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时:原籍辽宁省法库县,1948年11月生。1968年毕业于大庆师范学校,进过“五七干校”、当过石油工人、小学老师,石油企业政工干部。1980年到大庆市让胡路区机关工作,在党群部门、政府部门都工作多年。。毕生酷爱文史。曾是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亦曾是中国楹联学会会员、黑龙江省楹联家协会理事、大庆诗词学会副会长。散文、诗词、楹联载于多种书刊。拟于今年出版“散文、诗词、楹联、新诗”自选本《长天集》。
穿越青楼
如果问我,你嫖过娼吗?我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绝对没有。你就是把我弄到白公馆、渣滓洞去,拿皮鞭抽,灌辣椒水、坐老虎凳,严刑拷打,我也绝不会屈打成招。
如果你再问我,你想吗?在下也只能顾左右而言它,嗫嗫嚅嚅的、期期艾艾地不敢说肯定或否定。
咱们中国人从来就最讲面子。老祖宗“道法自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在哲学对体用的思辨中用出来个四大发明,那可是当时的世界第一呀!中国人那是真有面子。
泱泱大国,礼仪之邦,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中国又人人都是君子,人口更是世界第一,谁要说咱们不好,那肯定是没安好心。
中国人对第一最在意。
除了在电视上,本正宗男人从小活到老真就没见过真的。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不但多还挺机灵。可我不是因为政府不让就不去,实在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想是男人的心理情结。这样说不大文明,应该说是男人想女人很正常。
一有了这个想法,突然一下子从云端跳下来一大帮子我认识的人,而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都争着给我带路前往。第一个喊我名字的是李白,他骑着五花马,披着千金裘,还手拎着呼儿将出换来的美酒。酒肆外象开了锅,待我向身后一瞅,认识的真是不老少:
白居易来了、元稹来了、杜牧来了、刘禹锡来了、苏学士苏东坡、秦公子秦少游、奉旨填词的柳永柳三变、和皇上一个待遇的周邦彦、就是“气吞万里如虎”的辛弃疾、东林党领袖大学者钱谦益、袁大总统袁世凯、 蔡将军蔡锷 、还有一个办《新青年》的朋友也混在这一大帮人里。
人太多,挤的水泄不通。李白一把就把我拽到酒肆里去了。
开酒肆的西域女子已经听见外面的声音,见李十二哥来了,小风一样的跑过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薄薄的红唇,柳叶弯眉,小尖鼻子,鼻梁挺直,嘴角挂有明显的小酒坑,面色殷红,表情深邃。她对我们咯咯地笑。那个笑容真的钩魂。我从来没看见过这样天仙般的美女。她是哪个地场的人呢?我一下子想到了“楼兰”,楼兰在唐诗中出现的频率可是最高,但也许是大宛、波斯、或是鄯善、焉耆?管它呢。
我说这个李白呀,生在西域,当然最知道西域女子那是真美。此时我看着面前的胡姬,一下子就被迷住了。李白是真有眼力。
李白那时四十多岁,是个特有女人缘的美男子。
我们喝酒,手撕着手把羊肉,一杯再一杯。喝完酒李白便是“对舞青楼妓,双鬓白玉童”; 和白玉童一般白的美少女成双捉对舞之蹈之,太信可乐也。入夜,酒肆掌起灯来了。我坐在凳子上看他们跳舞,又把头抬起来向窗外的月亮看去,月里是嫦娥,眼前是胡姬,都美在李白的舞姿里,美在我的眼睛里。我太兴奋了,酒也喝多了,太美了,美着美着就美睡着了,至于李白他们还有啥节目,我真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李白才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起来,边伸胳膊撂腿的嘴里还念叨着:“礼乐囚姬旦,诗书缚孔丘”。
他介绍我去找杜牧再开开眼界,我很感动,这是情意,这是栽培,这叫言传身教。他送我,我临别的感触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李白送我情”。
杜牧在扬州,于是我弄了匹马骑上就从长安往东走,摸摸口袋里没十万贯,是不能骑鹤下扬州了,有点失落地在开封上船,走大运河向扬州进发。
夜里到扬州,在瘦西湖边下船,有低回的箫声传来,一男子吹箫,一个小女子在旁边唱歌,吹箫的间隙,,接着是一声长叹。这不就是杜牧吗?我走上前,念起他的诗来: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真是杜牧,只见他放下箫,走过来使劲和我握手,口里连连说“知音,知音”。 我知道他官场不得意,趁此良夜清风,找一佳人陪伴,就当是人生乐事。我说,
先生的箫吹的不错嘛,怎么你自己说是别人教的呢?他拉过旁边的小女子搂在怀里说:“就是这小红教的呀。她就是“玉人何处教吹箫”的玉人啊”。他俩的亲昵并不避我。
杜牧接着对我说:“你来一趟可不容易,也叫小红教教你吧”。我说:“留待日后如何”?
杜牧言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学吧。
杜牧把箫给我,告诉我这是六孔箫。小红先问我,你不是左撇子吧,我说不是。她甜甜地、风骚地咧嘴一笑,说那就正手把箫,吹箫要讲究自然,不要漏风。她先给我演示拿法,然后让我拿。再给我说箫孔哪个是“宫、商、角、徵、羽”,然后让我持箫,吹管、按眼,我一吹,还真发出了有旋律的箫声。
杜牧可能是累了,坐在假山石上就打起呼噜来。
小红拱着小嘴,抢下我手里的箫,说:“你小哥的箫咋不让我看呀?”“我哪里有啊,”小红一个媚眼抛过来,小手向我脐子下三寸的所在一打,吗呀!可不真有箫竖起来了呢。“要不要我教你吹吹?”
杜牧的鼾还在打,还在打,真打的甚觉美快,好有味道,好喜欢。
当此“二十四桥明月夜”,我也进入了美美的鼾声,不知东方之既白。
在扬州盘垣,大有乐不思蜀之慨,杜牧曰:“君难道不想去西蜀找找薛涛吗”?余久慕薛涛薛校书芳名,读过其诗,大为拜服,焉有不想见之理。
于是乎,跑到成都去了。
薛涛住在成都郊外的浣花溪。琵琶树掩映在落日的黄昏中,此时她正从古井里汲水,应该是要制那种很不错的书法用纸叫作薛涛笺的吧。她诗写的好,书法也好。我是她的仰慕者,可她见我来了,居然不认得我。真遗憾。
以诗会友吧,待我念出自己的“芳名当日动西川,锦里桃花纸上笺”。这时她明显的眼睛一亮,也念出一首诗来: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
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我一时语塞,便随手检起不知是谁丢在纸篓里的一首来敷衍:
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
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我得叫她姐姐,后来俺俩情好日密,她告诉我与之交往唱和的有元稹、白居易、刘禹锡、牛僧儒、令狐楚、裴度、张籍、张祜等著名诗人和达官显宦。
我问她和这些男人交往的感觉如何,她若有所思,慢慢地说道:“男人都是泥做的”。
过了好一段时间,我俩喝了点酒,她有些醉意了,她说和他元稹有过一段爱情,成了个家,我叫她薛涛姐姐,元稹当年也是管她叫姐姐,元稹比她小十一岁,可他们“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非常开心,非常自得。但没几个月他们便分手了,元稹为前途奔走去了,有时情绪不好依然醉卧于花街柳巷。
她好一阵无语,终于还是说,她理解男人建功立业的雄心和拈花惹草的情愫。
我有些醉意了,一股莫名的冲动,想安慰她,温存她。
薛涛推开我已经搭在她肩上的手,对我说:“好弟弟,时间和命运告诉我,我们是不能走到一起的”。
随之,她又问:“你知道柏拉图吗”?我说知道。
我明白,她是说精神恋爱。
在吟诗作赋,临池学书的快乐中,我们度过了好一段日子。
一天,她对我笑着说:“我知道你们男人喜欢女人,喜欢美女,女人对男人那是多多益善”。
她问我她说的对不对,我不能说假话,对她要是说假话那就罪过了,我真诚地点点头。
我这个薛姐姐真理解男人,她想找一些她的好姐妹来成都一聚,如果我和哪一个两情相悦,岂不是妓园佳话。
也不知她是如何把这些姐妹找来的,几天时间要找的十一个佳丽全部到齐。加上薛姐姐,美人十二,尽粹于斯。怪道曹雪芹《红楼梦》中的女人写得那么传神,原来金陵十二钗的原形在这里啊。
但见:绿珠、严蕊、顾横波、柳如是、杜十娘、陈圆圆、苏小小、李师师、李香君、赛金花、小凤仙都一水水的站了一地,裙裾飘兮欲舞;眼流波兮瞭人。
我也没喝酒啊,咋就醉了呢?
薛姐姐向她们介绍我,:“这是李公子,多情又善诗,乃风流倜傥的美少年,此子尚未婚配,哪位姐妹如有意,不仿到花前月下,或红叶传书、或情结香囊,自己谈去吧”。
这时,诗坛大腕严蕊提议,众姐妹联诗如何?
大家都善此道,一时间齐声喊好。
薛涛道:那我就先来起句吧,继而姐妹们相和如仪。给我的差事是在早已贴于墙的宣纸上写下来。我依顺序写了满纸,但见:
斜阳寒草带重门,(薛涛)
苔翠盈铺雨后盆。(绿珠)
出浴太真冰作影,(顾横波)
捧心西子玉为魂。(柳如是)
花因喜洁难寻偶,(杜十娘)
人为悲秋易断魂。(陈圆圆)
姻脂洗出秋阶影,(苏小小)
冰雪招来露砌魂。(李香君)
淡极始知花更艳,(李师师)
愁多焉得玉无痕。(严蕊)
莫谓缟仙能羽化,(小凤仙)
多情伴我咏黄昏。(赛金花)
联诗毕,柳如是说道,咱们来个表演互动如何?众皆称善。
杜十娘唱了段“怒沉百宝箱”;陈圆圆讲故事叫“冲天一怒”;绿珠模拟惊险动作“跳楼”,顾横波即兴演讲“理学家黄道周的真面目”;李师师唱道情“我在宋徽宗和周邦彦之间”;柳如是评弹“‘绛云楼’风雨”;小凤仙独舞“长风绕战旗”;苏小小是家乡小调“唱唱阮郁好情郎”;李香君表演扇子舞;赛金花说了一大嘟辘德语,可是谁都听不懂,干白楞眼睛。
薛涛写了一幅字。
严蕊读她的《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薛涛是群芳会招集人,特忙,基本没互,也没动。到尾声她请大家坐下,有一重要事项与众姐妹沟通。
薛姐姐言道,昨与赛金花、小凤仙商量,想由众姐妹发起召开一个《青楼文化研讨会》,拟約请以下各界人士参加:
妓界:今日参与群芳会的全体姐妹,人不多,请香君妹妹把秦淮河 “八个艳帜”没参加今日聚会的都找来。
学 界:钱谦益、朱熹
政 界:管仲、袁世凯
民间:明朝卖油郎秦重、小商人蒋兴哥
21世纪大陆农民工(待落实)
特约:张金山(21世纪大陆性学者)
还想特约有才有貌,给我们取青楼这个名字的那个挺憋屈的青年(名字暂时保密)。
我想红叶传书,可是没人给我送秋天的波菜呀?看她们议程安排的挺满,也许谁心里都没我,我真的好可怜,好没辙?
薛姐姐说到我了,我竖起耳朵听。薛姐姐说这位多情的李公子啊,还想沿时间顺序继续做穿越之旅,我们唐朝以后就是五代了,兵荒马乱的,不用停留。宋朝的景致当然是要看看的,师师你带路吧。到了宋后边的那个朝代,可千万不能停,我们中国人是亡国奴,我们的同行姐妹更不是人呐!
去明朝的路最好走,虽然皇上都没正事,但我们有正事。香君你说是吗?
末代清朝的情况和元朝是一样的,金花、凤仙,铁的事实是这样吧?
拜托你俩给李公子带好路,别让八旗兵抓住剃了头发。也不要让义和团的人抓住,他们就知道“符”,就知道扯什么“刀枪不入”,根本不懂什么是理。
一定要访查我们同行的姐妹们,特别是生活窘迫,充满无奈地同行们,能给她们多少帮助就尽最大努力去做。她们是底层的弱势群体,就在北京的八大胡同、上海四马路、天津南市、哈尔滨桃花巷、,福州“新紫銮”……
我李公子就此与诸位姐姐一一别过,跟着李师师上路。走过后粱,走过后唐,走过后晋,走过后汉,走过后周。到了北宋的都城汴梁是凌晨。在运河边的隋堤上,借着还没离去的月光,师师猛然看到岸边的大柳树下有一个人,待真的看清楚了,走上去就踢了那厮一脚。喝斥道:“我和徽宗皇上办事你都敢躲床底下,真太混蛋了。”那人转过头来,噗哧一声笑:“师师啊,我当谁呢”。我问谁?师师答:周邦彦。老周六十多岁了也打趣:“你没去看看燕青燕小乙哥啊,不想他吗”?
俄顷,秦观秦少游晃晃荡荡地走过来了,口里念着:“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又俄顷,奉旨填词的柳永柳三变也来了,他看来也是喝多了酒,更是晃荡着、念叨着:“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在大宋京城汴梁的运河岸边大柳树下,在依稀的月影里,供奉词人周邦彦、奉旨填词的柳永柳三变,苏门四学士的秦观秦少游、黄庭坚、张耒、晁补之都来了。
师师问周邦彦:“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你们可都是懒猪啊”。周说:“为什么?你不是皇上的小宠物吗,他们想巴结皇上,又都喜欢宠物, 这不是就看你来了吗,一得着消息就来了呀”。
师师道:苏轼咋没来?周邦彦道:“他在杭州买了个小妾,叫王朝云,现在正在苟日新,日日新呢”。
周邦彦看到了我,他嘻皮笑脸问师师:“这位小哥是谁呀?可比老夫嫩多了”。
继之,陆游、范成大、辛弃疾也赶到了。
师师把我介绍给这一干人等,彼此见礼。大宋的辉煌、大宋的词章、大宋的风流,大宋的文化都在这里汇聚。
经过元朝,我和师师提心掉胆地往前走,看到一户人家办喜事,得知入了洞房的新娘子已经完全麻木了。进来的是一个满嘴酒气的蒙古男人,按规定,谁家结婚,蒙古人享有新婚的初夜权,而且是三天。这个蒙古人可能是还没醒酒,一只手解新娘子的衣扣,嘴里骂骂咧咧:“这婚宴做菜也只允许用一把菜刀,“达鲁花赤”真他娘的混蛋”。
咱们打不过人家,可当了元朝的官就得顺人家来。蒙古男人最喜欢女人,咱们为官的父兄就把我们的姐妹送过去,一任摆布。性贿絡是现代语言,根子却是在元朝。
元朝八十九年很快到了尾声,我们加快了脚步。过鄱阳湖,喊杀声中是朱元璋和陈友谅在打仗。两方士兵见我们过来,却都停下了手中的兵器,给我们送过来圆圆的东西,抓起一看,啊!是月饼。
顺着常遇春的大脚印,没几步就走到了金陵。李香君和秦淮八艳众姐妹拍着手迎过来,别提多高兴了。李师师把我交给李香君,说道:完成任务!
这二百七十六年是我们最欢乐的时光,终于,那一个1644年就来临幸了,李香君扇裂桃花,香消玉殒。
到清朝了,小凤仙和赛金花穿着那种怪异的流行服装,脸上挂着泪痕,哽咽着来接我,她们都没心思面对她们的姐妹们受苦,我也不忍心看她的姐妹们受苦。
赛金花对我说:
这二百六十七年不算短,脾气好的长城以南的中国人都装着看不见,好歹总算是过去了。
太平天国拿上帝当家伙使,可天王坐到南京的龙椅上就粘住了,屁股不烂是死下不来;义和团拆铁道,拔电杆,烧教堂,爱国把外国列强爱来了,把圆明园爱的一片废墟,杯盘狼藉。
赛金花又对我说,我毕竟见过世面,我赛金花女士可曾是随夫出使欧罗巴的洪夫人,我这一睡,把德军统帅瓦德西睡了个蒙头转向,你看帝都少死了多少同胞?
小凤仙对我说的是:
1894甲午年,这是一个中国人刻骨铭心的年份。可北洋水师官兵们不大知道,德国造的“克虏伯“大炮世界第一,性能最好,战斗力最强。他们白天在军舰的炮筒子上晾库子,晚上还,北洋水师官兵在刘公岛的夜生活丰富多彩,真是中国的可爱的好男儿。
这些被日本人看到了;
李莲英知道,老佛爷对圆明园工程还是不太满意。还是吃饭必须得用一顿叨不了几筷子的一大桌子菜;脑子里还在天圆地方的形状里打哈欠,天朝是世界的中心,其它都是蕞尔小国,万国来朝,那是必须地。
这些被日本明治天皇看到了,竟然傻乎乎地捐出了皇室私产。
小凤仙在“云吉班”与蔡锷将军的男欢女爱中,真就在袁大总统的鼻子底下帮蔡锷将军跑到日本、回到了云南,再造共和,蔡将军青史留名,小凤仙也功不可没。
现而今妓业无疑是家道中落,留在唐诗宋词里的些须风雅,“门外碧潭春洗马;楼前红烛夜迎人”的几许景观都粗俗了,凋蔽了。我们引以为傲的唐代,许多不仅姿色出众,而且大多数能够歌唱诗词,有的还善诗能文甚至精通琴棋书画,令当时的文人雅士大为倾倒,可以说还开始形成了文化。文人,不都是肉体上的,而是文化上的风流。给唐诗润色不少。《全唐诗》收诗四万多首,有关的有2000多首。若没有青楼女子,唐诗都要黯然失色。唐代也不拿不当人,在唐朝的地位有点有点类似于今天的演艺界明星。
我累了,做起梦来,到了广州的十三行。夜色在街上游走,电灯在玻璃罩子里闪着挑逗的光,浓装艳抹的在门外喋声喋气的拉客,我被拉进去了。老鸨打雏妓的声音先就传来:“你从不从?不从还打!”恶霸来了,头牌说道:大哥你可把我想死了,大烟的气味随之飘起来;赌徒来了,赌输了的气都撒在身上。灯光昏暗,鬼影幢幢,污浊和丑恶在汇聚。比邻的烟馆和赌场昏暗的灯光,投影在外国商船上,投影在身穿长袍马褂、戴着瓜皮小帽,瘦骨嶙峋的大烟鬼身上。一个窑姐掐了我一把,异?把我掐醒了。
老舍笔下,《月牙》中的母女暗娼;沈从文笔下,《边城》所折射出的湘西女人的善良中的无奈,虽然出去做了,但妻子依然是丈夫的 ……
还要不要往前走呢?我正在犹豫,曹禺笔下的交际花陈白露上来就把我的手臂挽住,嗔道:“走嘛”!她拉着我又往前走,前面1949四个大字挡住了路,说什么也过不去了,于是又返回1911。一个大脑袋的老头笑嘻嘻地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就拉住了陈白露:“你还是那么性感!不认识了吗?”陈白露白了他一眼,“银圆上就铸你的大头,你的头是真大,真是货真价实的袁大头。你又是总统又是皇上的,咋不折腾了?”
袁世凯道:“这不是武昌城那边放枪了吗,那是对我来的,咱老袁熟读兵书,三十六计,走了”。
《青楼文化研讨会》,就要召开了,会议地点叫人有点犯愁,这袁大头还真有点余威。
他淌着哈喇子对着陈白露:“来,白露,让朕亲一下就给你们找地方”。陈白露侧过脸去:“亲就亲”。倒底当过皇上,一言九鼎。她给找的是安徽合肥的赤栏桥。
赤栏桥畔姜夔的“小红低唱我吹箫”,让杜牧酒喝多偷去了,我们来也是代小杜道歉的。
袁皇帝御驾亲征,领我们打前站。
安徽督军是他当年擢拔的“辫子军”大帅张勋,闻听袁大人驾到,张督军行三跪九扣之礼亲自来迎。把我们引到赤栏桥畔的一个大厅。
薛涛带领众姐妹绿珠、严蕊、顾横波、柳如是、鱼玄机、杜十娘、陈圆圆、苏小小、李香君、赛金花、小凤仙来了。八艳的另四个董小宛、卞玉京、寇白门、马湘兰也来了。
却说苏小小从身后拽出了会议横幅,打开一看,那字堪称国宝级呀。善书者俱进前,柳如是一眼就看出来是王右军王羲之的。苏小小说,我不是离绍兴近嘛,亲自去求字,王羲之还能不答应。
学界的钱谦益、朱熹来了; 政界的管仲来了,袁世凯就在这。民间的明朝卖油郎秦重、小商人蒋兴哥来的晚些;21世纪大陆农民工来不了了;特约的21世纪大陆性学者张金山倒是如期赶到。
终于,那位给青楼起名字的公子来了,众姐妹眼睛马上睁大。啊!。
袁世凯提议:现在是民国,作为记忆,咱们再听一遍大清朝的代国歌“颂龙旗”吧。歌罢,继续下一项。
薛涛首先介绍青楼的来历:曹公子诗“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大家说,这是不是曹公子给我们起的啊?对我们是不是也有象他对宓妃的感情啊?
大家把手心都拍疼了,齐声喊:“是”!
曹植有些腼腆地站起来,说道:诗是我写的,对宓妃的感情都在《洛神赋》里放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那是动了真情的。
研讨会第一项由李师师、李香君、赛金花、小凤仙简诉从唐朝到清朝一路的所见所闻。
研讨会第二项,薛涛近前,请学富五车的钱谦益老先生发言。
钱谦益扔下手里的拐棍,柳如是白了他一眼,似在说,还是那么生猛。
钱谦益清清桑子,文诌诌地说道:
“世人都知道,可知道供的祖师爷是谁吗?说出来你们别不信。该同志姓管名仲,就是春秋时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那位朋友,今天就在坐。他用了啥办法使齐富国强兵?曰:煮盐,冶铁耳!还有一个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办法,开,吸引六国商人,“收其夜合之资”。
绿珠上前指着墙上的管仲画像说:我们当然都知道。
说到管仲,当年孔子曾很有感叹:“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如果没有管仲,我们都要变成蛮夷了)。这位管同志私德并不是孔子说的君子,可他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确是至理名言、强国之道。
管同志来实的,孔先生玩虚的。
男尊女卑几千年,就武则天一个女人当了皇帝,她才四个面首,历史上只有一个武则天,武则天又只是她自己,而这种事是代替不了的,你说女人多吃亏。
儒家原本是挺实在的,孔子在《礼记》里就讲“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孟子也说:“食色性也”。所以孔子见到漂亮女人南子,好象有点魂不守舍,他的学生还有意见呢。
于是乎!后来发展了儒家学说的理学徒子徒孙们就知道左拥胡姬、右抱越女,光顾色眼迷迷地唱高调了。我们的文人前辈也跟着沾了点光,和我们隔行的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咱们的苏东坡同志,都是挺风流呢。不是有“王学士有桃叶桃根,苏学士有朝云暮云”的俏皮话吗。就是咱们尊敬的清官海瑞海大人,临死就剩五两银子了,床边还有一个侍妾呢。封建礼教,坑了女人,便宜了男人。
柳如是又白了钱谦益一眼,当年要不是你这学问我怎么会跟了你。
钱谦益看着柳如是依然注视着他,越说越来劲:
知道缠足吧!那是男人认为女人缠足如,不但抚摸足可消魂,且走起路来“步步生莲花”,真美。房中之事都是男人主宰的。男人纳妾狭妓,流连于花街柳巷,风流的很。男尊女卑是有理论根据的,后面是理学的支撑。我不知道李清照大姐是不是也缠足,但她的词却是最能放开手脚,而且还透着婉约的美。
21世纪大陆性学者张金山此时抢过话头:
陆游与唐婉的爱情故事人们最知道了,在那样一个时代,真正相爱的青年男女是很难走到一起的。因为封建礼教的规矩是“男女授受不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些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老夫人才不管你的真情实感呢。古代被生生拆散的婚姻,被强加的婚配不胜其多,时间和眼泪都在陆游“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的诗里凝固了。真像评剧《刘巧儿》唱词里的“自己找婆家”,那已经是到了近代了。这不人性的礼教持续了二千多年。
现在妇女同志早就解放了,男女早就平等了,可就不知道某些先生中了什么邪。近日,我在微信看到这樣一个贴子,说是广东东莞有个蒙正国学馆女德班,竟然教现代女性守妇道,是不是还要加上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呢?东莞的黄最出名,现而今离婚律也高,你去让这些女同胞守妇道吧!
时移事易,你把那些男权社会的垃圾重新搬出来说事管用吗?这是现代文明吗?这是在鼓吹什么样的伦理学,是什么品位的价值观?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封建礼教的卫道士,实在使人百感交集,即如鲁迅先生所说:“即使无名肿毒,倘若生在中国人身上,也便‘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国粹所在,妙不可言。”沉渣泛起,虽然滑天下之大稽,但必竟是“多乎哉,不多也!”
接下来,薛涛大声宣布,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祖宗级恩师管仲管夷吾老先生发言。
管仲很平静地站起来,他说:
我当年办,是为了齐国的振兴,是国家行为。我还是两千多年前说过那两句老话,就是钱谦益夫子引用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男女之事,一是繁衍后代;二是享受快乐,这是人的与生俱来的本能。太放任则失序;太干预则不人性,应从法律和道德的视角看待这些事情,在此框架内解决发生的问题。粮食满仓,礼节斯文就来相伴了;衣食不愁,荣誉耻辱就都当个事了。不能坐而论道。
管仲转向朱熹:朱夫子,你以为如何?
众姐妹对朱熹的道德说教一向不满,什么“存天理,灭人欲”,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坑了我们多少姐妹?在他们眼里,我们女人是你们男人的附属品和玩物,男人是人,女人就不是人吗?
朱熹在女人的声讨声中有点不敢搭腔,硬着头皮抬起脸来说:我代表程颢、程颐、周敦颐、张载真诚地向全国的女人道歉,我们真的错了。
薛涛说:错了认错就是好同志,以后你们还是我们的老师。
这时袁世凯站起来说道:“我当年未发迹时,也是当兵后结识青楼女子沈玉英,沈是头牌,赏识我,拿出卖身所得钱资助我。我怎能不感激涕零,当年曾有对联相赠:“商妇飘零,一曲琵琶知己少;英雄落魄,百年岁月感怀多”。并许诺: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决不相负。稍后功业有成,是八抬大轿娶沈氏为大姨太。
在男人失意的时候是最好的慰藉。后来不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
我不懂心理学,但心理就是这样啊。
当年在社会最底层属于引车卖浆者流的卖油郎秦重今天特别高兴,和这么多名字当当响的大人物平起平坐,虽然也有象当年独占花魁时的一点忐忑,但更多的是高兴,他似乎有一种站起来了的感觉。他说的话是:我虽然是小人物,但我厚道,实在,是我对女人的善良征服了花魁娘子,娘子看重我的是保险系数高。人的地位是不一样,但性权力是平等的。
明朝小商人蒋兴哥说的也挺实在,我在苏州做生意,一走就多长时间,能不想那事吗?满足了我。我妻出轨我也能理解,虽然发生了误会,但我们还是破镜重圆了。我们是有真感情的夫妻。我在苏州,满街都是象我这样做生意的男人。他们肯定也有和我一样的故事。
袁世凯这时面容严肃地站了起来,坚定地说:刚才听了李师师、李香君、赛金花、小凤仙介绍了从唐朝到清朝一路的情况,元朝、清朝都是我国历史上外族入侵建立的朝代,蒙古人和女真人的野蛮统治,给中国人民,特别是汉族人民造成了深重的屈辱和灾难,使历史的正常发展停步,我们一定要记住历史。但记住历史绝不是要延续仇恨和复制仇恨。不是怨妇般的诉说仇恨,也不是歇斯底里大喊报仇血恨,又不能按孔子说的模愣两可的“祭神如神在”,神经质地如荒诞小说般挖掘仇恨,不能装着看懂了《山海经》,断言那就是仇恨的天书,那是有病,是“狼来了”的心态。是连外星人都要笑话的。
卖油郎秦重听到这里,他站起来说道:我们街上,有时年轻人打架,打不过人家的边跑边回头骂,‘你等着,你等着……’心里不服就知道表现在嘴上,。是一种扭曲的心理平衡,除了在嘴上占点便宜啥用没有。
袁世凯接着说:和平是人类永恒的主题。我们的思维需要理性,我们要对历史进行理性的思考。我们汉民族融合了各民族文化,使得中华民族已经辉煌地挺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天人合一,道法自然”,这才是们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智慧。
卖油郎秦重挺激动,他站起来带头高呼“中华各族人民大团结万岁”!
小凤仙走过来,说道,众姐妹不知道吧?我不是汉族人,是满族人,咱们姐妹团结的多好。
严蕊走上来,她作总结似的说道:
中国是多民族国家,是历史上形成的。“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在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形成的脉络就是历史,但对历史的表诉要实事求是,要清楚明白,“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不能失去记忆,不能重蹈复辙。
历史是征战杀伐的历史,是男耕女织的历史,是诗书礼乐的历史,也是游牧射猎、弯弓盘马的历史,还是打鱼养猪的历史。历史创造了文明,文明在向前走。尽管走的挺慢,有时还绕远、拐弯或迷路。
薛涛宣布,会议到此结束。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云霄。
我睡醒了,这梦境,好长好长,好有声有色,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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