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阅读 第83期】《洞庭物语之笋壳叶》

作者 钟浩如

笋壳叶，这原本是大地打发给竹笋的一次性包装，护航用品。

——题记

是谁在旷野将十指合揖

举放于潮湿的绿茵

“阿弥”无语

见状

枝头 一匹翠鸟话音刚落

它便轻轻松开指缝

露出春的信子

风一般舔向空中

当指头完全张开的时候

遂掌心朝上

放飞一丛绿云

云儿走了

它自己则与根相守

与泥同形

月光里有露珠溅落

滴滴答答

类似于空中那竹

拔节的声音

山  此时应该睡了

已经入梦

湖里的生灵任性

二月湖风刚掠过苇地

笋尖儿便嘟噜着红嘴唇

自己推开冰点附近 泥糊的柴门

早春风月好冷哦

它却行色匆匆

湖水于远处作浪

樵民还在季节里酣睡

一柄锈蚀的弯刀

挂于壁缝

芦芽儿无须坚硬的笋壳开路

湖一般的情性

欲行

就披一领绿色戎装

从小到老  由青而枯

在季节的光雨里 穿行

秋霜晶莹

去看那场芦花飘飞哟

与笋壳叶相携

白发而终

目睹一种长高

很像仰望一场远行

西昌大漠的发射架

其实也是一袭笋壳长衣

箭的笋 火的笋 梦的笋

衣的对襟用钢针缝制

顺手择几粒星星 钉上

堪比唐装上布制的纽扣

于是 将一株天笋

作惊天的扶正

有人将一行数字 倒着朗诵

点火的瞬间

静谧中一枚钢针落地

我听出“笋壳”细语叮咛——

远行天外

可别伤风

人

一株成活百年

可以行走的

笋

那么 我的笋壳叶呢

那件无袖的

胎衣 带着我的体温

薄得透明

哇哇坠地的时候

我见祖母将它用陶罐盛着

密封

水葬在湖湾的涟漪里

葬 也是活

湖的涟漪就是伴我成活的

笋壳叶

我信

生命拒绝静水微澜

因为 它只能敷衍一个

长不大的

静止的

圆的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