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身躯一震,满目诧异的望着远处,然后便无神的望起了天空……
看着屋里挂着的日历,1979年7月11日。
透过刷着绿色油漆的老式木头窗户,刚坐起身体的李和,
把头扭了几圈,从有着蜘蛛网的空旷棚顶,一排锈迹斑斑的铁皮文件柜,一直看到胳膊上微泛黄色的古董衣……
脑子有些昏沉的李和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浑圆。
这是怎么了?!!!
外面竟然是记忆中小时候的泥巴屋!
只是出差,在宾馆里睡一觉,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每年体检,身体很好,不会就这样无疾而终吧。
那个世界的父母怎么办,老婆孩子怎么办,想起来就头疼。
奋斗几十年,千万身家,五十来岁岁正是志得意满,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的年龄,带着老伴平常养养花,遛遛狗,好不惬意,偏偏重生了。
大部分不就因为是废物才要重生啊,自己这样的成功者还需要重生吗?
唯一的优势就是拥有记忆,可是记不得彩票号码,记不得股票涨跌啊。
也知道房价会涨,可是没有本钱啊。
<br/></p><p>“大哥,我也跟你去钓黄鳝”一个面黄肌瘦的小萝莉开着小短腿直接扑到了李和的身上,这是家里的老幺妹,才五岁。李和正在用石头把铁丝磨尖,看到他扑过来,赶紧把铁丝放下,随手就把他放在了肩头上,逗得她咯咯笑。
父亲李兆坤是附近有名的二流子,小偷小摸倒是没有,只是人比较懒,不愿意下地挣工分,嘴里总是挂着“劳动模范累死算完,二流子懒汉管饭。”
前几年还因为走村串户倒腾耗子药被割过尾巴,也没学乖,拿着生产队的介绍信,东晃西晃,一辈子也没有落到名堂,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在生产队的时代自然落不了好名声,前世自己对父亲也没好眼色。
母亲王玉兰性格说好点是温柔,难听了就是个受气包子,是个人都能掐住他,有时真是可怜又可悲,为了李和3块2毛钱的高中学费,东借西借,不管前世还是现在,李和都心酸的想哭。
李和家里排行老二,现在18岁,今年刚刚参加完高考,重生在79年高考的第二天,如果没记错不用多久大学通知书就下来了,作为这个村里的唯一大学生,在这种家庭环境下读完大学,也是个另类。现在李和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不管不顾家里情况,读书走了,去逃避这种家庭责任。
家里五个孩子,一个没饿死也是奇迹,野菜加苞米糊子,一个个吃的面黄肌瘦。
上面一个大姐是老大李梅21了,至今没有嫁出去,搁普遍早婚的年代也是个独一份,后来直到26才结婚,幸而姐夫也是个争气的,在自己的支持下承包了五六个鱼塘,日子红红火火,才减少了自己的愧疚感。
老三李隆,16岁,也才小学毕业就下地挣工分去了,后来娶了个上不来台面的媳妇,好歹说她一句,她必定顶你10句,家里鸡飞狗跳。这辈子保准不能再有这冤孽事。
老四李冰12岁,老五李琴也才5岁,都是姑娘,后来自己条件好了,供老四上了医学院大专毕业,到老也才混个副教授,老五初中毕业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虽然养的有点娇气,可生意倒是做得顺溜。
老娘和大姐蹲在门槛上搓玉米棒子,老三带着老四出去捡柴了,粮食要分,柴火也得分。玉米秸、麦秸、棉花茬、豆子秆、红薯秧都在分配之列。自己家里人多,但是壮劳力工分一个没有,分配的麦秆,稻秸肯定不够烧。
看着那几间要塌的土屋,欲哭无泪,老天爷你玩我啊。三间土屋住着七口人,不知道李兆坤盲流到哪里去了,现在也就母亲带着大姐和老幺睡一间,自己和老三老四一间。这里度过了可怜的童年,谁要找童年回忆啊,那是脑子抽疯啊,吃不饱,穿不暖,鬼才要这回忆呢。
感觉自己任务艰巨,要改变居住条件,要改变全家条件,要给大姐嫁妆,弟弟彩礼,都需要去赚钱。李和一分钟都不愿意等下去,家里乱糟糟的光景,多看一眼都觉着糟心。心里迫不及待的想着去赚钱,哪怕为了明天不再吃苞米糊糊啊,明天去跑跑县城,看看能不能有好路子。感慨空气中都是钱的味道,可是对于自己而言,手中的钞票确实远比清新的空气重要啊。
李和把幺妹放在地上,站起来把磨尖的铁丝弯钩串上蚯蚓,这简直就是钓黄鳝神器。
虽然不会伺候庄家,可钓黄鳝,抓泥鳅摸鱼,这些偏门活,李和都是无师自通,他认第二,真没人赶出来争第一。
扛着铁锹,手里拿着黄鳝钩,带着幺妹出了门。
“幺妹,提篓给哥呗”看着后面双手提着篓子的妹妹哼哧哼哧的走着路,李和一张心疼。
“哥,我拎得动”
“恩,俺家幺妹最棒了”
低头就看见了好几个黄鳝洞,这个坝埂泥土比较硬,连黄鳝钩子都不需要用,直接往进口洞里呛水,不一会黄鳝就从出口洞里惊慌的出来了。不慌不忙,大拇指和食指同时用力,一条足有三两重的黄鳝被单手掐了出来。
幺妹看到哥哥抓到了黄鳝,兴奋的送上了篓子。
这个年代又没有农药污染,吃这玩意的又少,奶奶个熊,个个都快成黄鳝大仙了,隔以后能挖出一条六七两的黄鳝,都能上新闻,一会就整了七八斤,篓子算满了。
“哥,抓的不少啊”老三李隆送完柴回家,也过来了。李隆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就怵李和,从不敢在李和面前咋呼。
“你把这些篓子送回家,带空篓子回来,也把幺妹带回去,现在出太阳了,太阳毒”李和抬头看看天,估摸十点左右了。
“哥,我不热”满头汗水的幺妹还是很兴奋。
“听哥话,跟小哥回家”
李隆也没废话,直接一手抱起了幺妹,一手提篓子。
李和把旁边的河沟子拦了个坝,水排干,里面鲫鱼,草鱼,甚至还有部分胡子鱼在稀泥窝里乱蹦,扒开石头缝还有毛蟹。
这次真是发财了。
“墨迹什,赶紧过来,把鱼先捡起来送回家,大鱼用水养起来,不要把鱼鳞刮破了,”看着跑过来的李隆,李和还嫌他速度慢。
“小鱼让大姐中午熬鱼汤,吃不完的晒鱼干”李和看着自己浑身的汗,索性清手,直接把衬衫脱了。
看着自己的身材,18岁长到176也不算矮了,营养不足,可怜兮兮的几根排骨,不过没有后世的大肚腩,还是不禁让人满意,这辈子一定要保持住了。
大鱼在篓子里根本装不了几条,索性就用草杆子把腮帮串起来,在手里领着,就这样李隆来来回回送了六篓子小鱼,二十几条大鱼,每条也有一斤多重。
这样还不算完,本着不走空的精神,把淤泥底的泥鳅也扒拉了一篓子。
到了中午扒开坝子,兄弟俩直接收工,回家吃午饭。
李母破鱼肚,清洗,老四和老五正在草堆子横七竖八的晒鱼。
大姐已经把饭桌收拾干净,每个人面前摆了一碗面糊糊。
锅里的鱼汤已经熬得喷香。油煎,红烧属于奢望,多费油啊。
黄鳝泥鳅,毛蟹已经用水盆养了起来,看看明天去县城能不能卖。这个时期不像以前管的那么严了,在县城南门已经有了所谓的黑市,自己一直都是县城读的高中,也是熟门熟路。
天热,鱼根本养不住,就算养得住,也没法运输,没车,没氧气棒,到了县城就臭烘烘了。
卖鱼干最靠谱,太阳毒,多翻几个身,一下午就晒的硬邦邦了、
“姐,我明天跟老三进县城,泥鳅黄鳝我卖新鲜的,鱼就卖鱼干,给我们烙点饼子,夜里就走”家里里里外外基本都是大姐一把手。李梅不知道大弟突然变化在哪里,好像高考放假回来比以前多了不一样的精气神和担当,以前回来虽然也干活也会下地挣工分,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破天荒的去河里抓虾捞鱼,没想过补贴家用。
下午给老四补了会作业,就拾掇老三继续去钓黄鳝,抓泥鳅,又抓了二十几斤。晚饭后,天气闷热,来到河边,不必碰触河水,浑身上下便已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意。自己是个男孩子,不需有所顾忌,便立刻欢叫着冲过去,穿着裤衩子,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白日里立在大太阳底下,水腾腾的热气便直往人身上扑,夜晚起了风,才渐渐将那股子憋闷压了下去。忙完了一切,洗好脚,就让李隆感紧睡觉,自己也直接上床,这年头,没电灯,没电话,没电视,没wifi,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夫妻运动,不然哪来的这么多孩子。
大概在鸡叫二遍的时候,李和就赶紧催促李隆起床,因为如果在四周邻居卖泥鳅黄鳝被发现那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路过村旁鸡鸣狗叫,还响起人们起夜的声音。
怕黄鳝泥鳅闷死,半个小时蛇皮袋就要在河边浸一次水,这样袋子更沉,累的兄弟俩大喘气,走了二十里路左右才到了县城。
天还没有开透,光线不甚明亮,南门街边还没有行人,将周围零碎的物事映得影影绰绰,只有零碎的小贩,叫卖身是绝逼不会有的,都还是投机倒把打游击战的年代呢。城中和乡村的各种相异之处,几乎是从每天清晨就开始展现的。
李和赶快占好位置,然后就从怀里掏出干饼子并让李隆赶快吃一点,看到远处有一家开水茶房已经点火了,又去要了一点开水,兄弟俩喝了一点。
天慢慢的放亮,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买菜的人也多了。
转了一圈,旁边有个猪肉摊子,问了价格,心里有了数,这年头只有猪肉才算荤菜,油水多。
黄鳝泥鳅不可能卖出比猪肉价格高,这也是时代观念吧。
“大姐,给你捞几条,补虚劳、祛风湿”好不容易看一大姐在自己摊子上留着不走,现在不卖吆喝,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价”
“姐,,4毛,有粮票肉票一斤换一斤半”李和这几顿饭吃苞米嗓子都吃的疼,真的需要粮票买点细粮,不然没粮票,光有钱进供销社人家都不卖你,正所谓有票走遍天下,没票寸步难行。农民是没有粮票的,按照参加集体劳动的“工分”,可以分得“口粮”,如果不够吃,只能另想办法。一些农民用自己家的鸡蛋和蔬菜,与城里人换些粮票,以解决口粮不足的问题。
“那也太贵了,三毛五,行的话,给我五斤,”
李和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自己都做起了五分钱的算计,越想越没劲
“大姐,开摊生意,不赚你钱,图个顺当”说着就用老秤把对方的篮子去了重,又从袋子里掐黄鳝送到篮子里,秤砣高高挂起“大姐,你看6斤4两,去掉你篮子1斤1两的,我这多给你三两,就送你了,好吃,下次还来找我”
“你这老弟说话劲道中听”大姐看着篮子里活串的黄鳝,给完钱就麻溜的走了。这年头可没有塑料袋,想出来买菜带篮子是必须的。为了防止进篮子溜掉,卖完之后,还要费事,只能跟鱼一样,用狗尾巴草穿腮,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独家发明啊,能不能申请专利啊。
看着手里可怜吧唧的毛票子,实在提不起丝毫劲头,丢给了李隆让他收着。
还是找机会,等遇着大生意,那一票下来了,还想去帝都撸几个呢,哪怕在二环以内多撸几个厕所,这辈子下辈子都特么不用愁了!
几分几毛的,鸡零狗碎个什么劲!!
李隆看到哥哥让自己收钱,喜欢的屁颠屁颠。
后面都是零碎过来的,全都让老三出来算账,上秤,收钱。
偶尔会围着几个人,李和才会出来帮忙。
泥鳅,可以卖到3毛一斤,黄鳝4毛。其他小干鱼一毛多。
卖完不敢久留,也不敢大马路上细数卖了多少钱,赶紧收拾又匆匆往回赶!
走到半道,又热又渴,兄弟俩没法,又在树荫下坐下休息。
李隆赶紧把一直紧紧捂着的口袋松开,掏出一大把零钱,一张张,一分一毛的数了五六遍、
“哥,哥,你猜多少钱”李隆的嘴都裂开了。
'20块钱有的吧“李和真的不想打击弟弟的兴致,随口应付道。
”31块3毛5,5斤肉票,9斤粮票,哥,咱发了“李隆赶紧兴奋凑到李和耳朵边小声说道,路上虽然这时候过往人少,但也生怕人家听到了。
”躲一边去,这么热,不要挤过来,瞧你个出息“李和把李隆推到一边,真的太热了,身上都汗透了,难怪李隆这么兴奋,对这样的家庭来说二块钱都是巨款。
前世的自己也就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拿了工资才帮衬到家里,一心的想脱离农村,进入大城市,做城里人,对家里不管不问,对这个家的愧疚,也是真正在三十岁以后,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懂事吧。
想想自己以前作为老二,真够没心没肝的,生活的压力都放在母亲,大姐和弟弟身上。
至于亲爹,亲爹是横竖不问事的。
前世的自己没钱上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挣钱,只会指望家里到处借。
有一段时间还一直抱怨自己的亲戚不帮衬。
后来想明白了,自己家里没有顶门立户的,自己亲爹是个不靠谱的,舅舅姨妈也好,叔伯姑姑也好,借给这边钱都是不指望自己家里能还得上的。
这时候的农村哪家不是三四个孩子,哪家又比哪家的日子好过,人家借你一次两次可以,不能一直借下去啊。
常年吃的都是地瓜干(红薯干)、苞米,大米就是比较奢侈的粮食,小麦吃得很少。只是逢年过节才有白面吃,吃顿饺子就是最大的美食了。
就是这样的日子,人家也没少帮衬自己。
李和现在是彻底是看明白了,两辈子了,能不明白吗,有恩就报恩吧。
当然有仇也要报仇了。
”钱回家给大姐收着,不要给妈,就她那性子,咱爹一回来,保准留不住'李和低头看了一眼李隆那开口笑的解放鞋,已经不成样子了“路过镇上割点肉,再给你买双鞋”
“哎,那我回去帮大姐藏,保准都找不着”李隆也是个鬼精的,自己亲爹还能不了解,说不怨也是假的,方圆十几里地,哪家有像自家这样把日子过成这个鬼样子的“哥,钱咱存着,不买鞋,天热不穿鞋都行”
一路没歇,乡镇到县城主道都是简单的石子马路,很颠簸。要是骑着自行车,屁股要是能说话,倒也会叫上几句“哎呀哟,我的妈,都要开花了。”
要是刚好想如厕的话,保证黄泥巴都要给颠出来。
记得九十年代才修成了水泥路。
直接到了镇子上,门脸最大的就是供销社了,集市也散的快差不多了。
吩咐李隆去割肉,自己就在摊子上买2毛钱的麻花糖,家里不是还有个小的嘛。
会炸麻花的人多数是老人,他们挑着担子在各个乡村游走,乡里称作麻花担子。虽然也是挑担子的营生,但跟卖香烟洋火桂花糖的货郎不同,货郎边走边要吆喝,有时还在手里摇动一把小铃鼓,以吸引村人们的注意,麻花担子,李和却从未听见他们吆喝过。
买完,又从供销社直接扛了把所以的粮票换成了白面,9斤白面一块八毛钱,咬咬牙,直接让李隆付了钱,这些天吃苞米,嗓子吃的疼,关键没营养不说,还不抗饿,家里算工分的也就三个人,分的小米只够熬稀饭。
不过也不得不说,这个时候钱值钱,购买力强悍,在城里做工人一个月拿个二十几块工资,比后世的公务员还吃香。
对着前面不远处坐牛车的人家李和羡慕不已,牛车虽慢,也是辆车啊,总比自己的两条腿强。
哎,李和感叹着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了。
手里拎着米袋子,这鬼热天,怂坏了,早上两个人去县城虽然也有七八十斤黄鳝泥鳅,可没这么毒的太阳啊。
李隆手里提着肉和麻花,嚷着让李和休息,自己拿着。李和终究没忍心让弟弟受这罪,还是自己咬咬牙,又了几里地。
“二和,二和”
听到后面有喊自己的,扭头瞅眼一看,乐了,真是盼啥来啥,村里刘大壮赶着驴车正朝这边来。
近前一看,驴车坐的不多,都是村里的小媳妇,大婶子。
也没客气,直接东西驴车一放,就和李隆爬了上去。
“壮啊,瞅啥,赶紧走,我都热得喘不过气来了“李和看刘大壮墨迹,赶紧冲他摆手,让他抓紧走,这小子和李隆一般大,从小就喜欢跟在李和后面,说东也从来不跑西,后来在李和帮衬下去南方搞工程承包,成了名副其实的刘老板,也照样在他屁股后面,也不嫌弃跌份。
“早上去你家,想问你要不要赶集,婶子说你们去县里了”刘大壮边赶驴边回头
“二和,俺看这些东西哟五块多钱呢,咋的今天发财了”对面的冬梅婶看那二斤肉眼都冒光。
“婶子,我昨个抓了不少黄鳝泥鳅,今天去换了点闲钱”本来早上出门李和还想着偷偷摸摸做生意,怕政策不允许,好家伙,结果出门一看,县城,镇上到处都是小商小贩,感情聪明人还是多啊。前世的记忆还是那么有些不靠谱,上学的时候也没怎么关注过这些,一直一心吃公家饭,真正自己做生意也是九十年代才开始,早一批下海发财的人刺激了自己。
所以这会子也就索性说开了,没啥藏着掖着的了“你回去问下柱子和叔,要是有功夫也去地里抓点黄鳝,泥鳅,我全收,泥鳅1毛6,黄鳝2毛2“
“二和,你说的是真的?俺们家那口子最近也闲,队里不上工,在家蹲着也是没事,你要是真收,俺下午就让他给你送”如果记忆没出错,这抢话的应该是来松他媳妇。
“中不,二和“潘广才他老娘和冬梅婶子都急忙问道。
”都中,不过要收那么多,我可没那么都闲钱,要下集回来才能给你们结了“李和琢磨着自己几十块钱就全部家底”要不你们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县里卖,左右就费点时间“
李隆一听他哥这样说,都快急白了眼,要是把人家带了县城,还能有自己哥俩啥事,白送财路给人家啊。
这时候可没个傻的,潘广才他老娘说道”你这孩子客气啥,谁有那脚磨功夫去县城,几十里地呢“
这年头虽然也有做生意的,可顶多在在镇上卖卖小菜,水果,去县城都是两眼一抹黑,老思想作怪,没人敢担风险去县城。再说几十里地的,那是那么容易好去的,自己家可舍不得娃,吃这苦,估计这李家快揭不开锅了吧才去冒这个风险。有现成的捡,谁愿意去担着投机倒把的风险,包括李和心里也门清。
都心里念叨着,这李兆坤家里割尾巴,也不是割过一次两次了,多割一次也就无所谓吧,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自己这种清清白白的人家,可不能去做这种丢人事。
不过要说实话,这李兆坤是个不靠谱货,这家里几个娃,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懂事,老大姑娘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至今单着,一个不靠谱的爹,屁股后面一串子拖油瓶,哪个过日子人家敢沾惹这样的亲家。
前些年是有一户人家仗着家底厚实,喜欢这李家大姑娘,要开亲。可李兆坤这老东西张口就是四大件,手表、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我了个乖乖,比城里人还作怪,硬是吓得人家没敢再接茬。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后面谁家还敢到李家提。
这老二李和念书,镇上第一,县里也第一,前几年都有人还说道李庄这旮旯莫非要出状元。
这老三也是个壮实的后生,干活做事也是一把好手。剩下老四老五俩姑娘也是水灵机灵的不得了、
村里村外那个不骂这李兆坤赖人赖福,狗东西不知道上辈子走了什么运。
一回家,最高兴的莫过于小丫头,得了麻花糖楞是没放手,不是过年过节,可吃不上这好东西。
”大姐,四姐,给,好甜,哥说吃完还买“
“赶紧柜子里放好,你都吃多少了,还吃饭不“大姐直接夺了麻花袋子,放了柜子上。看着小五边哈喇子边眼水,哄都没哄。
家里孩子多,哄孩子简直就是闲的,也没那么娇气。
李和正在井水边冲澡,看的直乐,看着要泄洪的小丫头,赶紧的用毛巾给他抹了脸
'别哭,明天哥给你买糖,大白兔,晓得不“
”大哥最好了,明个别忘了“一听有糖吃,立马就不哭了。
”四妹给我用大碗泡个茶“李和回来只是用井水涑了口,怕肚子受不住,没敢喝,李隆要喝都被拦住了,家里的茶叶都是山上野茶,自己摘自己炒的。
这时候李隆赶紧的趁着老娘在灶台忙活,赶紧把大姐拉进里屋,口袋掏出一大把钱,可把大姐乐坏了,也不比李隆出息多少。
老四虽然是个姑娘,可是看到二哥三哥笑嘻嘻的回来,又买米,又买肉,就知道哥俩一准赚了,老娘在身边,一直忍住没问,这时候也贼兮兮的跟了进来,。
大姐李梅都翻来覆去数量三遍,老四也楼手里数了几遍没松手。
“三哥,还剩下27块5毛2分,3斤肉票”
“哥说给大姐收着,开学就是学费,顿顿还要吃肉”李隆又瞅瞅屋外,低声说道“不能让老娘知道,就怕咱爹回来”
姐们俩白眼一翻,又不是傻的。
兄妹几个在“防火防盗防爹妈”这一条上,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骚的吧你,还顿顿吃肉,你咋么买的还是五花肉,根本就没油水“大姐有点心疼,直接给了个脑瓜子,这年头大家买肉都喜欢膘厚的大肥肉。
”都是哥说的,哥说以后要天天进县城,还收黄鳝“李隆急了,他做不了主,可不得都听他哥的啊。
”收黄鳝,怎么收“大姐也觉着老二太能折腾了,这才放假第三天呢,以前放假他也没这样啊。
”自己问“李隆也冤枉的很,自己找谁说理去。
香喷喷的大米饭,加上一盆子红烧肉烧土豆,一家人吃的油光满面,连盆底都被刮干净了。
做饭的时候,李和他妈本来还想留一半肉,在李和的坚持下才全部做完。
看着小丫头把碗底添得干干净净,看的李和同志心酸的不得了。把自己碗底的最后一块肉夹给了小丫头。
李隆有样学样,也把碗里的一块肉,夹给了老四”多吃多长肉,瘦不拉几的“
“嘿,你自己是麻杆还来挑唆我”老四虽然得了便宜,可嘴上也不饶人。
李和觉着自己家就除了爹妈,就没一个善茬啊
“姐,等会用旧衣服给我和老三做个大短裤,裤腿留个四分”李和好怀念大裤衩子啊,长裤就怕捂了痱子出来。
“晓得了,吃饭完,我就做,左右不费事”大姐在针线活上也是个利索人,短裤更不在话下,剪刀把裤脚一剪,用针线收头,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吃晚饭,李和上床眯会的愿望破产了,前脚来了刘大壮,后脚潘广才就进了门、
“二和,你明天带着卖了,这些家里我养着不少,吃吧又老费油了,我一直放泥窖子了,钻洞跑了不少”刘大壮一掀口袋,李和一瞅,黄鳝泥鳅,起码五十多斤。
潘广才是个贼精的,也就先拿了5斤过来试试,等7毛钱到手,说家里还有,又继续回去拿去了。
给刘大壮上完秤,要算钱给他,刘大壮摆摆手“你卖了再回来给我,我来的时候看好几家窖子里扒泥鳅呢,你手里估计挪不开”
李和也没客气,大不了友情后补。
明明自己只对那么几个人说过,可是确有10多家送黄鳝泥鳅过来,最后收了大概305斤,大部分都没给现钱。
还有一听说没现钱,就半道折回去了。要不然能收的更多。
一直折腾到3点钟,才算完事,兄弟俩根本没时间自己出去抓黄鳝了。
家里又没水泥池子,又没大盆,就直接装袋子里收紧袋口,扔到水沟里面了,等后半夜出发再捞出来。
大姐李梅把手里的本子递给李和“你自己瞅瞅,啥还没干呢,就先欠了31块2毛1分”
”没事,我心里有数,大姐,给老三1毛钱,让他买包烟送给老拐头,把生产队的板车借出来“生产队的东西,一般都放在牛棚那边,归五保户老拐头管,得了烟或者钱,这老东西也愿意拿生产队的东西做人情。
“横竖有自己有主意就行”李梅也没多说,自己下午跟在弟弟后面也看的清清楚楚,接人待物没纰漏,大气宽厚,比一般人强多了,再说毕竟也是读书的,比一般人不知道要高明到哪里去。
王玉兰在旁边听着也不知道说啥好了“你爹当年倒腾耗子药,可是进去过好几回,现在想想都心慌,你这不会出啥事”
李和也知道,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的亲娘啊,没事,这不都改革开放了吗,听说地都要马上承包到户了,你别乱操心,你没去县城看,现在满大街小摊小贩,咱也不是那出头鸟,轮不到咱”
王玉兰心一横“行吧,反正我就做个心理准备,倒时候有事情还是推你爹头上,他也是虱子多了不愁,你爹要没回来,就推我头上,你可是要考学的”
李和心里一乐“那咱爹能乐意吗”
“你是他儿子,他不乐意也得乐意”王玉兰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能回来,走的时候身上就装了一块钱,又受老罪了”
李和倒是难得见自己老娘这霸气的一面,不过听她最后一句话还是向着李兆坤的,你担心他外面过得好不好,他又可曾想过家里能不能吃的上饭。
李兆坤这好吃懒做的毛病倒是有一半是王玉兰惯出来的。
如果轨迹没有出现变化,想想自己这爹也就快回来了吧,记得前世也就自己高考后半个月后。
李和有时想父亲人生的前半部分,除了王玉兰对其有死心塌地的爱,周围并没有几个人对其存有好感。作为父亲,他不能自己和弟弟妹妹更多的爱;作为丈夫,他不能够养家;作为商人,他没有足够的知识去应付瞬息万变的经济;作为农民,他没有劳动技能……
生命其实很简单。他虽然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但其实心地不坏,没有流氓无赖习气,更不会欺侮别人,甚至有些胆小怕事。
又在井边重新冲洗了一番,换上大姐重新改的大裤衩子,终于有凉爽的感觉了,困意席卷,迷迷糊糊地的就倒床上了。
醒来发现院子里又站了几个人,也是送黄鳝过来的。
”我也不和你们客气,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啊,热头还没下去呢“又对李隆说道”来人了,你也把我喊起来呀“
”是我没让他喊得,看你睡得哈喇子都出来了“这李辉也是没出五服的本家,也是和李和年龄差不大,从小也是一起玩到大的。
上完秤,李和说道“谢谢哥几个帮衬了,明天下午这个点你们过来就行,我把钱算给你们”
“说的什话,我泥窖子里一堆呢,又不值钱,一直留给母猪上奶,多了都没用,你要不提,也就放那了”这年头能吃这么体面的胖子可不多,陈永强可真不知道吃的什么长的这么膘。
送完人,一看小本子,乖乖,又多了300多斤。
这下李和有些心慌了,统共600多斤呢,明天要是销不出去,这乐子可就大了。两辈子,自己也没做过水产啊。
一看李隆神色,哥俩想一块了。
实在不行,就得分两个摊位,自己去北街重新开摊,让李隆去已经熟悉一次的南街。
兄弟俩一合计,就只能这样了。
”哥,一个摊300斤,应该问题不大,顶多耗点时间,卖个几天没问题,可都是附近老客,人家也不能天天吃这玩意啊?再说,今天第一天还没怎么传消息,咱家就收了600斤,后面的也是得了消息,咱2000斤也不止啊“
”出息,沮丧个脸给谁看,你别管“李和算计着必须找水产批发商了,小县城是没有批发市场的,只能去省会城市了。明天要坐车去省城了。
”我明天把大壮带着,你俩一人一个摊位,我抽个空去省城“
”去省城,远不?“李隆最远的也就去过县里,省城在哪个方向都不清楚。
”赶驴车要4个多小时,比去县里多两半路“李和也没多说,站起来就要往刘大壮家去。虽然自己大姐也是个能顶事的,可是在县里一个大姑娘,人生地不熟,自己还是不放心,磕着碰着也会让自己提心吊胆。男孩子就一点好,胆大皮厚,万一出点事跑得快又抗揍。
刘大壮正蹲在门槛上喝稀饭”进来,喝一碗不“
”我就不进去了,你跟家里交代好,明天跟我去趟县城帮我看摊子“李和也没矫情客气,这家伙基本半辈子都在自己屁股后面做小弟,啥脾气,啥尿性,自己还能不清楚。
“中,要不我把驴车赶着”刘大壮他爹就是生产队饲养员,这点权利还是有的,要不咋能得瑟的上街赶驴车。
“暂时不用,我已经让老三找老拐头借来了板车,反正东西不多”李和准备去省城找好渠道,再通过刘大壮他爹从队里借牲口。如果真要去省城,靠两条腿,真是要累死个蛋蛋的。
李和一走,大壮他娘就过来问道“二和过来干啥?听说他还有继续读大学,不会是来借钱的吧?”
大壮呼噜咽下最后一口稀饭,“你想啥呢,他就找我明天陪他去县城办点事”可不敢告诉老娘他这是去投机倒把。
大壮老娘眼睛一瞪“能有啥事,天不亮就去?”
“你别管,人家哥俩打下就照顾我,你忘记了俺以前受人窝囊,人家哥俩没少帮我干架,二和头上还开了口呢,那血流的霹雳巴拉的,人家也没埋怨咱呀,你倒好,就送了几个鸡蛋了事。”说完头一拐,也就没理会自己老娘。
大壮他娘一口气堵在心头,立马骂道“你个兔崽子,不认好人心,人家哥俩多精着呢,俺怕把你卖了数钱你还不知道呢”
大壮他爹刘老汉说道“娘俩有啥吵的,这哥俩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算是义气人,你啊别瞎炒心”
“你爷俩做好人,就俺是坏人是吧”
因为刘大壮也要去,李和就让大姐多烙了几个饼子,自己口袋里又揣了五块钱。
天没亮,兄弟俩又赶紧起来,把沟里的装黄鳝的袋子捞起来放板车上。
刘大壮根本没要兄弟俩去喊,就过来了,这倒是省了事,省的等会进巷子喊人搞的鸡鸣狗叫的。
先去了北街,卸了几个袋子,这边倒是跟南街差不多。
李和对李隆说道”这边你守着,你俩路记熟了没有,谁先卖完就去找谁,要是迷路了,就问人,晓得不“
两人齐齐点头。
“遇到事先忍着,不要按性子来,这里可跟家里不一样,要是强找茬的,先跑路再说,其他不要管,总之安全第一”
“俺俩又不傻,遇到人多,不跑还能干啥”大壮笑着说道,。
“不管人多人少,都不准”
“行了,你赶紧带大壮去南街吧,已经有买菜的了,我先忙和了,300多斤呢”李隆撑开袋子头,卷起来,人家要买黄鳝泥鳅,都能方便挑选。
到了南街,摆好摊子,还是昨天的位置,把板车放到远处的空地边,虽然远点,也在眼皮子底下,不会被人顺手牵了。
跟昨天一样,吃了两块饼子,喝了点开水,就带着刘大壮招呼了几个买菜的大妈,之后让大壮自己撑场了,李和抱着胳膊在后面。大壮做事情还是蛮麻溜,比自己都强多啦。
就这一小会,50多斤泥鳅,30多斤黄鳝都出去了,比昨天可强多了,毕竟有昨天的老客垫底,再说这年头买肉的肉票都是有限的,这泥鳅黄鳝又不需要票,比肉也便宜。
看大壮能在这顶事,自己就能放心去省城了“大壮,那我先走了,我去趟省城,你跟老三汇合了就直接回家,不要等我,我自己回去”
'晓得了,你忙你忙的去“大壮兴奋的不得了,哎哟妈呀,一会就挣了好几十块钱,今天也算开眼了。
李和又抄口袋装了几张刚刚换的粮票,匆匆往汽车站去。
汽车站很小,每天只有两班到省城的车,李和来的也算早。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刚想眯一会,售票的就过来了
“同志,五毛钱”一个老大姐套着一个破帆布包,,收完钱,直接撕了一张票给李和。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直奔公交站台,在公交牌上,也没找到记忆中的公交线路了,毕竟30多年了,李和只得问旁边的人“大哥,问下,去水产批发市场怎么走”
旁边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李和这种破解放鞋,补丁衬衫的乡下人了,还是很和气的说道“你说的是省水产公司吧?'
李和一听,可不就是水产公司吗!现在还都是国家经营,跟供销社都是一个性质,供销社也会从个人收些干货,比如皮毛,猪鬃,草药,蘑菇之类,根本没有私人的批发市场。“大哥,对,对,就是水产公司,麻烦你指下路“
”从这坐3路到底直接到寿春路,到了寿春路和阜阳路交叉口就是了“
”那真谢谢大哥你了”李和记忆缺口立马就回来了,虽然后世城市改造变动比较大,但路名基本没啥变动。
公交车背着大气包在马路上跑,充满了天然气时,看上去有一种危险感。这时候一站一分钱,坐14站,一共就是一毛四分钱。
水产公司满地水渍,都是下一级的水产公司车辆往来拉货,空气中的腥臭味李和也懒得理会了。
饶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写”办公室'牌子的门,还没进去,就被人拦下了“哎,哎,说的就是你,东张西望的干啥呢”
“你好,同志,我就是来找下人,你们经理在不?”李和扭头一看,穿着一身灰装的老头站自己面前,本人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李和嘴巴裂开笑,这讨好的笑容自己怎么咧的不自在。
老头眼睛盯着李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总有那么一丝不屑,李和心想得了,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自己这身打扮在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农村太正常不过,可到了城里就要被人低看。
”你老受累,来点根烟“来之前,李和去供销社花一块七毛钱买了2包红塔山,李和现在虽然不抽烟,可25岁以后就是老烟枪了。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接了李和的红塔山,拆开抽了一根,李和笑嘻嘻问道,“怎样?味道还不错吧?”
前世李和军工系统混了十来年,后面自己做生意又做了二十多年,什么人打眼一瞧就心理就有谱,这老头可不是什么清高派头人,所谓小鬼难缠,指的就是这类,给包烟一点都不唐突,人家也不会给你递什么行贿的话头。这类人说难缠也对,但也是最实惠的一类人。
老头吐了口烟圈,抬手指指李和,笑道,“小同志,为人民服务,你找我们经理有啥子事。”
李和笑着说道”我们是淮河阜南边的,你老也知道,这梅雨季节雨水多,地里沟里到处是黄鳝泥鳅打洞,这秧苗地就蓄不了水,严重影响粮食产量,所以哪,我们村积极除害,抓了少,不过你也老知道,黄鳝泥鳅肥啊,有营养,本着提高为人民服务,提高人民物质人民水平的目的,想看你们水产公司,收不收?“
老头眯眯眼说道“我当什么事呢,跟我来,我给你递个话,经理见不见那我就不管了'
李和大腿一拍“不管成不成,我都承你老的情”
屁颠屁颠跟着老头穿过一道小门,直接上了二楼。老头扭过头说道“在这等着,不要乱走,我先进去问下”
李和赶忙应了声好。不一会老头就出来了,冲李和招招手“赶紧进来,这是我们王经理”
老头把李和领到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跟前,男人皮肤黝黑,额头饱满下巴宽敞,一副结实壮汉的模样。老头把领进来人就走了,经理问道“你们村就让你这么个小年轻过来?”
李和可不敢说这是自己私人做的,只能顺着话说,然后穷嗖嗖的装傻卖呆“王经理,都是为人民服务,谁来都一样,关键俺腿脚好,多跑跑还长个。再说来回车票一块钱呢,多来一个人多糟蹋一分钱呢。”
王经理看着李和这样有点好笑“你能做得了主不,我也跟你说实话,这泥鳅黄鳝在以前那根本没人在乎,也没人愿意吃,可这两年行情涨了,我们也基本给北京上海这样的兄弟省市,你们什么量,要是量少,我们也不稀罕”
李和一听这话只能把兴奋憋心里“王经理,俺做得了主,俺们保证每天至少有1000斤以上的量,坚决不让领导失望”,
王经理邹邹眉头“小同志,这个量,有点少,总之有多少我要多少,死的不要,小的不要,不能以次从好“
李和慌忙用愣头青般坚定夸张口气说道”领导,你放心,坚决不能让国家利益受损,否则就让俺吃枪子“
出了水产公司,李和心里最满意的就是收购价格,泥鳅2毛1,黄鳝3毛1,严重超出了预期。自己收别人的泥鳅1毛6,黄鳝2毛2,也就是说。泥鳅有5分差价赚,黄鳝有9分的差价赚,虽然看是少,可是架不住量多啊。这年头那黄鳝,泥鳅在地里都快成精了,自己要是在附近十里八乡打下收购,那量还能少了。
李和心里只能念叨,黄鳝祖宗,泥鳅大仙,你们要是断子绝孙了可也怨不着我,没我这一茬,后世的农药化肥你们也躲不过。
坐在回程的汽车上,肚子饿的咕咕响,只能哀生活之多艰!别人家的夏天都是大蒲扇、绿豆汤、冷水泡过的西瓜、痱子粉。
前一辈子可谓顺分顺水,读书好,工作好,创业也赶着了机会。也许是老天爷知道自己亏欠这个家庭太多,让自己来补偿的吧。
作为一名重生者,虽然房地产时代,互联网时代统统还没有来临,如果利用前世的经验记忆,去发财真心的一点都不困难,可是谨慎的本能,他不敢。
根据已知条件,李和,18岁,姓名男,高中毕业,学霸。
假设李和现在去给军工厂设计火箭炮,切片
假设李和一口伦敦腔,切片
假设李和现在去给期刊投稿解决七八十年代的军工技术难题,切片。
假设李和现在去秀自己八级钳工的水平,切片。
起码妥妥国宝级标本,做天才是可以的,做妖孽就是找死了,一个没有读过大学,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小屁孩,去开挂逆天,简直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这辈子大学还是要老老实实去读的。
好多重生者,前辈子是个**丝,重生后,立志做世界首富,你tm从哪来的自信,废材重生之后还是一条废材,毕竟重生之后并不能改变一个人。
在军工系统做了十年,哪怕后来创业也是军工系统内部配件供应商,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虽然没有龙组,也千万不要拿政府不当fbi.
从汽车站下车,特意去候车室看了下时间,已经10点多了,没有手表手机就是这么蛋疼。顺路先去的南门,看见李隆和大壮两个人靠着墙角又说又笑。李和从后面走过猛然去拍他俩肩膀,把他俩倒是吓了一跳。
大壮看着李和笑着说道“二和,你回来了”
李和提了下袋子,估摸着剩下的黄鳝和泥鳅重量“这估计也就剩下20斤不到了,连送带卖,咱们赶紧回家”
太阳已经出的很毒,摆摊的已经没有几个了,在李和的坚持下,剩下的就是半卖半送,可卖大壮李隆俩人心疼坏了。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轮流拉板车,走到半道,歇了会,跟昨天一样,李隆又贼兮兮的把钱掏出来,和大壮一起,两个人你一分我一毛的在那数了好几遍。。
还没等李隆开口,大壮就急吼吼的说道“177块3毛4,还有17斤粮票,乖乖,俺累死累活挣一年工分也没你一天多啊”
后面这半截话明显有点泄气了。
李隆直接接了一句”没事,哥哥我吃完肉会给你留一碗汤的“
大壮直接就挠了李隆李隆胳膊窝”臭小子,你还没我大呢,给谁当哥呢“
两人斗嘴斗一路,李和自己都懒得走路了,也没心思管他俩。
到了镇上,李和就守着板车。让李隆拿了四斤肉票,又割了4斤肉,拿了两斤给大壮。另外又拿了两瓶四瓶酒,四包烟,30个编织袋,这样又花了17块钱,可把李隆心疼了,这钱咋这么不经花。
大壮也没好在人前推来推去,就自己直接提了。
李和刚到家,甚至来不及打水洗洗手脸上的灰层,就给小五紧紧黏住了,歪在她怀里,哥,哥的叫个不停。
李和摸摸他稀疏的头发,问道,“在家有没有听话呀,淘不淘气?”
小丫头一本正经答道,“我很乖,就是我吃的麻花有点多。”
生怕李和说他,又忙道,“不怪我,麻花太好吃了,吃一颗还想再吃下一颗...”
瞧这小模样,李和忍不住笑了,随即又正色教育他道,“吃多了牙疼,以后一天不准超过两颗知道吗?不然就有毛毛虫长你牙里,吃你的牙齿,把你牙齿咬空,变黑烂掉...”
小丫头被吓唬的瞪大眼,忙把嘴张开,仰头对着李和阳道,“哥快帮我看看嘴里有没有虫子。”
大姐正蹲在院子里晒苞米,听着两人没营养的对话,止不住笑,嗔李和道,“你多大人了,还吓唬孩子,能不能像点样子!”
看桌子上摆的盐菜还有窝窝头,现在炒肉做饭是来不及了,不禁邹邹眉头对大壮说道”大壮,中午随便对付一口,晚上咱们弄点好吃的,你先把东西送回去,这20块钱,两瓶酒两包烟给你爸,要用生产队牲口,里面人情咱也不懂,回去麻烦你爸操持了“
“多大个事,上个月刘喜春用驴子拉石头,一口气用了一个月,也才给了三块钱哪里要这么多”
大壮还要推回来,站在旁边的李隆直接塞他怀里了“赶紧送回去,来扒口饭,猪肉不送回去放井里,晚上就臭了”
还没吃完饭,就陆续有以送黄鳝或者拉家常的名义过来要昨天黄鳝泥鳅的钱,钞票一到手,又得了李和“有多少,收多少”这句话,各家欢喜坏了,这年头赚闲钱的去处可是基本没有啊,而且一次性送黄鳝超过200斤加2分钱。
李梅和李隆,在里间屋躲着算账,结果一算出来,姐弟俩都吓了一跳,把收黄鳝泥鳅的钱去掉,尽赚89块钱。李梅心里还隐隐想去算那一个月能赚多少,但是又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就是这两天赚的钱,自己就该阿弥陀佛了。
整一个下午李和一家子算忙活坏了,李和带着大壮和李隆上称,李梅就记账,母亲王玉兰和老四在上称之前把小的,死的挑出来泥,李庄的黄鳝鳅可算遭了殃,一下午李和就收了3400多斤,毕竟一条黄鳝怎么的也有三五两,真心不算多。
虽然今天依然是没有结现钱,可昨天送黄鳝的人毕竟是今天实打实的拿着了钱,所以今天记账一点阻力没有,只要确认好总账,明天直接送黄鳝过来的时候拿钱就好。
也有一些小孩子送黄鳝过来,李和可知道这以后孩子可是主力,一旦大人上工忙了,哪有时间抓虾逮鱼的,因此送过来量少的,比如三五斤的,直接现款现结完,也不记账了,送过来多的,给一部分现钱,剩下记账,这可把一些小孩子激动的一塌糊涂,也不午睡了,顶着太阳,直接去抓泥鳅黄鳝。
这一天李庄的孩子,基本每个人手里都握有三五块钱,平常家长给零花钱也就一分两分的给,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巨款”啊。
村里家长对孩子说,钱爸妈帮你存起来,以后给你娶媳妇用,小孩子哪有这么好骗啊,在这些钱的“收编”问题上,孩子再怎么鼻涕眼泪都没用,大部分家长都实行武力,还有一些家长拿着柳条满村追着孩子打,不少孩子都暗暗决定,下次抓了泥鳅黄鳝直接卖,也不往家里放了,这样都能偷偷的存点零用。
晚饭的时候,一碗茭白炒肉,一碗红烧肉,可把小丫头高兴坏了,李和开了一瓶白酒,给大壮和李隆面前一人倒了一杯点。
“哥,我不会喝酒”李隆平常就一个男孩子在家里,根本不会喝酒,村里红白喜事,这样的半大孩子虽然也上桌,基本也就和老娘们小媳妇挤一桌,根本没有实战机会啊。
“都是大男人,不喝酒像什么话,咱哥俩跟大壮碰一个,大壮辛苦一天了“李和记得弟弟喝酒酒量一直都是非常好的,白酒一斤这个量差不多。
吃完饭李和说道'咱们夜里一点钟就走,等会赶紧睡。你俩也放机灵点,不管谁问,都说是帮水产公司代收的,等会你俩去生产队长家开个介绍信”
李梅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会不会太早了”
李和说“太晚了,驴车城里不让进,只能天黑进去”
说完又交代一家人外面说话注意点,就说也是帮别人收的,不要说送货到哪里,这年头机灵人真是太多了。又让李隆和大壮带了包烟赶紧趁着天没黑去大队书记那里开介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