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让我们免去那些饶舌的陈述性的话语,直接连接老王。
(1)
老王一大早就起了床。浇花养草喂鸟儿,收拾完就去楼下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俩肉包。今天的馅又多又香,老王摸了摸油光泽亮的嘴,幸福地龇牙笑了会。
美好的一天应该从清晨开始。
被推进太平间的老王这样想着。
(2)
老王戒烟戒酒有段年头了。
那天风雨交加的夜,老王一人走在县城的路上。雨点肆虐地侵蚀他,连温和的风精灵此刻也向他呲牙咧嘴地狂舞。
老王远远地看见前面有团黑影,一动不动地低声哀嚎着。他拉了拉军大衣,试探着走过去。
“操你个蛋,是只大黑狗”老王惊讶道。这只黑狗浑身黝黑,双眼布满了血丝,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雨水把它打得已经奄奄一息。老王丢掉雨伞,脱下大衣,一把裹住它,朝家中的方向奔去。
村庄灯火通明。老王心想,“这帮孙子平时也没这么待见我,大爷我今儿回家一趟这么给面子”。心里话音未落,三十米处便涌来了一堆人头攒动的影子。老王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们谁”老王哆哆嗦嗦地想站起来。“别问这么多,你沿路上看到了什么东西吗”“就这只黑狗,我看它挺可怜的,琢磨着抱回去养养”老王打了一喷嚏,想走过去。
“果然这样,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呢,王叔你别过来”老王听得出,这是隔壁二傻子家儿子小明的声音。
“操你奶奶个腿,老子快给冻成冰葫芦了,都给我让开”“这只黑狗偷吃了村长家的粮食,要不你把它干掉,要不我们把你干掉,你二选一”说罢,漆黑中丢出一把长柄状的金属,落在地上哗哗作响。
“小明你脑袋给驴踢了吧”老王啐了口唾沫,大步往前冲。很快,他的肚子给挨了一脚,痛得老王连滚几个跟头。怀中的黑狗也被摔倒在地,嗷嗷啜泣着。
明月当头,这片地却没有一丝光亮。嘈杂的雨如乌鸦惨叫声延绵不绝。
“王叔,这是你惹的事,得自己解决。时间不多了”小明字正腔圆道。
老王用一只手臂慢慢爬行着,在烂泥中摸出了那把金属。他抱住黑狗,就像第一次拥抱初恋样抱着它,黑狗也用它残缺的四肢抱住老王。
一刀,“你听了到吗,那是风刮动稻草的声音”
两刀,“你看到了吗,那是月撩拨大地的愠色”
三刀,“你闻到了吗,那是花散发灯蕊的香味”
一切无声无息。迸发的血液混合着眼泪染红了老王的军大衣。腥臭,肮脏,神圣却又悲伤。它一声也没叫,黑狗用断肢碰了碰老王的脸,翘了。
黑狗死之后,没多久,老王也死了。
第二天人们在村长的床下发现了那只偷吃粮食的黑狗,它睡得安稳,像极了老王。
(3)
老王今天没去加班,也不想回那个啼哭和铜钱味的家。他去单位门口买了一包八块的红双喜,一瓶红星二锅头,一袋花生。拿着塑料袋挎着自行车去了铁轨旁。
整座城市被铁路切割得七零八落。到了夜里路灯也相继入睡,除了老王的喘息声,空无一物。如大难来临前的宁静。
“操他妈的”老王点上一根烟,横躺在铁轨上。他心想当初是不是有一个叫海子的诗人也这样奋勇就义。
远处的火车缓缓开来。老王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用镰刀割断他的头颅。321,他听见鸣笛的轰鸣声逐渐接近,他感觉他的脑袋即将要像爆米花一样砰的四溅。
老王咽了一口唾沫。
“老子花生米和酒还没吃呢”老王突然想起这等大事,嗖的一下爬起来,寻找着他的塑料袋。
这是第二十四次火车从他身边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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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郁的酒神——老王超短小说合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