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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二十六

2020-11-07 06:22:53

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其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于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今译】

  重是轻的根柢,静是躁的主君。

  所以君子终日行走,不离开他的粮草行李。

  虽然有壮丽的宫阙,安息居处超然自在,奈何万乘之国的君主,反而以身体轻贱于天下呢?

  轻就会失去根柢,躁就会失去主君。

 

  【校正】

⑴躁:帛书作“趮”。傅、王本如此,从之。

  许抗生说:“趮与躁义同。”

⑵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其辎重:帛书如此,从之;乙本“终”作“冬”,甲本作“衆”。傅本同,王本“君子”作“圣人”,无“其”字。

⑶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帛书甲本作“唯有環官,燕處囗囗若”;乙本作“雖有環官,燕處則昭若”。王本如此,从之。傅本“燕”作“宴”。

  高明说:“按‘荣观’又作‘荣馆’,帛书作‘环官’。此三者用字虽不同,词义完全一致,同指一种事物。:‘荣、营通假。’‘营’、‘环’二字音同通用。‘观’、‘馆’、‘官’三字古音皆为双声叠韵,在此通作‘观’。甲、乙本‘昭若’,当从今本作‘超然’。‘昭’、‘超’二字同音,‘若’、‘然’二字义同。”

⑷奈何万乘之主:帛书作“若何萬乘之王”。傅、王本如此,从之。

⑸而以身轻于天下:帛书如此,从之。傅、王本无“于”字。

⑹轻则失根:帛书“根”作“本”。傅、王本同。

  谨按:俞樾说:“《永乐大典》作‘轻则失根。’当从之。盖此章首云:‘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故终之曰‘轻则失根,躁则失君。’言不重则无根,不静则无君也。”据以改之。

 

  【注释】

⑴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根,《辞海》:“一、植物体向土中伸长之部分曰根,所以吸收营养,又为固着于地之作用者也。二、凡物在下之部分亦曰根。三、事物之本原也。独孤及《梦游赋》:‘止水不波,浮云无根。’”此根字,兼此三义。

  韩非说:“制在己曰‘重’,不离位曰‘静’,重则能使轻,静则能使躁。躁者多欲,惟静足以制之。”

  王弼说:“凡物,轻不能载重,小不能镇大。不行者使行,不动者制动,是以重必为轻根,静必为躁君也。”

⑵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其辎重:君子,《辞海》:“一、有才德者之称。《礼·曲礼》:‘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二、有位者之称。《论语·颜渊》:‘君子之德风。’”辎重,《辞海》:“一、犹言行李。二、军中之器械、粮秣、材料等概称辎重。《史记·淮阴侯传》:‘从间路绝其辎重。’”

  师古说:“辎,谓衣车;重,谓载重物车。故行者之资,总曰‘辎重’。”

  高明说:“盖辎重为载物之车,前后有蔽,载物有重,故谓‘辎重’。此喻君子终日行,皆当以重为本,而不可轻举妄动也。”

⑶虽有荣观,燕处超然:荣,《辞海》:“《仪礼·士冠礼》:‘直于东荣。’郑注:‘荣,屋翼也。’按檐两头轩起,有似鸟翼,故曰屋翼;今俗名飞檐是也。”观,《辞海》:“阙也。《释名·释宫室》:‘观,观也,于上观望也。’谓作楼于上以观望。”燕处,《汉语大词典》:“一、退朝而处;闲居。《礼记·经解》:‘天子者,燕处,则听雅颂之音。’二、相处,居处。三、安息的处所。”燕通晏。

  《公羊传》:“常事曰‘视’,非常曰‘观’。”

  成玄英说:“虽有荣华之宫观,燕寝之处所,而游心虚澹,超然物外,不以为娱,处染不染也。”

  焦竑说:“荣观,纷华之观也。‘燕处’犹燕居,超然高出而无系者也。”

⑷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于天下:万乘之主,《辞海》:“《孟子·梁惠王》:‘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

⑸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范应元说:“人主轻忽慢易,则失根本之重。躁动多欲,则失为君之德。”

  高明说:“身者人之本也,伤身失本,身且不保,焉能寄重托民。万乘之王纵欲自轻,急功好事,必亲离势危,丧国亡身。”

 

  【解说】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此八字是老子概括宇宙万物之所以生存、生长、生化的两条规律,即重为轻根律和静为躁君律,是他的自然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他继承发扬中华上古大道科学主要精华之一——《归藏易》的成果。这部《易经》,据说孔子曾见过,但已久佚不见于世。《道德经》体现了《归藏易》的精神实质,殷望国内外易学专家对此加以研究、探索。是耶?非耶?谨就正于高明,并或俟之地下宝藏的发掘。

  宇宙万物莫不是“重为轻根”,即以下为基的,也就是“深根固柢”,方能“长生久视”。善为道者,唯有“早服”而“重积德”,(五十九章)以臻于“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的境界,由于玄德的厚积,因而“精之至”,以致“和之至”,(五十五章)这便是重为轻根律的深刻意义与伟大作用。

  宇宙万物莫不是“静为躁君”,即以静为君的,也就是“致虚极,守静笃”,“夫物芸芸,各复归于其根”。(十六章)芸芸者,万物并作而躁动之貌也。善为道者,唯“吾以观其复”,令之由躁而趋静,复归于根,“归根曰静”,静乃复为躁君矣,于是,“静曰复命”,(十六章)可见静为躁君律的深刻意义与伟大作用。

  重是轻的根柢。好比植物,如果不是这样,而是轻重倒置,岂不是大风一吹连根拔吗?唯有根深柢固——重了,才会迎风招展,枝叶茂盛,而欣欣向荣。好比动物,也是不能头重脚轻根柢浅的。不然,它就难于行走,而不自在。人类同样也不例外。中医有一种症状,叫做“上实下虚”,就是俗语说的“上重下轻”,这是老年病的主要表现之一,也是劳损久病的主要症状。它是人生的根本已经动摇,且已危及生命的信号。治疗方法,就是应用“重为轻根”这条自然规律,使它来个“颠倒颠”,逆转而成为“上轻下实”。其实,无论是小孩子玩积木,建筑工程师盖房子,以及车、船构造等等,都要自觉或不自觉地遵循这条规律。老子所以用“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五十九章)来命名摄生之道,正因为唯有深根固柢——重,方能长生久视——轻。因此,他要求“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三章)“为腹而不为目”;(十二章)要求“夫物芸芸,各复归于其根”;(十六章)要求“是以大丈夫居其厚,而不居其薄;居其实,而不居其华”,(三十八章)即是居其重,而不居其轻。

  静是躁的主君。在动静这对矛盾中,一动一静,互为之根,动静如一,即静即动,即动即静,体用不二,既是在宇宙万物中,动静共处于一体,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又是宇宙万物无不是“周行而不殆”,(二十五章)始终处于循环往复的运动之中,永不停息。因此,动之与静,是相对而言的。静者,未尝不动;动者,未尝不静。其动其静,皆源于道的本体——“有物混成”,(二十五章)而它是处在永恒不息的运动之中,动静不过是此种永恒运动、周行不殆的长河中,或隐或明、或慢或快的显现而已。

  然而,道的本体——虚无不可见,“无名,万物之始也”,(一章)可说是处于静止的阶段;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四十二章)“有名,万物之母”,(一章)可说是处于躁动的阶段;此两个阶段,是“有无之相生”,(二章)如环无端,这是从宇宙万物化生过程来说。从万物自身来说,也是如此。它们的开始孕育是动静结合的结果,阳以动施,阴以静受。它们的含育、化生乃是处于以静为主的阶段;及其十月怀胎落地之后,转而处于以动为主的阶段,而此十月怀胎之静,乃为今后一生的根柢和主宰。然而此时之静,又何尝没有动呢?既生之后,如果没有日入而息之静,又何能有日出而作之动呢?

  推而广之,人生处世接物,没有深思熟虑之静,又怎能有有所作为之动呢?进而为道者,老子要求“心善渊”,(八章)“致虚极,守静笃”;(十六章)要求“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五章)要求“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十九章)要求“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三十七章)“清静可以为天下正”;(四十五章)“我好静,而民自正”,(五十七章)将此“静为躁君”作为根本规律。因此,要既知其动,复守其静,以静为主君来统御于动,以实现学不学,为无为,欲不欲,味无味,达到“无为而已,则无不治矣”,(三章)无为而无不为。“恍兮!其未央哉”!“我独泊兮!其未兆”,而“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若遗、若昏、若闷,正是守静不失的外在表征。因而,“我独顽且鄙”,(二十章)乃是静为躁君的体现,方能够抱道不离,日进于道。

  老子由此自然辩证法引申为社会辩证法和人生辩证法,即由天之道而人之道,此为“道法自然”(二十五章)的必然归趋。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其辎重。”老子借用君子的终日行,不离其辎重,即不离他的辎车——有帷盖防蔽的载重车,既可载物——行李、粮食等物资,又可作卧车,以为万全之策,来体现此规律的运用。

  君子者,超凡脱俗、道德高尚的人。上士为君子中的上上者,乃能闻道而勤行的君子。君子的反面则是小人、俗人。

  老子于此,指明有道的君子所以处世出行的重要原则,“唯道是从”,(二十章)用之以反衬“虽有荣观”,而且“燕处超然”的君主,却反是而行,“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于天下”?岂不违背“故贵为身于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于为天下,若可以寄天下”(十三章)的要求?

  庄子说:“今且有人于此,以隋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则其所用者重,而所要者轻也。夫生者,岂特隋侯之重哉?”(《让王篇》)

  老子于此揭示社会辩证法中君主与天下的关系,虽然是“万乘之主”,国大威强的君主,亦切戒不可以身轻于天下,即轻浮躁动,而失根失君。从国家的兴衰成败来说,失根失君的统治者,未有不是“强梁者不得其死”(四十三章)的;从人生的祸福存亡来说,失根失君的个人,未有不是“不知常,妄作,凶”,(十六章)“不道,早已”(三十章)的。

“治大邦,若烹小鲜。”(六十章)它反映了治邦之道的规律性要求,圣人道莅天下,重以为根,静以自处,“清静可以为天下正”。(四十五章)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是为历史性的总结,是为历史辩证法的重要规律。

  我们正宜体味此大道规律的一体两面:其正也,“重为轻根,静为躁君”;其反也,“轻则失根,躁则失君”。一正一反,鲜明对比,得失分明,祸福判然。

  如何把握“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具体说来:

  一、居其重而不居其轻,守其静而不守其动,也即居其实而不居其华,守其中而不守其外,守其下而不守其上,以重为根以御其轻,以静为君以御其躁,此为“深根固柢、长生久视”的根本。

  二、于重与轻、静与躁的矛盾对立之中,永远以重为根,以静为君,时时务使君主清静,而神主自明;处处务使深根固柢,而枝壮叶茂;这是老子大道哲学的重点法、根柢法、基础法。

  三、重者,阴也,下也,实也,根也;轻者,阳也,上也,华也,末也。静者,阴也,重也,根也,实也;躁者,阳也,轻也,末也,华也。究其实质,两者本是一致的,即重、静为阴,轻、躁为阳,亦即知其阳,守其阴。阴为阳之根,故中医养生长寿的根本经验是,“阴精所奉者其人寿”。(《黄帝内经素问·五常政大论》)

  四、修炼要重在筑基,以下丹田为基础,为根本,“丹田有宝命不危”,是乃至理。进道要重在积德,以玄德为基础、为根本,“含德之厚者”,自然“比于赤子”。(五十五章)人生三宝精气神,修真要全此三宝,而以精为本,精足自然气壮神旺,是以唯其啬精,方可蓄锐以待发。刻意弘道,犹君子终日行,不离其辎重,须时时顾护自身之“辎重”——“三宝”,持之勿失,宝之勿亏,务令充实饱满,以为复归于婴儿的根柢。

  处世行事,须静,须为下,须退,须柔弱,须处恶,须受垢与不祥,须损,须不争之德,……凡此,皆是“不离其辎重”,不失其根,不失其君,立于不败之地,而以轻身躁进为大戒。

  无论是修炼大道,是持家处世,均应以此作为座右铭。证之古今中外众多的修炼大道之人,特别是具有较为高超的功能者,当其“轻则失根,躁则失君”之际,遂忘乎所以,而失其所矣,乃陷于“虽智大迷”(二十七章)的世俗私妄昧漩涡之中,迷途而不知返,其热衷,其轻浮,其躁动,其追逐,岂非“动皆之死地”(五十章)的吗?历史与现实的教训,血迹斑斑,历历在目,触目心。唯识重静之为根君,则知人生之所归趋矣。

  善为道者,尤应以“重为轻根,静为躁君”为根本原则,始终如一地做到“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五十四章)然后,方能修道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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