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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网络小说好看榜】年度青春造梦师:巫哲

2020-09-12 11:57:24

又到一年盘点季。

我们筹建的“中国网络文学网生评论家委员会”,将在年终岁尾之际,评选与评论中国网络年度作品、年度作家、年度人设、年度造词等。这不仅仅是在总结本年度的热点与潮流,也是在分析与研判下一波的趋势与走向。

中国网络文学网生评论家委员会(筹)将“年度青春造梦师”的桂冠授予巫哲,认为:在女频大神中,巫哲以难以复制的个人写作风格独树一帜。他能写桀骜似火焰的少年往事,也能写隐忍又克制的生离死别。巫哲的读者都说他写的日常青春故事最为耐读,但其实在他笔下,日出日落周周复始是日常,矛盾冲突爆发宣泄也是日常。他好像给自己的故事画了一个圈,即便是再出人意料的情节,也被束在其中,所以才真,真得仿佛在描写,刚刚和你擦肩而过的路人的人生一样。

巫哲的微博名字很有意思,叫那个狗蛋儿,听起来像是乱取的。就跟他的大部分作品名一样,也都像是乱取的。如果说《撒野》《狼行成双》一类还算得上有些味道,其他诸如《一个钢镚儿》《表弟凶猛》甚至还有《帅哥你假发掉了》,起名起得是真的随性万分了


小说名字如此,更不用说文案和角色姓名了。巫哲的文案就是随手几笔,角色名字也大多平平,没有刻意取得漂亮。所以,这些没有被精致外在包裹的作品,其引人入胜的魅力,全都来自内容本身


就个人观感而言,巫哲的作品是一部一部地在进步的。如果说早期作品《竹木狼马》中主角成长的过程还是稍显冗长,那么最近口碑爆棚的《撒野》已经能熟练地让情节为人物服务了。巫哲近年的作品中,不乏总字数高达九十万的长篇,但在他游刃有余的故事设计下,没有一章的情节是多余的,每一个段落都能找到存在的意义。


在情节和人物的权重方面,巫哲似乎更多地在写人。他让自己的主角变成一块磁铁,随着时间一路推进,故事和配角就会自然而然地被吸引过去,绕着主角的周围展开。所以他文里没有刻意的转折,读下来总是这么舒服又流畅。


另一方面,巫哲特别擅长写带着点青春元素的故事。他笔下的主角无论年纪大小,多多少少带了一点少年气,能逗能贫,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目光坚定的模样,让阅读中的我们也忍不住为之心动



第一特质:真实又特别的主角人设


比起许多小说中总裁或明星的耀眼设定,巫哲的主角出场,往往都来自平凡甚至有些不顺当的青春日常生活


《格格不入》里的项西,是靠碰瓷盗窃为生的街头小混混,小说开头,他就因一辆偷盗失败的电动车,在大街上被人追着跑,谁都想不到后来他会那样让人刮目相看。《撒野》的蒋丞是被收养家庭退养的暴躁少年,巫哲将故事起于他被退养后,回家坐上的那辆大巴。而《竹木狼马》的两位主角,付坤和付一杰的首次见面,则是在一个平常的放学午后,付坤的父母将收养的付一杰带回了家。


将角色设置得讨喜不难,但想让角色又讨喜又鲜明,却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巫哲在主角的人物设计的分寸方面,把握得很恰当,不会让角色平庸到毫无看点,也不会完美到没有活气


明明这些角色们披着大众化的名字,登场的模样也是灰扑扑的,满心焦躁一脸不悦,没有任何惊艳感。但巫哲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让这些普普通通的角色,魅力在字里行间叠加,读者也在阅读过程中,渐渐喜欢上这些主角们。


巫哲的作品不像大部分女性向小说,在主角登场时,就堆砌大段关于外貌的刻画,来渲染他的外表如何帅气逼人,什么“剑眉星目”“身形颀长”“白皙清秀”等等词组大规模往上套。他往往只是轻描淡写地带一句,告诉大家我的主角挺好看。写《格格不入》的项西就是如此:


程博衍心里暂时给这帮人定了个性,特别是被撞这位,程博衍过来第一眼看到他莫西干的脑袋时就没什么好感,再加上打着铜扣的皮靴和那条也不知道是七分还是九分的裤子……大冷天儿的。

 

这人抬头了之后程博衍看清了他的脸,右眼角下边儿贴着片小号的卡通创可贴,看着比瘸腿那位年纪还要小些,挺清秀,眼神里是跟他这身型都不相符的迷茫,透着天真和无辜


另一方面,巫哲在描写人长相的时候,喜欢就着一个特点着重写,后文也会再次提及这个外形点。比如《撒野》中的蒋丞,他发烧后倒在顾飞家后院的雪地里,顾飞把人拖到屋里后,第一次看清蒋丞的长相:



大款脸上有点儿脏,不过长得还能看,略微有些下垂的眼角看着挺拽。


以他看谁都不太顺眼的眼光来说,算帅的,就是昨天第一次见就挺不喜欢这人浑身带刺儿的气质,虽然刺儿都挺低调,但他能感觉得到



这双看上去很嚣张的下垂眼成了蒋丞的标志性特征,在后面的情节中也有涉及:



要说没亲和力,蒋丞那种长相,才是真的没什么亲和力。


顾飞一直觉得眼角稍有点儿下垂的人就两种感觉,一种是可怜巴巴儿的,一种就是蒋丞这种,拽上天让人想抽的,加上平时还总一脸不耐烦,看着就比王九日不好惹得多。


不过……那天在钢厂喝酒的时候,蒋丞有那么几瞬间是变成了第一种的,喝高了之后带着兴奋的样子,看着挺乖。


“就你刚拿弹弓打我的时候那眼神就可以”,顾飞调整着距离,蒋丞的眼睛一直自带不屑气场,这么一突出,就很有气势,倔强……没有,但挺勾人,他又清了清嗓子,弯了点儿腰,按下快门,“很好。”



这让他的角色一下从平面跳脱了出来,变成了隔壁班那个帅得很亲切的不良少年。在他笔下,故事里的人仿佛是活着的,都拥有铿锵的心跳和起伏的呼吸。


巫哲也不单单从外貌等表象,告诉你主角的“好看”,他写的男人,英俊都刻在了骨子里,言行举止带着浩浩荡荡的帅气,走路荡起来的风都带着令人心动的少年感。《撒野》的年级篮球赛,就是一整段如同少年漫画的,画面感极强的情节。在篮球赛部分,角色的帅气,在燃到炸裂的运球与投篮中,像是快要穿透屏幕般地被读者所感受到。



王旭和卢晓斌配合着杀进三秒区,但出手投篮被盖了帽,好在卢晓斌一声暴喝,把对方跟他抢篮板的那位吼得愣了愣,就这不到一秒的愣神让卢晓斌抢到了球。


蒋丞站三分线都能感觉得到威力,搁武侠里,那位现在就该心脉俱断七窍滋血了。


卢晓斌把球传给了蒋丞。


去拿三分。


顾飞的话还在他脑子里跳着,他接到球没有犹豫就起跳了,何洲就在他跟前儿,跟他同时起跳。


他身体后仰,脑子里就这一瞬间起码刷过去一百条“藤真男神保佑”……


球出手。


何洲没有碰到球,球弧度很大地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何洲没有回头,就说了一句:“好球。”


蒋丞盯着球,胳膊还举着,球落进篮框的时候他还是老习惯,三根手指往下一压。


好球



他的主角来自各式各样的社会阶层,从混混到不良少年再到工作精英,各有特点。巫哲把他们的生活抓得很准,在《格格不入》里,项西是个街头混混,每次打车回赵家窑,司机回头看了他好几眼,一句“只到路口”,就把项西居住地附近的危险和藏污纳垢能力,直截了当地展现了出来。《撒野》中,顾飞和钢厂老大“猴子”解决事务,是通过一个叫做“跨栏”的方式处理。所谓“跨栏”,就是在一群间距不大的危房楼顶,从一个楼跳到另一个楼,直到有人受伤或退出为止。这种被蒋丞形容为“脑瓜缺血”的跳楼,却和文中所营造的钢厂氛围非常匹配,真实得像融进了生活里。


巫哲写他们的沉浮和挣扎,他们陷进写入自己血液里的本性,被困在原生家庭的牢笼中,对自我产生厌恶和怀疑。《格格不入》里的项西,在一次又一次地被程博衍帮助后,曾经想过:“严肃正直又对所有人都带着几分温柔的程博衍,是他这几个月来身后最踏实的温暖,他怕自己走慢了就迈不开腿儿了。”他下意识觉得太好的事物不该属于自己,“长久以来的生活经历已经把他牢牢困在了这种混乱里透出的生机勃勃之上。”


但只要有一个人轻轻拉他一把,他们就愿意不断朝向那一点点的光亮伸出手,即使微弱又遥不可及。所以,在项西第一次拿到身份证的时候,在蒋丞高考成功的时候,在付坤的生意终于有了一点起色的时候,作为读者的我们,见证过他们的犹豫却坚持下去的这份勇敢和努力,才能真心实意地像朋友一样,为书里的他们感到高兴。



第二特质:独树一帜的逗趣文风


巫哲的文笔类型在整个纯爱小说领域都是特别的,几乎找不到类似,也难以复制。有趣是他文章特有的气质,他的字句直白又豪爽,干净又直接,和他笔下坦荡幽默的主人公契合无比


其中,青春期小男生特别喜欢的粗口话是巫哲文中的高频词汇,他的男性角色都能叽里咕噜地说各种让人大开眼界的脏话。


巫哲在粗话方面似乎是很讲究的,本人还曾经就《撒野》中蒋丞骂的一句“你大爷的罗圈腿”,进行过深入解释:一句单纯骂人的话,你大爷和你奶奶个腿组合升级版而已。他写的粗口话似乎就是主角内心的真情流露,脆爽又自然,还带着一些些小俏皮。


笔者在这里收集了几句比较有意思的骂人的话:“你大爷的三花猫” “爱你妈个大西瓜”“脑子里缺了张琴”……


他写文章的语气也非常有意思,很有青春期少年戏多又嗷嗷叫的特点。比如《撒野》里蒋丞撞上顾飞的一段:


有个什么定律来着,你碰到一个红灯,就会一路红灯,无论你加速还是减速,总会碰上。


大概还应该加上这么一条,你在一个人面前丢过脸,就会一直见他就丢脸,无论你觉得多不能以及你多么小心,脸总是不属于自己。


就像现在,顾飞五分钟前还指着他妈想动手的样子,五分钟之后就出现在了人行道上,有如神助,就像是要赶着来参观他丢人。


蒋丞飞翔的时间很短,但还是能深刻体会到人的脑子在一瞬间能琢磨多少事儿。


比如能知道顾飞心情很不好,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怀揣20斤火药随时能炸。


比如他知道自己这个角度过去会正好撞在心情很糟的顾飞身上。


比如他知道这一撞因为强大的惯性,力量会非常大,顾飞估计会被撞倒。


比如他还知道自己应该马上把手放到旁边,要不俩人撞到一块儿的时候他掌心好容易开始有点儿结痂的伤口立马会被压得裂开。


……


总之当他张开双臂像是要奔向太阳的样子飞向顾飞的时候,顾飞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蒋丞泪点很低,每当想哭鼻子发酸的时候,他常常会有“这鼻子他妈切掉得了,动不动就跟个小娘们似的酸个没完”,“也不知道怎么了,跟个娘们儿一样,真没劲”之类傻气的心理活动。


他的幽默风趣不是刻意摆出来的,像是随手写写,就能写出这样的有趣段落,读起来流畅又轻松



第三特质:令人印象深刻的配角


巫哲在配角的拿捏上也非常用心,个人看来,《竹木狼马》的配角刻画一度比主角更加深刻,角色更加鲜活,“老妈”“张青凯”“夏飞”三个人,甚至比两位主角更让人难忘。


不久前看到一条微博,大概是“谈谈纯爱小说中最虐的一对配对”。“想你的张青凯”,也就是张青凯和夏飞这对,高居评论点赞数第一。他们不是《竹木狼马》花费篇幅最多的两个人,但仅仅是巫哲给予的寥寥几笔,却把一众读者虐到流泪至天明


夏飞和张青凯是同学,感情很深,但夏飞从小身体不好,患有随时都可能发作的重病。在两人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夏飞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住进了医院。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张青凯的母亲曾经找过夏飞,叫他不要毁了自己儿子,让他早点去死。


夏飞后来在生命垂危之际,和张青凯有这段对话:



“我跟你妈妈说过,我如果现在就死了,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夏飞每说一句话都很吃力。“我长这么大,就说了这一次狠话,你得……给我点面子。”


“放心吧,这面子必须给。”张青凯一只手悄悄向下,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他不愿意在夏飞面前哭。


“那行。”夏飞很满意地闭上眼,似乎是在休息。


张青凯的手隔着薄被在夏飞肚子上轻轻抚过,涨而硬的感觉让他心里像是揪成了一团



夏飞死后,张青凯每天都会带一束花给他扫墓。番外二《想你的张青凯》里,记录了十四年后,张青凯到墓园看望夏飞的墓碑一段。



张青凯和夏飞的墓碑说:“我今天又听了听雨声,不像哭。有时候听着像,今天不像,大概今天我想你想得不算太厉害,想得厉害的时候我听到喷水的声音都像哭。”



巫哲写生离死别,写阴阳两隔的思念,都是克制的,十四年过去了,张青凯对夏飞的感情已经不是能拥着墓碑放声大哭的汹涌,反而是隐着的,却融入了他的身体里,变成剥离不开的血肉,和难以改变的日常。


张青凯给夏飞写了信,随便记录了自己的日常,最后署名——“想你的张青凯”。


另一个角色,也就是《竹木狼马》中付坤和付一杰的老妈,是一个在教育方面很酷的女人。她待收养的付一杰有如亲生,尊重两个孩子的决定,永远信任自己家的“大宝贝儿”和“二宝贝儿”。


但就是这样的母亲,在知道了两人的性取向以及两人之间的爱意的时候,仍然是难以接受,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像当年的夏飞和张青凯一样,被人指指点点,想要反对。



直到某日她碰到了张青凯,发现他坐的公车是去墓园的,她终于恍然大悟:“十年了,那孩子还是那样,我觉得他也许永远也走不出来了。”


这对父母终于下定了决心,和二儿子付一杰说:“你去找你哥吧。”比起一家人成为街坊邻居的谈资笑料,他们更愿意两个儿子去找寻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重蹈当年夏飞张青凯的覆辙,此生都陷进对另一个人的思念拔不出来。


这三个血肉丰满的角色,在推动剧情前进的同时,也深深地刻在了读者的心里。


巫哲的文字和情节,单挑一部分出来可能算不上显眼,但构架在一起,就产生奇妙的反应,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巫哲。初读他的文章,扑面而来的大概是尘世烟火的喧嚣。明明没有轰轰烈烈大开大合的转折,但越往下走,却越发被他笔尖的魅力所吸引,和他的人物一起经历人生,最后感慨万千。

 

[本期榜评执笔人为粉丝评论家“不器用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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