了《昭德观道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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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丁丑(1757),朝廷下诏各郡邑整修坛庙祠宇。上富刘氏作为刘道崇的嫡传后裔,看见昭德观破败不堪之状,毅然捐资将昭德观修葺一新。嘉庆丁丑(1817)春季,上富刘氏家族又一次重修了昭德观,知县李天鹏为撰《重修昭德观记》云:
奉邑著姓刘为甲,忆余初下车,时阅一邑之掌故,见夫禄位名秩之昭于志乘者,以西晋刘恭靖公为冠。恭靖公,富溪之始祖也。有兄道成,弃陈州刺史,修真于家,后仙去。其故宅为昭德观,宋常侍徐铉记之特详。予心识之而不胜流连慨慕也。未几,以祈祷谒真人,栋宇荒凉,有兔葵燕麦之况,低徊久之,而窃于刘氏有厚祈焉。
夫天下兴建之所在,亦有大气数存乎其间,而人事有主,即气数亦与之相应,非偶然也。丁丑春,富溪数君子以饮射来谒,礼法之暇,稍为商及其观之不足以妥真人也。而数君子则言族中正将经纪其事。噫!以予念之所蓄而刘氏遂若迎而应之,其气数使然耶?抑人事主之耳!未阅月而经始矣,未期月而落成矣,朱甍绣桷,前之断梗残茵也,雕楹画壁,前之苍苔碧藓也。木之费若干,石之费若干,丹碧费若干,猗欤盛矣!而予因之有感也。故家大族之所赢余,百千之费取之裕如。然或娱心志、悦耳目者,不惜重赀以为役,及至先灵之所栖,名迹之所寄,转不足以动其心,而或者更惟一己之福缘利益是骛,今刘氏之斯举也,成之甚速。
嗟乎!夫岂独游观之美,且令人穆然皇然而增孝敬之思矣。予尝谓天地间惟神仙之道为广且大,不但著其御灾捍患之功,而为国家培元气潜滋默运,跻斯民于仁寿而莫测其所以然,则奠厥攸居,凡食德者皆宜报之,而况于其后人也哉!宜乎刘氏之心同而力协也。
诸君子于事竣乞予为记,勒诸石。诗曰:“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终和且平。”予以拜谒之下,又不禁悚然而自愧焉。而所私心庆幸者,则得附于首事之人,且挂名于徐常侍之后也,遂不辞而为之记。
道光戊戌(1838)年,上富刘氏家族再次集资重修昭德观,建康乡(今干洲岗前)进士徐心田为此撰《重修昭德观记》云:
邑治之西有昭德观,其先名闿业。西晋咸宁中,刘道成以明经仕陈州刺史,见时事不靖,偕其弟道崇相约弃官,由徽之婺源徙于新吴西城,居于是焉。盖贤者避地之意,又不欲高蹈远引,致沦没其后人,因令厥弟徙居西乡之富溪,而自修黄老术经终其身。羽化后,弟道崇即其故宅以奉真人。梁大同中,始建为闿业观,至炎宋祥符初改今名。是观也,唐末毁于兵,南唐邑寺丞胡君仲尧修复,获妥神灵。岁久朽蠹相仍,墙栋渐有荒凉之状。国朝高庙时,各郡邑坛庙祠宇均奉檄增葺一新。刘氏为道崇嫡派贤裔,见此屋颓状,奋乎以兴,于乾隆丁丑相率庀材鸠工,倏焉而殖其庭,倏焉而竣其坊,堂哉皇哉!美哉茂哉!此往事矣。由今思之,刘氏奚为其然也?吾见大千世界之珠庭琳馆,紫府丹台,金碧相望,蕴辉于名山崇林,夸耀于会垣列镇者,大都崇奉佛老,尊道德之风,广仙人之宅,专以祈求福荫,忏赦罪愆,不惜镪贯巨万。习俗相沿,比比如是,而非刘氏之所为也。刘氏为此,盖有深意于其间:今之道院钟磬之声相应,即昔之伯仲埙篪之韵相和也;今之重修而增其式廓者,即昔之初迁而聿来胥宇者也。新其先人祀伯兄之故宅,本继述之心,而孝道达乎乡闾矣。笃亲亲之谊,而弟道达乎族党矣。刘氏子姓入观瞻仰,见真人貌如见其先人,宜乎历年嘉庆道光相继修葺,永守先训于弗替,蔼然见古孝悌里之遗风焉。吾得而告之曰:“天之经,地之义,民之彝,莫此为大。”至于神仙飞升之说,具详邑乘,可不赘。
道光戊戌仲秋月
邑人旧丈氏徐心田芸门甫撰
作
者
简
介
樊明芳:1961年5月生,奉新仰山人。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宜春市诗词学会理事、奉新县楹联诗词学会会长、中学高级教师。曾任奉新二中校长、县教师进修学校校长、奉新一中副校长、《奉新县志》副主编等职。
出版过《名胜古迹楹联选》《古今特长联译赏》《奉新风物》《百丈禅话诗文》和奉新文化系列丛书(8本)等专著,发表过《中国长联初探》《怀海与<禅门规式>》《张勋墓葬陶仙岭》《趣联大师刘师亮》《唐宣宗在奉新的奇闻逸事》《华林胡氏源流及其祖居考》《新吴侯涂钦的生平及其墓葬考》《司马头陀其人其事》《百丈寺的历史沿革》《浮云宫的历史沿革》《颖学弘敏在奉新的经历考述》《八大山人在奉新的活动轨迹考述》《杨万里知奉新的经历和诗歌创作散论》等百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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