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好山东故事”小说丨穿越时间的沂蒙女神

这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月亮惨惨的白惨淡的云雾遮掩着死人脸颊样的月亮，最终什么也看不见了。

在无边黑暗笼罩的沂蒙山下，隐约可以看到一星火光。是山下一户人家在烧火烙煎饼。炉膛里的火苗不断蹿起，被黑脸的鏊底所阻挡，却将鏊子烧的滋滋响。烙煎饼的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颀长身材，眉眼清秀。姑娘熟练地将面糊糊挑起，麻利的掀到滋滋作响的鏊子上，流畅地将面坨均匀摊在鏊面上，旋即又把成型的煎饼揭起，叠放在被蒸汽濡的潮乎乎的笼布上。笼布上，已经叠起一沓整齐却有些发黑的地瓜煎饼。

坐在柴草堆里烧火的，是位瘦而结实的老汉。“老汉”这个说法也许并不准确，因为他只有五十来岁。岁月似乎格外垂青这位老人，先让日光和烟火把他的脸变黑，又将他的脸划拉的沟壑纵横。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时常听到他的笑声。如蒙山样稳重，沂河样舒畅，仿佛旱灾，土匪，所有的坏事情都随他的笑声漂远，再也不会回来。

然而现在，他的眉头紧锁，像淤塞的河道，给人一种天塌了的感觉。他木然呆坐着，时不时机械的向炉里添把火。

就如同探索一条河的淤塞需要溯流而上一样，让我们沿着这弯弯曲曲的皱纹探寻这愁苦云集的根源。敌人杀害了他的妻儿，抢走他的粮食，赶得他不得安宁。曾经的安乐已经不再，长期的愁苦使他由麻木变成仇恨。，牺牲的也不少，自己还会吝惜一条老命吗？唯一的牵挂便是女儿玉梅，托付给自己妻子的哥哥。卖掉粮食，换成小金属片给娃她舅，只求给女儿寻个人家。玉梅勤劳，会干活儿，他舅家并不亏。

“爹，让我去吧。”

“放屁，你去了能干什么？”老汉沾满草屑的胡须一抖一抖的。

“那您去了能干什么？”

老人并不立即回答姑娘的话。他在磨石上浇了些水，负气的磨了几下，然后将刀丢在一边，闷头吸烟。

许久，老汉似乎不再那么生气了。从他焦黄的牙缝中吐出三个字：“当炮灰”。

姑娘不再说话，将煎饼用笼布包好，放在一边。

不知什么时候，老人竟然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明晃晃的太阳已经高悬在天空上了。他急忙掀掉盖在身上的破袄，大声呼喊女儿，却无人答应。柴房里堆满了柴火，水缸里满满的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他看到橱柜上歪歪扭扭刻着的五角星时，长叹一声，瘫坐在地上。

，倒是没怎么上战场，她一直在后方摇纺车。一尺一尺的布匹被织出，使玉梅颇有成就感。她仿佛看到这布匹变成一件件解释的衣服，将凛冽的风隔在外面。想到这里,肿胀的手指似乎不再疼痛，疲劳的腰身似乎不再酸涩。仿佛有神助，干劲更加足了。

在一场场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在与井冈山革命根据地齐名的沂蒙革命老区，与延安精神齐名的沂蒙精神激励着沂蒙人民。父亲死了儿子上，男人死了女人上。“最后一尺布，做军装：最后一口饭，做军粮：最后一个儿子，上战场；最后一个女儿不示弱，红嫂精神天下扬！”

许多年后，战争结束了。当年的玉梅像许多战士一样，被分配到各个领域工作，玉梅在故乡的邮电局做些事。玉梅有了自己的家庭。丈夫是外地人，倒插门儿到她家。女儿霞子聪明可爱，有着和她一样的清秀的面庞，只是没有她壮健。玉梅爱自己的闺女胜于爱自己，从不让闺女做家务活。丈夫有时会叹息一声，开玩笑似的埋怨玉梅总是惯孩子。

“这样的孩子恐怕不成事的呢！”丈夫嘀咕着。“我们沂蒙山的姑娘都是勤劳能干的，这时不让她干，等有了对象更能干呢！”每每这时，丈夫无可奈何似的长叹一声。

大概是1960年前后的一天中午，女儿扑到她母亲身上，挠的他母亲直痒痒。好妈妈尹玉梅同志笑着说道，你怕是又看中哪本小说了吧。

女儿立即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党的需要，人民的需求，学校号召我们去东营开发油田。”

当时的东营，还是颇为荒凉的。海水侵蚀所形成的盐碱地，只长芦苇，不长庄稼。海滩上的芦苇尤为坚韧，割掉后留下的苇茬极其坚硬，一不留神就会被扎破脚板。常年睡在海滩上，穿单薄的衣衫，受湿冷的海风吹拂，对山区的人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考验。能战胜之一切的大概只有沂蒙山一样坚毅的精神了。

而玉梅同志对此并不了解。她并不反对孩子建设祖国，却老感觉孩子没有长大。这么一点孩子能干什么呢？

“你去能干个屁！”玉梅说道。

“我能行的。”女儿抗议道。

这时，躺在铁丝网床上的玉梅爹对玉梅做了个手势，要她过来。

？”玉梅爹问道。

玉梅没有说话，对于那段历史，她的记忆已经寥寥了。

“我说的是——你能干个屁。”老汉大笑道。

“爷爷，你们说话都真不文明。”孙女搂着爷爷的脖颈，开心的说道。

关于自己参与开发胜利油田的光荣历史，尹霞老人时常会讲给外孙女听。盐碱地上的芦苇，结着盐巴的土地，黑的发亮的原油，凝结了的血……每当讲到这里的时候，外孙女总是睁大眼睛问，什么是芦苇？盐碱地里的盐能吃吗？……

外孙女渐渐长大了，考了重点大学，这是很令全家人欣慰的。然而当一家人打算把她送到外国深造的时候，这个文文弱弱的，有着母亲和外祖母一样清秀面庞的姑娘却“桀骜”了一回。

“我不，我要去西藏教书”，外孙女说。

女婿白净的脸气得更白了。！”

女儿似乎没有表示什么态度，因为她是听着母亲的故事长大的。

尹霞老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虽然不舍，却感到一阵欣慰。

最终，女婿还是没能拗过外孙女，而他女儿所背的，却是自己当年支援边疆建设时得到的奖励——一个大拉链包。

外孙女走的那天，尹霞老人亲自去送别。轻抚着外孙女的手，摩挲许久。终于说道：“咱沂蒙女人什么都能干，咱山东人最勤劳，咱中国人最勤劳……”说着，却转过头泪潸潸了。

我一向弄不清这家人的关系，因为她们长得太像，都是清秀颀长的沂蒙山姑娘，仿佛从以前的时光穿越来一般。她们的名字都太普通，以至于“俗气”。她们太普通，是千千万万“沂蒙红嫂”、“支援建设”，“援藏教师”的沂蒙儿女一样，一颗朴朴素素，单单纯纯红心，两只曾经娇嫩，如今粗粝的手。我们姑且笼统称他们为中国人吧！这片贫瘠土地所哺育的中国人，和所有中国人一样，勤劳能干，千百年来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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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沂市旅游发展委员会 ---

（linyito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