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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口大桥被她当做青梅竹马,竟是因为……

2020-11-02 09:0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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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的颜色


我和这座桥算青梅竹马,75年它出世时,我五岁。那时,流经村北的唐河河面宽阔,澄澈的蓝天下,波光粼粼。我每天在我家院子里的桃树下玩沙土,唯一的活动就是穿过长长的门洞探头看一眼有卖啥的,回来给屋里地上织席的妈妈、奶奶报告一下,那是他们让我离开沙土堆的唯一方式。我的每次探头范围很小,基本靠吆喝判断:卖糖稀的,梨核的,劁猪的。可是即使我再怎么探头也完全看不到十几里之外的河面上矗立起那座漂亮的桥。


看桥



那时什么都慢,桥建成的消息沿着堤坝传到我的耳朵里时,已是我十多岁时的夏天。我和同学小伙伴决定利用中午放学时去看看它。酷暑骄阳,我们沿了堤坝一路往东步行,兴奋和好奇让我们几乎没觉得疲惫。和大桥的第一次邂逅,完全惊艳了几乎未出过村子的我。我们在桥面奔跑,在桥头高大的廊柱攀爬 ,大桥似乎没有一点新生稚嫩的样子,年少俊朗。 桥下河水清澈,水草柔曼,河边盛开高大浓密的红廖花——这个文雅的名字是很多年后才知,那时还叫着它的小名,狗尾巴花 。它颀长的杆子和叶子,淡红的穗状的花,迎风摇曳的样子,和桥的巍峨一并印在脑海里。玩的高兴的英突然想起那天中午放学给鹅打曲菜的任务,担心严苛的妈妈责骂,我们便沿了桥下河边摸了很多蛤,当做给鹅改善生活。我们一路用裙子兜了往回走,疲累口渴让归途变得无比漫长,丢盔卸甲回到学校时已迟到,在教室外罚站一下午,那是我唯一无限激动回味的罚站记忆。
      


我和他



同口大桥是高中时我往返家和安州的必经之路。我和大桥终于一起进入青春期,直到某一天往返的身边出现另一个他。我们在一次次往返中长大,他骑着破旧的二八自行车。车子很破,可我们的脸和大桥一样新,桥下的红廖花仍然盛开,桥下的水依然汹涌,我们坚信海枯石烂的诺言。破旧的自行车常常出故障,走着走着便闹情绪:轮子空转不走,洒点水在链条上,它便继续负重前行。记忆里大桥坚固美丽,偶尔唐河上游放下些污水,人们惋惜声里,辽阔的水面便有了酱色的伤痕。繁茂的狗尾巴花,悠悠而来的鸭群,哗啦哗啦要散架的自行车都是它最美的衬托,成为回忆里最美的细节。
         

往返持续几年,自行车已更新换代,不再需要中途喝水。婚车穿越大桥,和他走进婚姻,大桥又成了回娘家途中的风景。日子依然困窘,自行车换成N手的旧摩托车,摩托车常常中途抛锚,和沿途的修车人都熟成了朋友。光阴深处,仍然能看到无数个场景,他满头大汗,大桥上奋力一次次踹着启动杆,每一次都回响寥寥。有时在我家门口,在邻居和送行的爸妈众目睽睽下的表演,令人窘迫不已。 曾开玩笑担心他左右腿发育不均衡:发动摩托的右腿,显然得到了更多的锻炼。久病成医,坐在后座的我,也能敏感的捕捉摩托车的不良情绪,一旦声音暗哑疲塌,就会如临大敌,拿出备用火花塞严阵以待。
       

三个人



然后两人变成三个,后座的小人一天天长大,后座一天天拥挤,每每两双脚交叠在摩托车放脚的位置,下车时便麻了腿,总要先扶了后座缓慢试探挪移。
      

大桥也在车辚辚马萧萧里步入壮年,岁月让它失却了新崭崭的颜色,一如柴米油盐琐碎日子里的脸,那段日子昏天黑地,我甚至不记得河床何时泛滥何时裸露,也不记得红廖花是否妩媚依然,但桥面还坚固、平坦,我们默然穿行,忙碌务实,一如婚姻流水。


然后穿行的三人又变成两个,后座的小人长大,走向自己外边的世界。此时的大桥已满目斑驳,桥面凹凸不平,桥栏缺口不断,人们或淡定,或麻木,或忐忑地穿行,抱怨不断,一如漫长婚姻里的烟火生活,随时面对轻微的碰撞和摩擦。 桥下河床干涸,裸露出土地最朴实本性的样子,你突然发现,河可枯,石可烂,坚固的桥也会衰老,如同衰老消逝的曾经的激情、诺言和憧憬。甚至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桥真的再也无法通行,有人干脆弃它而去,奔向新修的路。但那路似乎总是遥远,兜兜转转总有新的障碍和沟坎。无数次的反思,纠结,等待,桥面不断被修修补补,有了诸多的防范,和小心的呵护,终于重新通行。我们相视无语,但每一次认真的审视,又是感慨万千。每个沟坎和石块都如此熟悉和亲切,这熟悉和亲切嵌进你的血脉亲情里,成为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沟沟坎坎的记忆让光阴变的厚重。
        



无数次穿行中,那些堤边的参天大树变成一个个树桩,年轮裸露在时光里,阳光下晾晒,斑驳的仿佛干涸的时光留下的痕迹。
       

现在,我们仍然不时穿过这座桥,只是桥那端的爸妈已经衰老,汽车里的他鬓角也生白发,而我的粉底再也遮不住眼角的皱纹,我们和桥一起在光阴里老去。
      

也许人生就是一座桥,婚姻也是。时光荏苒,穿行中,很多都已改变,而最感温暖的也许是:桥还在,他还在,初心和记忆还在,我们依然不时踏桥而过,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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