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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回答,那些年我们偷偷看过的杂志

2020-05-18 10:56:32

文/陈会玩

 


小陈发起神经来,竟然还会整理房间。


自从读大学后,家对于他来说如同周末旅馆。所有的物件陈列、海报张贴、装饰摆设都停留在高中时代的模样。


没有一点点防备,拉开抽屉时,一堆当年视若珍宝的杂志就这样出现。它们都泛黄并且落了灰,但小陈忍不住傻傻地翻了许久。


记忆如同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就关不上。《爱格》、《知音漫客》、《读者》、《萌芽》、《最小说》……甚至是被老师蔑视为地摊文学的《故事会》,但正是凭借这些丰富的素材,小陈创作了无数拙劣而幼稚的QQ空间文。


下午路过报刊亭时,小陈想再买一本,却在花花绿绿的封面中终于发现,这些记忆中的刊物早已物是人非、面目模糊,和青春一起一去不回头。



 


《爱格》

创刊时间:2007年


@以北,杂志同盟会元老


清理旧物时整理出来的《爱格》杂志 图 / 以北


明知违抗老师禁令,还要偷看言情小说,大概是高中除了公布成绩之外,为数不多的紧张刺激情节。


那个时候,除去每月的伙食费,所剩无几的零花钱就用来买杂志。可是少女时期想看的言情杂志那么多,一个人怎么负担地过来。


于是以北和姐妹们成立了杂志同盟会:每月每人贡献1本不同的杂志,按照贡献度和编号轮流看。


“今天你上午看,我下午看,她晚上看。”


除了《爱格》,还有诸如紫色年华、飞言情、桃之夭夭等言情杂志,团结在“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口号下,暗暗活跃于教务处眼皮底下。


如果你看到行色匆匆、步履紧张的以北,正捂着宽松校服下的肚子,走到另一个班门口,那八成就是她在和杂志同盟会的人接头换书了。


看过的杂志那么多,以北还是最喜欢《爱格》,因为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本纯爱杂志,描述着她当时所能想象的青春和爱情。


高中三年,36个月,愣是没有落过下一期。以至于每月1号以北现身校门口报刊亭时,报刊亭阿姨总能脸上笑嘻嘻地递上一本《爱格》。


以北的学霸同桌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杂志?为什么看得一秒眼泪直流,下一秒又笑逐颜开?她该不会是傻子吧?


《我不喜欢这世界,我只喜欢你》这种10w+潜质的鸡汤文,《爱格》早就登过了。起初只是在微博上更新的乔一和男友F君的高甜日常,最终被主编七微发现,开始在杂志上连载。


就连以北的学霸同桌,后来也爱上了这种轻松幽默的段子小说,跟以北抢个没完。


虽然,一直有同学因看言情小说被叫家长,杂志同盟会人人自危。但午休时无老师值守的30分钟,课室里依然会响起嗖嗖的细微翻书声。那是藏在教科书的掩护下,即使会被抓、手心紧张得出汗,都还是要看的青春。



 


《花火》

创刊时间:2005年


@小汐,看着杂志脱的单


花火》2005年第4期封面 图/孔夫子旧书网


一本杂志,被撕成八份再编号,然后大家轮流传看,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在小汐的英明指导下,二班体会到了。


一页页写满校园纯爱文字的残篇断页,穿梭在弥漫的粉笔灰之中,几乎全班女生都是《花火》的忠实粉丝。


小汐兴冲冲地加入了第一批《花火》粉丝群,话多的她遇到了另一个话痨,又因为三观不合在群里经常掐架打嘴炮,谁知居然掐出了火花,在高二的时候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网恋长跑。


恋爱中的小汐,即使高考发挥不错,依然在报志愿时,背着家里颤颤巍巍地填了湖北某医科院校。尽管自己的分数远高于此,但是网恋对象大犬在湖北啊。


小汐后来偷偷告诉我:“这大概是我人生中做的最差的决定之一。”


2013年,是《花火》杂志的一个重大元年。因为2013年后的故事,就是花火家族慢慢走散的故事。


近乎一半的编辑因为分歧而离开《花火》,自立门户,其中就有小汐最喜欢的作家小狮。因为编辑大换水,《花火》也难以维持风格,损失了一大批“花粉”,开始走下坡路。


2013年,小汐和大犬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


小汐苦笑着说:“也许是线下见面后,都觉得彼此很丑吧。”

 



《知音漫客》

创刊时间:2006年


@浩浩,因为漫客才有了画家梦


知音漫客》2006年 总第三期封面 图/孔夫子旧书网


《知音漫客》最火的那个年代,几乎每个青春期的男生都爱上了漫画。


那是我们第一次知道除了《灌篮高手》、《名侦探柯南》这种动漫之外,静止的二次元也这么有意思。


连载的《偷星九月天》每期都会看,等到单行本发行,男生们又一起凑钱去买回来排号看。


我和浩浩也是因为《知音漫客》才有了共同话题。也是在慢慢深入了解后,才知道,浩浩不只是单纯爱看漫画的小男生,而是有一颗漫画家野心的有志青年。


那段日子里,我在课堂上写小说,把手稿一章一章传给浩浩,然后他画出漫画版。


故事当时写得热血沸腾,可如今情节早已模糊,只依稀记得是一部闯荡魔法世界的玄幻小说。


激烈地讨论情节框架和剧情发展,商量魔法特效的描边和画法,决定着每个人物的生死,都成了我和浩浩的日常,而且经常有“我才是拯救世界的男人”の错觉。


毕业后,浩浩考上了国内TOP3的美术院校,我也继续着自己的写字生涯。只是那部长篇漫画始终没有完结。


那就一直让它未完待续吧。

 



《萌芽》

创刊时间:1956年


@徐蛋,新概念二等奖得主


萌芽》1956年第3期封面 图/孔夫子旧书网


《萌芽》,当之无愧为学生时代文艺青年的。


上海巨鹿路编辑部小洋楼,也成了无数文青心向往之的朝圣地。


1998年,在压抑的应试教育环境下,倡导毫无约束、自由创作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横空出世,让无数热血的写字青年有了希望。


高二的韩寒,凭借决赛作品《杯中窥人》一举拿得一等奖。随后高三辍学,再出版《三重门》,旋即在学生群体掀起了一股叛逆、反权威的文学思潮。


与韩寒相爱相杀的郭敬明,也在连续获得两届一等奖后,创立了最世文化,打造起他的文字帝国。


作为《萌芽》死忠粉的徐蛋,可能是参赛者中最没有野心的人了。他觉得自己作文写得还不错,经常被老师当做范文在班里朗读。怀着“瞎猫或许碰上死耗子”的心态,他郑重地买了两本《萌芽》,撕下背后的报名表,往上海寄了两篇散文。


公布入围名单那天,徐蛋有些紧张地翻开杂志的最后一页,看到了自己名字。


得奖的那一刻,他的命运似乎即将发生巨大的转变。和其他得主一样,他可能因此就读名校,可能被各大出版社约稿出书,可能成立自己的公司,可能成为当代伟大作家。


这是新概念作文大赛给热爱文学的少年们创造的一个时代。尽管多数人最后留下的,只有那堆起来比人还高的《萌芽》——每本尾页的比赛报名表都不知何处。

 



《读者》

创刊时间:1981年


@陈言,现在不爱喝鸡汤了


读者》 1981年—1994年合订本封面 图/孔夫子旧书网


我大胆地猜测,每个读者,都读过《读者》。


早年也许是真的喜欢那些岁月静好的文字,喜欢细细品尝人生百味中温暖,想要搜集作文素材,需要在受到打击时被治愈。可是后来,鸡汤喝到麻木,也就不再好那一口。


“陈言,你真幼稚,考完试还互相对答案,你是小学生吗?”

“你看看,你又错了吧,这道题明明要选C,你居然选A。”


陈言一脸沮丧地滚回座位,再一次地啪啪打脸令他很不爽。


于是他使出杀手锏,翻开一本《读者》,开始朗读:“每个人都会遭到两支箭的攻击:第一支箭是外界射向你的,它就是我们经常遇到的困难和挫折本身;第二支箭是自己射向自己的,它就是因困难和挫折而产生的负面情绪。”


三遍过后,陈言把它抄在了日记本第一页


这样做的结果是,后来的大学生陈言每次不小心翻开日记本的扉页,都会脸红,就像打开自己的QQ空间挖坟时,看到火星文和非主流配图时那样。


啊!青春!

 



《最小说》

创刊时间:2006年


@小小,“郭敬明,我爱过你。”


最小说》 2006年01期封面 图/孔夫子旧书网


《最小说》,大概就是杂志中最精致的贵妇。


超越当时的年代设计理念,如同小四辞藻般华美的装帧,还有一眼吸住目光的封面,都是《最小说》当选杂志贵妇的理由。


必须得承认,有才的小四从新概念众多选手之中脱颖而出,以与身高不相称的巨大野心,影响着那个时代的青春迷思的走向——原来文章还可以这样写。


落落、安东尼、七堇年、笛安……这些名字如同有魔力的咒语,个个都明媚而忧伤


青春里的很长一段时间,小小都把小四作为自己的偶像:大家都是一米五几,著作等身是不是都更容易?

 

后来小小长大了,开始感慨:“脱粉郭敬明,也许才是我们这代人的成人礼吧。”


那些小小曾堆在书桌最重要角落的《最小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1626》

创刊时间:2004年


@老鹏,一中第一潮男


1626》—— 城中至潮杂志 (2004年11月29日)封面 图/孔夫子旧书网


老鹏叱咤潮流界的时候,我们还是一群穿着杰克琼斯和特步安踏就能横着走的小男孩儿们。


在他的口中,Supreme、Stussy、AJ、Bape、Palace、Vans是潮流的代名词,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成为整个校园的男生潮流风向标。


就比如卷裤腿这个习惯吧,正是在老鹏的示范下风靡:几乎全校同学都开始悄悄把校裤肥大的裤腿卷的好看一点儿。

 

老鹏最喜欢买潮流杂志,钱不是花在衣服和鞋子上,就是用来恶补潮流知识。


要知道,在成为“一中第一潮男”之前,老鹏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土鳖。“潮流,永无止境。”这是老鹏人生的第一句座右铭。


当我们还在任由亲爸亲妈搭配自己的穿衣时,老鹏已经开始跟着杂志的风向学习造型和做发型的技巧。


鞋子从回力特步安踏变成了Vans和Converse,头发上偷偷抹了一些定型发胶,衣服从以前的红配绿、番茄炒鸡蛋变成了现在“身上颜色不超过三种”的简约冷酷风。


当老鹏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后,他对座右铭有了重新的理解:“潮(hua)流(qian),永无止境。”


我还记得老鹏在高二的时候,给我看他初二的照片,和人堆里的普通男孩无异——穿着普通,甚至还有些肥胖。


我看着判若两人的老鹏,发出疑问:“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大的改变,难不成真是要成为潮流界的泥石流?”


他回答了我一长串关于“男孩暗恋女孩,却觉得自卑,想要变得更优秀”的狗血故事。


那个时候,变得更好的目的是那么简单,从从幼稚的小男孩变成精致的猪猪男孩,也算一种美好。

 



《歌迷大世界》

创刊时间:2006年


@阿思,职业粉爱豆18年


歌迷大世界》2006年第5期封面 图/孔夫子旧书网


在手机还是诺基亚砖头机、网络最快只有3G、学校三大禁令之一就是禁止带手机的年代,在学校里想要了解爱豆最新动态的唯一方式就是:学校书店里的娱乐杂志。


娱乐杂志有一点不好,太容易让人沉迷其中。那些穿插在杂志内的大页,每一个眼神都能秒杀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女心。


更要命的是,阿思非常喜欢在上课的时候,欣赏东方神起的写真,这也直接导致了她在第二节老班的数学课后,被抓去办公室罚站。

 

在众多的娱乐杂志中,《歌迷大世界》以其涵盖港台日韩的丰富资讯和美丽的价格,受到广大少男少女的追捧。


对爱豆入迷的阿思其实不满足于只是看看,还会把行动放到了剪爱豆的图片上。


每月一到出刊日,阿思就以光速买到手,并开始剪东方神起的图片,剪完之后还不过瘾,会继续剪别人家的爱豆。


“诶诶诶,谁喜欢杨幂,我这里有杨幂,拿走拿走。谁喜欢SJ,我这里有,刚剪的,还热乎着。”

 

东方神起巅峰时期耀眼得很,举办了几次亚洲巡演,有几百万人参加应援。


可是2009年,是东方神起分裂的一年,朴有天、金在中、金俊秀选择了离开,只剩下郑允浩、沈昌珉两个人的组合风光不再,阿思也没了攒钱追杂志的热情和动力。


再到后来,手机更新换代到了智能手机,网速快到随时有4G,又有了那么多的娱乐公众号,粉丝们随时随地就能接收到爱豆的最新消息。


每月1号的出刊日,不再是阿思的期待。

 



《故事会》

创刊时间:1963年


@陈会玩,这些故事,有毒


 2015《故事会》合订本 图/亚马逊


我对这本杂志的初次迷恋,来源于我妈随手丢在厕所里的《故事会》。


因为实在无聊,我就翻开了它。谁知道,一看就停不下来,被光怪陆离的故事世界吸引,从此不能自拔。之后的一个月,我搜刮了妈妈床头柜里的所有《故事会》,看了个遍。

 

《故事会》,几乎承包了我高中宿舍的厕所时光。


甚至,用室友老许的话来说,厕所里可以没有手纸,但是一定不能没有《故事会》。


老许对《故事会》的痴迷,可以体现在他的厕所名言上,“怎么还是上上个月的故事会,我都看五遍了,再不买新的我都拉不出了。”


甚至还有一次,为了看完最新一期的《故事会》,老许硬是在厕所里用功了一个小时……


因为这个衰人,《故事会》留在我记忆里的味道多了一层,而且我还很难称之为愉悦。



————


伴随青春离去的,是那些或停刊、或式微的纸质杂志。


那时我们没什么零花钱,就喜欢对泡面发誓,“等到大学有钱之后,一定要土豪地一次买两本,一本用来看,一本用来收藏。”


可是等到真的成为了大学生,手里头有宽裕的零花钱,有些杂志已经买不到了。


它们,和很陪伴过我们青春的人和事一样,就这样留在了从前。



编辑 | 子非

    排版 | 杨雪梅

封面图 | 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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