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兴致为师

兴致为师

父擅正书，虽家敝，文房四宝尚有。余年方五六，则执管亲授，而时势既更，为此者鲜矣，而父使余为之，是为余之幸也。

方余之习书也，尚懵愚之儿，不明事理。父每课习书，则伪以付，顾父去，辄弃笔而出，寻村童顽乐，父既知，亦不少怒。然习书之事，虽不甚苛，每日必行，未尝辍者一二。

既长，余闻渐广，父语余曰:“羲之学书使墨池尽黑，其戒子以‘十八缸水’，观其乔梓之书，秀逸超群，汝其警哉！”余感父言，乃发愤勤学，夜则挑灯，久不觉怠，如是者累月，渐谕用笔之理。先是，父唯授以正书，余觉其不善，乃自学行、草，颇有兴致，恒练而废食，久不觉怠。

书画本一家，然余习书而废画，是亦憾事，乃又志于画，然为之甚难，乡党之人，书犹不能，况画乎！故余之学画也，孑然无相与者，昧然无相教者，所赖余有兴于是，求书自研，泼墨亲尝。久之，始有微成，同侪咸谓余技艺已精，不然，余亦自知所学浅，而书画之界堂奥，余未历其藩翰，何敢自足以塞前途。可喜者，今年方及弱冠，所以学之日尚长，余将穷余之力以为之。

盖书画之道，兴致以为师，则为学之道，岂异于是耶？是以事成于高情而隳于败兴也，故余不乐者，笞以使学，犹不能成。苟余乐者，虽桎梏相加以使不学，余犹兢兢以求之，既然，焉有不成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