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让卓玛：致我们的最爱——阿爸

致我们的最爱——阿爸

文/才让卓玛

在午后的暖阳里，一首隔壁学校广播里播放的《父亲》从窗户而入，一些深藏在泛黄岁月的童年故事，忽然间在心头蠢蠢欲动。十几年前，那位用纤弱的身躯将我们背出大山的阿爸，留给我的是温暖光阴的回忆，但这种温暖里流淌的更多的是感激…….

趴在教室的窗户上，从三楼的高度往下望正在接孩子回家的行人，思绪里涌上多年前阿爸与我们的点滴。顿时，脑海里开始搜素有关阿爸的童年记忆。

阿爸的原籍在X县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经亲戚介绍入赘到我牧区的姥姥家，阿爸阿妈婚后不久，姥姥就去了极乐世界。家庭的重担就扛在阿爸的背上。听说那是家里很清贫，家里最大的经济支柱就是阿妈挤牛奶做成的酥油、曲拉。每年的奶作物家里就只留下小部分供给两口子的生活，其余的都拿出去变卖，换钱贴补家用。兴许是阿妈营养不良，又或许她们太年轻，婚后她们有了四个孩子都不幸夭折，其中有一个哥哥八个月后夭折，这成为阿爸这一生最大的痛。再后来生下我后竟奇迹般的活下来了，我也顺利地成为阿爸的宠儿。

阿爸是一个非常要强且勤劳的牧区男子，为了每年提高家里的经济收入，每年夏秋两季他都是起早贪黑照顾他的牛羊。每天清晨，大多数牧民都还在梦乡时他带着他的跑儿石，吹着牧羊的口哨，跟着羊群消失在清晨的山雾里……等太阳暖暖的洒在黑帐篷上时，他才会回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饭。那时，我们三个人都还没有上学，每天清晨，等黑帐篷被暖暖的太阳包裹时，他差不多就带着一股山雾的清凉走进帐篷，把手伸进暖和的被窝抓我们三姐妹的脚丫子，阿爸会不厌其烦轻轻的将每个脚趾掰出声音，他自己乐的像个小孩一样咯咯地笑，从脚趾传来的那股冰凉和酸痒，是我们三姐妹清晰的新的一天的开始!瞬间睡意全无，三人顶着一头乱发扑向阿爸，与他一决高下或是向阿爸讨要瞌睡的赔偿。

那时候，我们三姐妹最期待的是阿爸去小镇的供销社，因为回来他都会给我们买大白兔奶糖和塑料袋装的汽水，每次他去乡镇，我们都会爬上帐篷前的羊圈墙，望着弯曲的小路，满怀期待阿爸骑着马，驮着东西回家。但偶尔有时，阿爸也会回来的很迟，以至于我们三姐妹伴着阿妈的唠叨声迷迷糊糊的趴在羊圈墙上睡着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回家的阿爸把我们三人抱回帐篷的。

小时候，我非常喜欢夏天长在草原上不知名绿色的杨树叶大小的酸草叶，阿爸经常会从山顶拔很多回来送给我们，还会往自己嘴里吃几片，然后咀嚼，草叶的酸液迫使他会做出很多稀奇古怪的鬼脸，笑的我们人仰马翻，有时阿爸也会跟着我们哈哈大笑，露出他那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遇上他骑马放羊的日子，他会带我们上山，但每次都是阿爸轮着背我们到山顶，找上一块平坦能坐的地方将我们安顿好，拿下系在他腰间的头巾，拿出毛线和竹签，给我们编制越冬的毛袜，而我每次都是枕在阿爸的大腿上，仰望遥远的山对面模糊露出几根高高的烟囱，听阿爸讲外面世界的绚丽，有时会伴着阿爸的声音慢慢进入梦乡，梦里我变成了城里人、变成了大学生、变成了我想变成的人！

而今，我们三姐妹各自有了生活的出路，也都成了孩子的母亲，阿爸任然是我们三个人最为疼惜的、依赖的人。我们三个人包括三个女婿手机通讯录里阿爸被保存为“太上皇”，这不是戏称，我们都知道阿爸在我们心里的分量，以及他在我们心里播种、树起的生活的意义。也不是因为他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给了多少物质上的东西，弥足珍贵的是他用他的方式给我们呈现了一份生活的美感。

每个人都会在青少年时经历不同的人和事，这些人和事都是岁月留给我们一幕幕不在重演的光景。就像那一段和阿爸生活在一起的时光，像幸福的驿站，溢满了梦幻和欢笑，也是那些最美好的日子，造就了我们这一生最为耀眼的记忆。

—微信号：qhds2014—

才让卓玛，喜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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