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东,古有东蒙。两千多年以来,无数人文骚客、帝王将相在这神奇的蒙山上创造了珍贵的诗文和传说。在诸多民间传说中,又有许多关于鬼神精怪的内容,譬如《聊斋·小梅》中就记载着蒙阴人王慕贞和狐仙小梅的感人故事。
本文将要讲述的故事,也是发生在蒙阴县,不过,和《聊斋志异》不同的是,这则故事就发生在现代,据说还真有其事。
在蒙山北麓,紧贴沂蒙公路有个村子叫张家庄,隶属蒙阴县桃曲镇。就在2003年夏天,村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年,乡镇政府大力推行“村村通”工程,张家庄就争取了资金,准备在村中修一条水泥路。张家庄紧靠沂蒙公路,村民大多都以种植果树为生,修这条路,自然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只不过,村里原有的赶牛路弯弯曲曲,不适合做路基,于是,经有关部门规划测量,重新规划了一条新路。只是新路要经过胡家林,老支书犯了难,有些话又不方便告诉上级领导,糊里糊涂就拍了板。
胡家林是一处孤坟,座落在村西北角的山坳里。四周尽是乱石,一分左右的薄土中,围着坟头长着几十棵老柏树。在沂蒙山区,管墓地叫“林”。这张家庄历史上并没有姓“胡”的村民,只因坟头有块墓碑上刻着“胡奉先”三个字,所以大家就管这片墓地叫“胡家林”。
据老人讲,这胡家林可能是几百年前的老坟。据说,时期,到处平坟头,砸墓碑,胡家林坟头高厚,墓碑高大,按说是重点清理对象。但不知道为什么,工作队清理到胡家林时,坟地里突然起了大雾,等雾散了之后,工作队的头头吓得面如土色,瘫倒在地!
没人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不过,从那之后,就没有人再敢动这座荒坟。墓地中常年长满了茅草,在黑黢黢的柏树林中,越发显得幽静神秘。后来文管所有位同志专门来研究了一番,见胡奉先的墓碑上还隐约刻着一个道号叫“草上飞仙”,认为这墓地中埋葬的是一个道士。
又引据苏轼的一首诗“旧闻父老晋郎官,已作飞腾变化看。闻道东蒙有居处,愿供薪水看烧丹”,认为紧邻张家庄的蒙山上原有一座道观,这胡奉先很可能是北宋时期的一名全真教道长。
文管所这位专家的论断虽然有证有据,但当地老百姓却是不信。沂蒙山区,虽然是革命胜地,但民间传统渊源深厚,大人小孩都知道,有四大家族不能招惹,那就是“黄家、白家,胡家,柳家”。
这四大家族不是什么蒋宋孔陈,而是说黄鼠狼、白刺猬、狐狸、蛇。传说中,这四种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如果不慎冒犯,一定会引来灾祸。这“胡奉先”就被老百姓视作狐狸精的墓,村民对他十分敬畏,逢年过节,总有一些村民偷偷摸摸地到他的坟上烧些纸钱,供些酒菜。
村支书张纪亮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对这传说得很邪乎的胡家林也心生忌惮。眼看上面催得紧,要修路,就必须迁坟!
没办法,在清明节这天,他召集了些懂行的老人以及年轻胆大的后生小伙,按老传统搭上阴棚,亲自烧香上供,又磕了好几个响头,就像迁自家祖坟一样虔诚。等挖开坟头,揭开棺板,没发现什么狐妖恶鬼,也没看到陪葬的古董玩奇,只见一具瘦小的骷髅,歪歪斜斜躺在棺底,让很多爱看热闹的村民大失所望。
村支书没见什么古怪,松了一大口气,他组织人马将胡家林远远地迁到了村西南的舍沟子,索性连同那些柏树都一并移植了过去。
办完胡家林的事,修路就顺利多了。水泥路修好之后,又能跑车又能跑驴,村民走在平整笔直的新路上,自然方便了许多,渐渐就忘却了胡家林这回事。直到有一天,这条路上发生了那件怪事,才让大家彻底震惊!
说起这件怪事,先要从张大明说起。
村中有个青年叫张大明,是支书张纪亮的堂侄。张大明从小就绝顶聪明,在县一中读书时,成绩相当优秀,曾拿过全级第一。但去年高考前得了一场重感冒,考试失利,只考了个三本。因为家底子薄,拿不起高额学费,又因为这三本大学也实在没前途,即使上完大学,找不到工作,还得回家种地。所以,张大明也没去报道,就呆在家里跟着父亲种果树。
高考失败对他打击不小,据说上学时谈的一个女朋友也吹了,张大明从此有些郁郁寡欢,时常犯迷糊。亲友也没当回事,认为他受点打击,过段时间就好了,哪想到,这年夏天,他就遇到了这当子事。
村民家里都没装空调,夏天晚上很闷热,大家就你一簇我一伙地聚在村口乘凉。张大明一开始也坐在一棵大核桃树下,听一个老汉讲鬼故事。那故事很老套,他都听过七八遍了,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他正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幽幽的笛声。那声音飘忽不定,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来自前方不远。张大明很好奇,就问身边的铁蛋,“你听到有人吹笛子了吗?”
铁蛋和张大明同龄,两人小学还是同学,但他只上到初中就不上了。张大明回来后,两人没事就凑到一起玩。铁蛋憨厚老实,李老汉讲的故事虽然他也听过几遍,但这晚上还是听得有滋有味。
“木有啊,哪有笛声?”听到张大明问话,他一愣神,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只听到蛙噪虫鸣,没听到有什么乐曲。
张大明耳边明明传来笛声,怎么铁蛋却听不到?莫非,这是鬼魅弄出的声音?张大明听老人说过,以前经常有狐仙妖怪夜里出来勾引人,或变成美女,或弄出声音,只有被勾引的人才能感觉到。
张大明心里发毛,尽量不去听这诡异的笛声。但越不想听,却越听得仔细,那笛声凄约婉转,如诉如泣,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哀愁苦闷。
听着听着,他就感觉这笛声越来越亲切,就像一个阔别多年的旧情人,正伏在耳边倾诉心扉。或许,每个人心灵深处都是寂寞,一旦有人解读了你的寂寞,他就是你一生一世的知音。
张大明听到动情之处,再也按捺不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想起《聊斋·莲香》中桑子明说过,“丈夫何畏鬼狐?雄来吾有利剑,雌者尚当开门纳之”。管他是什么鬼魅妖狐,我一定要认识认识!
铁蛋看到张大明愣了一会儿神,就慢慢站起来,沿着新修的水泥路向前走去。他当时也没多想,以为张大明又发神经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这样一个人走走。
那一晚,风停鸟驻,月凉如水,张大明独自走在平整笔直的水泥路上,追随着笛声信步慢行,心里即兴奋又紧张。
笛声就在前方,越来越近了!在深深的暗夜里,朦胧的黑雾中,背对着他,挺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那是一个少女,素白披风,流彩云裙,高绾的发髻上,还斜插着一支珠花玉簪!正捧着一根竹笛,幽幽咽咽地吹!
张大明倒吸一口凉气,心说,俺的娘,眼前这女人肯定不是人啊!因为现在这社会,哪还有穿着古装逛大街的!恐惧是因为本能,他正想回头跑,突然笛声一停,那少女回过头来,对他莞尔一笑。
那是倾城一笑!
一张白净清秀的笑脸,那么俊俏妩媚,那么风情迤逦!
张大明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在美女脸上,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索,牵着他的鼻子向前移动!一步,两步,张大明不由自主地向前走,距离越来越近,眼前的美女也越来越美艳!
张大明突然感觉,这美艳的脸上似乎还多出了什么东西。那是一种精致到极点的艳丽,远远超出人类美貌的极限!比电视上的女明星还要美之百倍,这是令人感到恐怖的美!
张大明感觉后怕的时候,已来不及了,他距离美女已太近太近!美女伸出白藕一样的手臂,细葱一样的手指,轻轻向张大明天灵盖一抓,张大明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时近半夜,气温也降了下来,大树下乘凉的人陆续回家睡觉去了。铁蛋也困了,正想回家,忽然想起张大明还没回来,又想起他问到“笛声”的事,感觉很蹊跷,就喊了一个叫“石头”的伙伴,沿着水泥路来找张大明,因为他看到张大明就顺着这条路走远的,却一直没见他回来。
等铁蛋找到张大明时,张大明正睡在水泥路上,铁蛋和石头又是喊又是掐,张大明直是不醒!
铁蛋急得差点找砖头来砸张大明的脑袋,却听石头突然压低声音说:“铁蛋哥,你知道这是啥地方么?”
“啥地方?不就是水泥路吗?”
“现在是水泥路,以前呢?”
“没修这条路之前……难道是……胡家林!”
铁蛋和石头将张大明背回家,将事情向张大明的父母一说,可把两位老人吓坏了,这孩子,一定是撞邪了!连夜跑到邻村,将神婆李二奶奶请了过来。
“掉魂了,人一共有仨魂,他丢了俩,所以就醒不了。”李二奶奶先翻了翻张大明的眼皮,又伸手一搭脉,然后接过一支烟,熟练的点上,狠狠抽了两口。
“那咋办?”张大明的爹妈估计儿子也是掉魂了,见李二奶奶看出门道来,多少松了一口气。
“从哪儿丢的,就从哪儿叫,他亲娘去喊,喊他的乳名,叫上十八遍回来转三圈,他不醒就再去叫……”
再说张大明,被美女抓了一下天灵盖,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身边闷热的空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凉。那美女拉着他的手,轻飘飘地飞向西南,飘出三里路,张大明这才回过神来!
我的妈,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飞?怎么轻飘飘的没体重?拉着我向前飞的美女是谁?是妖还是鬼?她要带我到哪里去?我是活着还是死了?他想大喊救命,却发现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正在极度恐惧中,发觉美女已停止飞行,拉着他落到了地上。眼前一座豪华的府邸,青瓦红墙,画栋雕梁,看样子,更像是一座寺庙,门楹有三个崭新的大字“舍得居”。
看到这一片阔大的宅院,张大明又吃了一惊,这儿不是舍沟子吗?再向前就是李家村了,这舍沟子就是两村的分界线,是一道两人深的石沟。解放前孩子难养活,但凡有夭折的孩子就扔在这儿,所以叫“舍沟子”。
现在,舍沟子不见了,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房子?
张大明心中疑惑,却不敢开口问,被那美女拽着落到大门前。
“胡姐姐,快开门啊,我捉来一个真人儿给你解闷!”美女使劲握着张大明的手,生怕他逃跑,一边对着大门喊叫。
张大明站在地上仍然感觉轻飘飘的,莫说那美女正紧紧拉着他,即使她松开手,估计他也跑不动。
“白妹妹,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招惹人类……呦,这小子不错,还真是个真人儿!”红漆大门开处,另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走了出来。
“什么叫真人儿?难道人还有假的?”张大明见眼前的美女穿一身道袍,看年龄比刚才的美女稍长,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心中惊惧减少了几分,心有所想就不知不觉说出话来。
“呵呵,那是当然,这世上真人儿少,假人儿多,要不,捉个人就没那么费劲了!”身穿白衣的美女说。
“白妹妹,你带他先进来,免得被真君看见,又要找我们麻烦了!”那个被叫作“胡姐姐”的美女,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张大明猜想,那个叫“真君”的,敢情住在天上?
三人进了屋,白姑娘松开张大明的手,两人就转着圈地打量着张大明。张大明被两位美女看得极不自在,心中又惊又怕,“喂,你们是什么人?捉我来干什么?”
“小子别害怕,我们是修真的神仙,捉你来,只是想找个真人聊聊天。”胡姐姐叹了一口气,看着张大明,若有所思。
“什么是真人?什么是假人?”张大明更加糊涂了。
“人有三魂九魄,三魂就是天魂、地魂、人魂,凡三魂都是人的,就是真人。这世上亿万生灵,全赖日月生养之气。这生养之气就那么多,所能养活的生灵也就那么多。以前的时候,人烟少,畜牲多,所以许多畜牲都有人性。现在是人烟多,畜牲少,所以许多人都是兽性!”
张大明一听,这道理怎么像是能量守恒定律?怪不得许多人做事没良心,原来都是畜牲变的!
“你想聊什么?你们到底是谁?”知道自己不是畜牲,张大明隐约有些高兴。
“我就是胡奉先,这是我妹妹白芙美……”道姑模样的女人拉张凳子,让张大明坐下。
张大明心说,原来她就是胡家林的墓主,村民一直以为胡奉先是个男的,怎么是个女士?又听到“白富美”,原来网上流行的名词就是她?怪不得把我的魂都给勾出来了呢!
“你是个女的啊?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头呢!胡家林就是你的墓……”张大明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胡奉先应该是个鬼,如果是神仙,哪会有坟墓尸骨?
“我本来就是个女人,在地下昏睡了五百多年,要不是前几天村民挖开我的坟,灌进了一些阳气,说不定我至今还在大睡呢。”
“什么是阳气?”
“阳气就是生气,阴气就是死气,人受阳而生,阳竭而死。顺阳则成人,逆阳则成仙,所以人类阳气盛,我们鬼仙界则阴气重……”
“我不懂,你们找我有事吗?没事就赶紧放我回去!”张大明听不懂这阴阳之气,他还是更喜欢现实世界,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让他本能地感觉恐惧。
“对了,我想问下,你们屋子里吊在梁上发光的圆球叫什么?为什么那么亮?还有,放在桌子上有一个盒子,里面怎么会有小人儿活动?”胡奉先见张大明要走,忙不迭地问。
“哈哈,会发光的圆球叫电灯,有小人儿的盒子叫电视!”张大明仔细琢磨了一会胡奉先的问话,才知道她问得原来是这个幼稚的问题。敢情这位胡奉先貌似从古代穿越到了现代,对高科技的东西一窍不通啊。
他正想讲讲历史的演变和科技的发展,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喊,“大明啊,回来吧——大明唉,回来呦——”那声音苍凉凄厉,悠长回荡,让人听了怦然心动!
“啊,是我娘在喊我!”张大明腾的站了起来。
“我不知白妹妹怎么把你弄来的,兴许吓着你了。以后你可以自己来,晚上到这里,拍三声巴掌,我就来接你。白妹妹,你把他送回去,不要吓着他。”
白芙美本来站在胡奉先身后,看着张大明一举一动都像个呆子,心中暗自好笑,听到吩咐,就走过来依旧拉住张大明的手腕。待走到门口,没想到张大明回头问了一句,“对了,能否告诉我,怎样区别真人和假人?”
“呵,很简单啊,额头正中叫天庭,那是灵魂出窍的地方。那里寒毛平顺舒展的,天魂就是人,如果有混乱的就不是人。你仔细看那些寒毛的走向,有些就画着什么动物……”
白芙美拉着张大明的手,飞回到水泥路上。张大明知道要回家,就忘了害怕,偷偷看了几眼身边的美女,不由得暗暗感叹,还是做神仙好啊,不仅能腾云驾雾,还有仙子相陪!只可惜,这次灵魂归窍,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张大明顺着水泥路回到家里,天色未明,见家里还掌着灯,乱轰轰地挤满了人。原来,张大明的娘这一叫魂,全村人都被惊动了,大家上街一打听,原来是张大明撞了邪,不知被什么妖狐把魂勾去了!这年头撞邪掉魂的事已十分罕见,一半处于关心,一半处于好奇,就纷纷跑到张大明家来。
人群正围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张大明飘到床头上空俯身一看,这人挺面熟,再仔细一瞧,这不是我么?对了,我是灵魂出窍了,我得钻回去,从哪儿钻呢?
记得胡奉先说灵魂出窍通过额头中间天庭,张大明刚靠近少年的脑袋,就感觉一股吸力,猛然将自己吸进少年的体内。
一阵强烈的眩晕!
张大明悠悠醒来,盯着爹爹的额头说,“你是猪!”,又指着娘的脑袋说,“你是羊!”
又从床上慢慢坐起来,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人群,忽然伸手指着铁蛋说,“你是牛!”又指着石头,“你是兔子!”……
张大明这种怪异的举动,将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孩子,一定是疯了,傻了!
张大明的父母更是恐慌,因为张大明出事的地方以前就是胡家林,所以他们以为孩子神经不正常,肯定和胡奉先有关。所以天一亮就跑到舍沟子胡奉先的墓前又烧香又磕头,还烧了几包火纸,回家一看,张大明还是那样。
又去邻村请李二奶奶,让这神婆子看看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李二奶奶刚进门,张大明猛然跳过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伸手指着她的额头说,“她是个大长虫!”把李二奶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爬起来就跑,那速度,比狼追都快!
后来,张大明的爹妈又请了几个“神汉”、“巫婆”,但都治不好孩子的毛病。
了解张大明的大人倒也罢了,大家都知道他撞过邪,神经不太正常。陌生人见到他,非被他吓一大跳不可。他总是猛然窜到近处,两眼直直地盯着别人的额头,张嘴说出是什么畜牲!特别是那些大闺女,被他看一眼,就感觉毛骨悚然!
久而久之,别人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因为电视上有个古人叫“张三疯”,村民感觉张大明也够疯,就暗中叫他“张大疯”。
张大明也渐渐听到了这个绰号,他也没怎么在意。自从经历那事之后,他原本苦闷无聊的生活,有了一些乐趣。他隐隐感觉到,这个世界,不是课本所介绍的样子,而是另有玄机。
虽然在学校也学过马恩列斯毛,这辩证唯物主义的思想必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中华五千年的文明,从来都承认神佛妖鬼的存在。在现实事件中,也经常发生一些超现实的奇闻怪事。这说明唯物主义也是片面的,这世界需要更多的主义,不能仅仅局限于一家。就连高度文明的西方社会,不也信奉么?
张大明变成这样,村民十分惋惜,但大家除了惋惜,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更加敬畏胡奉先,后悔动了他的坟!
转眼又到了秋天,张家庄又热闹了起来。村里家家户户都种着苹果树,天气一凉,满山的苹果开始挂红,村民的脸上也荡起了红光。忙碌了一年,又到了丰收的时候了!
张家庄的苹果品种好,销路一直不错。前几年,一到秋天,天南海北的果商就聚到村支部大院里竞价收苹果。一个姓迟的老板出价最高,给钱也最痛快,又加上性格豪爽,能喝酒爱打牌,渐渐和村民混得烂熟,和支书张纪亮关系更铁。
自去年开始,张家庄的苹果就都卖给迟老板。迟老板给出的价格比临村高出好几毛钱,让别的村都羡慕得要死。要知道,这一斤多出的区区几毛钱,整算下来,就能多收入万把块钱呢!
今年秋天,迟老板又早早赶到张家庄,放出口风说,不管别的老板给什么价,他总要高出五毛!又怕村民不放心,就在村支书家,亮出一大箱人民币,万元一扎的,整整五百扎!
迟老板这一忽悠,不光张家村兴高采烈,就连几个邻村都沸腾了,纷纷托人拉关系,要把苹果拉到张家庄卖给姓迟的。
面对这样的局势,村支书张纪亮都犯了难,因为五百万现金收不了那么多苹果。后来他找迟老板一合计,弄出这么个方案。那就是,迟老板先把五百万存进张纪亮的帐户作为订金,张纪亮做个保人,让迟老板一边收苹果,一边筹集资金,最后和果农结帐。
这个主意获得了大多数村民的认可,毕竟,大家是信得过迟老板的。但是,张大明却极不放心,他来到大伯张纪亮家,见迟老板正和大伯正喝酒,他想凑近些,看看迟老板的天魂是什么东西。
“大明啊,我和迟老板正谈生意,你先出去!”张纪亮看到疯侄子进屋,知道张大明的怪毛病,怕引起迟老板的不快,就想赶他走。
“大爷,我没事,只是想给迟老板斟个酒!”张大明搓着两手,一副局促的样子。沂蒙山区,管大伯叫“大爷”。
“这是你侄子是罢,长得挺帅的,来,给我斟上一盅!”迟老板一甩膀子,将酒杯伸向了张大明。
张纪亮见事已至此,也不能再赶张大明,只是暗中担心。
张大明端起酒壶,一边给迟老板斟酒,一边留心看他的额头。前面几根寒毛缺了一个口,后面又有几根寒毛拧到了一起,这是什么动物呢?
张大明斟完了酒,默不做声退了出去,张纪亮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只是这心落到地上还没安稳,就听到张大明在院子里发出一声大喊:“咱的苹果不能卖给姓迟的,他是一头大鳄鱼啊!”
疯子的话,没人相信,就连张大明自己也未必相信自己,只是他本能的感觉到,一个天魂是大鳄鱼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大明被张纪亮赶出来,回到家里又哭又闹,就是不让爹娘将苹果卖给迟老板。他爹娘没法,只好将苹果卖给了另一家,少得了几千元钱。
不过,没等张大明的爹娘后悔多久,张家庄就出了大乱子!
等一车一车的苹果被大卡车拉走之后,迟老板也消失了!他的宝马汽车还在这儿,人却无影无踪!打他的手机,居然欠费停机!
有些性急的村民耐不住性子,找到村支书家,村支书张纪亮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们放心,这迟老板我是了解的,我们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很厚道的人,不会坑你们的。这不,他的宝马车还在这儿,最少值五六十万,还有五百万的存折在我这儿,那,你们看看,一卡一折,都在这儿,密码还是我亲自设的……”
张纪亮将银行卡和存折都拿给大伙看,又信誓旦旦地再三保证,才把大伙劝了回去。
等送走了讨债的村民,张纪亮才松了口气。他隐隐感觉事情不妙,迟老板从张家庄拉走了价值一千万元的苹果,真要失踪了,麻烦可就大了。好在姓迟的提前支付了五百万元的订金,当务之急,只好提出这笔钱,先付给村民一半好了。
但是,让张纪亮绝对没想到的是——等他带着人,来到蒙阴县城提款的时候,银行营业员却告诉他,那五百万早被提走了!
“这怎么可能?这存折和银行卡都在我手上,密码只有我自己知道,钱怎么可能被提走?”张纪亮在银行大厅里大声咆哮,他以为,肯定是银行作了手脚。
“大爷,我刚才查过了,那天您来存款的时候,是办理了一张银行卡,一个存折,还有一个网上银行,我当时给您一个U盾,您还记得吗?”银行经理把当时业务员找来,耐心对张纪亮解释。
“什么是U盾?那和钱有什么关系?”张纪亮五十多岁了,虽说生在农村,但多年村干部,也算是见多识广。只是对这“U盾”还是第一次听说。
“大爷,U盾就是从网上付款的钥匙,您的款,是从网上转移走了……”
“钥匙?钥匙扣?”张纪亮想起来了,当时存款时,是迟老板和他一起办理的,营业员给了一卡一折还有一个塑料块,张纪亮拿着塑料块问这是啥?迟老板小声说,“这是钥匙扣,是小赠品,就送给我好了!”
当时在场的还有村会计,但那会计是个跟屁虫,对张纪亮的话是言听计从,再说,他也不知道那塑料块是什么东西,心里虽然有所怀疑,但迟老板已揣到兜里去了,他也没好意思再问。
完了,全完了!张纪亮这才明白,上了迟老板的大当了!
后来,来了一帮警察,详细记录了村民口供,又把那辆所谓的“宝马”车也开走了。那辆车,原来是一辆普通的中华骏捷,因车型和宝马三系相仿,被迟老板改了车标伪造的。
迟老板没抓到,骗走的一千万就没有着落。可怜老支书一世英明,被骗子狠狠耍了一遭!
“张大明不傻啊,真正犯傻的是我啊,我要是听他的话就好了!”老支书逢人就这么说。村民想起张大明的话,那迟老板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鳄鱼嘛!
乡亲们再看张大明时,那眼神就变了,原来,这看起来疯疯傻傻的小子,居然有如此高的眼力,相必一定有神仙附体啊!没过多久,张大明的绰号又改了,从“张大疯”变成“张大神”了!
“张大神”的传说,随着张家庄骗局的闹腾,越传越远,越传越神,又引出来另一当子事。
在联城乡有个小山村叫“朱家旺”,村里有个女学生叫“公丕花”,本来在县城好好地读书,哪想到这年冬天犯了癫痫病。这癫痫病在沂蒙山区叫“羊羔子疯”,犯起病来两眼翻白,口吐白沫,身体僵直,牙齿咬得喀喀作响,可吓人了!
公丕花在县城读高中时成绩还不错,眼看也是考大学的好苗子,哪想到在学校一犯病,就把老师和同学吓得半死,死活好歹送回家,让她爹娘给她治好病再返校。
公丕花的爹带着公丕花去了很多大医院,家底子都掏空了,治了大半年都没有除根,什么偏方、草方、邪方也都弄过,就是不见好。眼看好好的闺女大把大把地吃镇定剂,老两口别提多难过了!
这天,公丕花的爹听说蒙山下张家庄有个“张大神”,就抱着一箱酒来求张大明。
张大明不懂医术,也不是什么神婆,更不会捉鬼驱邪的道术,当然不愿意去。公丕花的爹见张大明虽然年轻,但眼神直勾勾的挺特别,便断定他一定有什么法力,所以死缠烂打要把他请了去。
张大明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本想到朱家旺走一趟,应付一下了事。让他没想到的是,见到公丕花,他还真发现了蹊跷。
那女学生也算长得清秀可爱,但身上总带着一股阴气,平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张大明自从见过胡奉先,能感觉到公丕花身上,有股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气息。
他记得胡奉先说过,鬼仙界的幽灵阴气都重。他有了兴趣,就在公丕花家住了一夜,吃过晚饭,等公丕花上床睡了。他就和公丕花的爹一起守着姑娘床前,想看看那股阴气到底来自哪里。
等到公丕花睡熟之后,张大明忽然看到从床上浮起一个透明的人影,那人影如烟似雾,如云似霞,轻飘飘地飞出窗户,一直钻到院子外面的石窝坑里去了!
张大明隔着门缝看得明白,就问公丕花的爹,“院外那个石窝坑,有什么特别之处?以前有没有闹过古怪?”
“石窝坑?以前那里有一口井,早就不用了,后来打石头就填上了。没听说有什么古怪啊。”公丕花的爹仔细想了想说。
“那井里有古怪!”
“有什么古怪?”
“有鬼!”
其实,就连张大明自己也不相信世上有鬼,但如果说世上没鬼,那自己遇到的胡奉先和白芙美是怎么回事?从公丕花身上浮出来的人影又是什么呢?不管怎么说,那个石窝坑总值得怀疑。
公丕花的爹这一年多被女儿的病折磨得很苦,钱花了许多,病没治好,反而犯病越来越频繁,眼看女儿就到找婆家的年龄了,莫说这病没治好,即使治好了,谁家还敢娶进门来?
俗话说有病乱投医,既然张大明说石窝坑有鬼,那就是有鬼。公丕花的爹就找了几个人,当天就翻开乱石,找到那个井眼,果然从井底淘出一些尸骨来。
先淘上来一些散碎的骨头,看着雪白的肱骨腿骨,懂行的老人说,这是女人的骨头,肯定是跳井淹死的。等把髑髅淘上来,把所有人都吓得要死!
只见雪白的头骨上,居然长满了乌黑的头发,一米多长的青丝弯曲盘绕,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脑袋!
朱家旺的老人们都说,这死人骨头并不罕见。旧社会战争、瘟疫、土匪、饥荒,处处要人命,死得人多了,随便挖个坑就埋了,后来被大雨一冲,人骨头就露出来了。但是,他们从来没听说过髑髅还能长头发的。因为人的头发即使千年不烂,也随着头皮剥落,见风就成了草灰。像这样生人一样的头发,一定是妖孽!
张大明隐约感觉到,无论人的灵魂或是仙鬼,都像一簇火苗。火苗要燃烧就离不开柴禾,只要破坏了柴禾,这火苗也就灭了。所以,他建议公丕花的爹,弄把火把这井里淘出的尸骨都烧掉。
公丕花的爹找来许多木柴,又惟恐烧不尽,又借来半吨烟炭。架起炉子把这尸骨烧了个干净。再看女儿丕花,已精神十足,俨然一个好闺女。
丕花的爹娘心里那个高兴,一定要留张大明吃晚饭。公丕花看张大明年龄相仿,也陪着他聊天唠嗑,对张大明的感激自不必说。眼看天黑了,张大明也该回家了。丕花的爹就骑着摩托车把张大明送到张家庄村口,因惦记着女儿,没进村就返程回去了。
张大明喝得醉醺醺的,顺着水泥路就向家走。忽然间,他感觉天气越来越冷,冻得他一个劲地打哆嗦。虽然刚刚立冬,但还没到三九寒天,怎么会这么冷?
他使劲睁了睁眼,看到四周灰蒙蒙地上了一团雾气。他眼力好,一眼就看出,这团雾,不是现实世界的东西!
他心中害怕,走得就更快了,眼看着平整的水泥路,走在上面却坑坑洼洼,磕磕拌拌!
走了好大一会儿,估摸着有个把钟头,怎么还没进村?
张大明感觉这事很蹊跷,心说,坏了,肯定是遇到“鬼引路”了!
听老人们常说,晚上走黑路,尤其喝多了酒的人,有时就遇到引路鬼。看着明明是一条大道,其实都是荒山野岭,非要把活人引到悬崖绝壁上摔死不可。如果命不该绝,到关键时候这道路就没了,人停住,等清醒过来才看清脚下真实情况。如果命比纸贱,这条命就被鬼给勾了去了!
张大明感觉不好,就停住脚,想了想,听说凡人头上三尺火,我先试试能不能破这个障!
张大明伸手去摸头顶,就感觉头皮啪啪炸响,一团团火花果然冒了出来。眼前雾色渐淡,不一会儿就看到平整的水泥路没了,自己正站在一片坟地里!
只见高高低低几十座坟头,已被人踏得铮亮,敢情这一个多钟头,自己一直在这里逛荡!
张大明心说,俺的娘,难道这尸骨烧没了,鬼还没死?如果真是这样,我可惹上麻烦了!
张大明心中害怕,就急忙找到正路赶回家。刚进家门口,就见屋里聚满了人,七邻八舍的老邻居都在屋里,看到张大明进门,他爹张嘴就说,“大明啊,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娘是怎么了!”
张大明的娘是个淳朴善良的农村妇女,平时沉默寡言,安分守己。但是,现在却完全变了样!
只见她坐在床头,披头散发,两眼闪现出矍铄的光。两手在空中挥舞,对着围观的人群细声慢腔地唱,“大干部,小干部,一人一条尼龙裤,前日本,后尿素,中间还有个百分数,染黑的,染蓝的,就是没有社员的……大队长,小队长,这家睡来,那家躺;大支书,小支书,这家进来,那家出……”
围观的亲邻有人叹息,有人愁苦,更多的人是在看热闹,几个年轻的小孩笑嘻嘻地说:“二大娘,嫩唱得真好,再唱一个呗!”
张大明一看娘这个样子,眼泪就夺眶而出,因为,他分明看到,娘的身上包裹着一层黑气。这黑气普通人看不见,但张大明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这拥有了超凡的眼力,能看清异世界的东西!
他知道,娘之所以被冤鬼缠上,都是自己行事鲁莽造成的。但是,他本来就不会驱鬼捉妖,又不知道这鬼的原形是什么,直急得冒出一头热汗。
张大明的爹,还有他大伯,也就是村支书张纪亮,眼巴巴把张大明盼回来,却见他一筹莫展的样子,心都凉了大半截。“大明啊,你快想想办法,不能让你娘这样闹腾……对了,你不是有仙家吗,快去求求他……”
在沂蒙山区,神婆子都有所谓的“仙家”,仙家的名目众多,除了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其余的神仙都成了“仙家”,据说那些神婆子作法,都是由“仙家”附到身上行施法力的。
张大明虽受过胡奉先的一句点化,但他可没被什么鬼神附过身,当然他没有什么“仙家”。不过,听大伯这么一说,他倒想起胡奉先来,于是就找了个借口离开家,连夜赶往舍沟子。
张大明记得胡奉先对他说过,想找她就晚上来,到她的坟前拍三下巴掌就行了。
张大明拍过巴掌,果然身边腾起一片雾气,等雾气将散。眼前就出现了那座古朴典雅的宅院,自己正站在院门前。他轻轻敲了敲门,时隔不久,木门一开,一个光艳俏丽的美女露出头来,原来是白芙美。
张大明看到白芙美,那颗年轻的心忽悠忽悠的,瞪大眼睛看了她半天,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咳!傻小子,看完了没有,你是来找胡姐姐的罢?”白芙美半怒半笑地说。
“呃,是啊,白姐姐近来可好,胡姐姐可在?”张大明一愣神,发觉自己刚才色迷迷的样子,顿时十分不好意思。
“胡姐姐去水帘洞听王禅老祖讲经去了,让我在这儿帮她照看炼丹炉。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罢,能否对我说说,幸许我能帮上忙。”
“啊,太好了,白姐姐如何知道我遇上了麻烦?”
“俗说话,人鬼殊途,仙凡隔路。你们凡人对我们怕得要死,要没有麻烦,你才不来找我们呢!”白芙美白了张大明一眼,就将张大明领进屋内。
张大明也不怕悉落,厚着脸皮就将近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芙美。
“呵,你小子悟性不错,胡姐姐一句话,你就能悟出阴阳法眼,真不愧是一个真人儿!”白芙美将张大明夸赞了一番,又问道:“你是想学捉鬼之术是罢,你可知道,什么是鬼?”
“这还不简单,人死了不就变成鬼吗?”张大明听老人说过,人活在阳间,鬼活在阴间,人死了就变成鬼,鬼死了就变成人,人和鬼就这样相互循环。
“呵,错了,看来你们人类并不懂什么是鬼!”白芙美有些生气,继续说,“人的三魂九魄,都依赖于体内的一粒混元真气。人如果老病而死,真气消散,一丝天魂回到虚空等待转世,一丝地魂陪着尸骨入土,人魂和九魄就散了,这天魂和地魂都无知无觉,并不会变成鬼魂。”
“白姐姐,照这么说,只有人魂才能变成鬼?那鬼都是怎么来的?”
“只有在特殊情况下,人死的时候,元神真气无法消散,又浸润在纯阴之地,久而久之才能修练成鬼!”
“什么是特殊情况?”
“这么跟你说罢,这鬼仙界,绝大多数都是淹死鬼,其次是吊死鬼,还有少数闷死鬼。譬如这淹死鬼,水性冷寒湿重,是纯阴之物,人困在水中,阳气不得出,所以淹死后,如果没有阳世的超度,人魂无法脱离水域,就会变成水鬼。”
“哦,原来如此,那吊死鬼,就是说绳子缠住脖子,元气也无法消散,就变成了吊死鬼?”
“聪明,不过,只能是晚上在屋内吊死多日的人,才有可能变成吊死鬼。因为离开死尸的阴神法力很弱,见到阳光或者被活人的阳气一冲就消散了。其实,最厉害的鬼是那些被活埋进棺材的人,他们变成鬼才是最凶的。”
“啊?现代社会哪有活埋人的?”
“有!你们张家庄就有一个,你记得有个叫“小包袱”的小孩吗?”
“记得啊,他和我年龄差不多,小时常在一起玩。好像是七八岁时,打青毒素过敏死了!”
“其实,他爹妈把他埋进坟墓时,他当时还有一口气,并没有死!”
“啊?”
“他在棺材里又活了三天,最后才被闷死,混元真气并没有消散,就变成了鬼,后来勤学苦练,法力日渐精进,现在已不知有多高强了!”
“他现在哪儿?”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说这个了。你知道了鬼的弱点,就知道怎么捉鬼了罢?”
“我看过一本小说叫《鬼吹灯》,说用黑驴蹄子能治鬼,难道我要杀头黑驴,砍下蹄子才能治我娘的病?”
“哈哈,黑驴蹄子治尸变还行,治不了鬼,要治鬼,还要用阳气!”
“白姐姐,你就直接告诉我办法好不好?我娘还在家里胡言乱语呢!”
“唉,算了,我看你要悟出这治鬼之术也实在等不及,我索性告诉你个法术,叫五雷神火咒……”白姑娘让张大明附耳过来,她就趴到张大明耳朵上叽哩咕噜简要传授了口诀。
张大明绝顶聪明,听一遍就熟记在心,又感觉到天仙般的美女贴近脸庞,一时间心跳加快,面红耳赤。
白芙美看张大明有趣,禁不住又想调戏一番,又想到张大明有要事在身,就送走张大明,让张大明赶回家中治鬼。
白姑娘传授五雷神火咒,本是一番好意,却没想到后果,等张大明闹出大乱子,才后悔不迭!
张大明家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张大明的爹见张大明去了很久也没回来,心里不知有多着急。正没折之时,见张大明怒冲冲地推门闯了进来了!
满屋里正闹腾的人们顿时安静下来,他们都看到张大明神色有些不对,平时直勾勾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那脸色也阴得像滴出水来似的——那明明是一副要打架的阵势!
张大明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娘的身前,众目睽睽之下,抬起右手,低声念叨了几句,啪的一掌就打到了娘的天灵盖上!
那响声极其刺耳,就像晴空打了一个雷似的,把满屋里的人都吓得一哆嗦!
眼尖的人,还能看到张大明的右手拍到娘的额头上时,还闪出一道赤红的亮光!
张大明的娘被这一掌打翻在床,面色苍白,不省人事!人群围上去又掐人中又蜷胳膊腿儿,均毫无反应!
张大明侧眼看了看,见娘身上的黑气已散去,知道这一掌已打死了那条恶鬼,只是自己不知轻重,这一掌使足了力气,不知道娘有没有伤着?
儿子打老娘,这还了得!沂蒙山的农村里,忠孝仁义比什么看得都重!张大明的爹见老伴被儿子打成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以为张大明为了“大神”的面子,治不好娘的病,就恼羞成怒把娘打昏。
“你这王八羔子!伤天害理的不孝之子!咱张家庄谁打过爹娘,我先打死你再说……”
张大明愣在那里,心中惭愧,这五雷神火咒又不能向众人解释,眼看爹爹举着一张椅子砸过来,索性把眼一闭,不去躲闪。幸好那椅子被铁蛋和石头夺了过去,又硬拉住张大明的爹,张大明才没被打得头破血流。一时间屋里乱了套!
正在这时,张大明的娘突然睁开了眼,“你们在干嘛?这里怎么这么乱?”
众人见张大明的娘清醒了过来,无不大为欢喜。这才明白,敢情张大明那一掌,肯定有什么道道,或者是什么仙家附体,打跑了妖魔鬼怪,治好了他娘的疯病!
其实,众人不知道,如果那鬼被张大明打跑就好了!张大明不懂鬼仙界的规矩,一巴掌就杀了一个鬼!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我们都知道,现实社会不能随便杀人,人犯了罪,,量罪定刑。鬼也一样,鬼如果害了人,也要分罪责大小,罪轻的产生业障,法力渐退,最终神消气散;罪重的,每年夏秋要遭受雷劫之刑,一道霹雳直接劈死!
联城朱家旺,本来只有两个鬼。石窝坑里的是个女淹死鬼,被张大明用火烧死,还有一个男吊死鬼,和这个女鬼算是老相好,见张大明弄死了他心爱的女人,自然心怀忌恨,就想报复张大明。只可惜张大明八字太硬,他法力低微,欺不了身,所以就附上了张大明的娘,没想到死在张大明一道雷火之下。
张大明治好了娘的疯病,这下又远近闻名,“张大神”传得更“神”了。
沂蒙山区几乎村村都有一两个疯傻之人,有得疯得轻些,有得疯得重些。他们的亲人听说张大明会治疯病,都急着请他去治,有等不迭的,直接就将疯子绑了,送到张大明家中。
张大明也不懂什么叫因果,只想着治病救人,所以,对这些疯傻之人是来者不拒。
那些疯子傻子,有些是天生脑残,这样的张大明也治不了。但后来疯傻的,大多数是被异物灵怪缠住了灵窍。张大明的五雷神火咒可派上了用场,噼噼啪啪尽管拍,十来天就杀死了几十个鬼妖。
从张家庄向北走,翻过一座山,有个村庄叫口子埠。这里有个东汉古墓,墓主是光武皇帝刘秀的一位皇后。皇后是病老而死,人死灯灭,死后并没有变成鬼,但给她修建古墓的人,却都成了殡葬品。
古代皇陵或达官贵人的坟墓,都暗藏很多机关。怕修墓的民工传出去,所以就都杀人灭口。人如果放了血,散了元气,死后就不能变成鬼,所以,几千年来,修墓的民工只有一种死法,那就是在活埋在墓中困死。
困死在地下的人,元神真气在阴黑处培养,时间长了就修成了厉鬼,渐渐有了法力,无形当中就保护了墓主。所以,对达官贵族来说,活埋这些修墓的民工,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不巧的是——张大明拍死的一个小鬼,正是皇后墓中的一个。皇后墓中有几百个老鬼,知道是张大明杀死了同伴,都气得发了疯,黑下心来一定要报复张大明!
王禅老祖,就是历史中鼎鼎大名的鬼谷子,他是纵横家之鼻祖,精于日星象纬,深明刚柔之势,通晓纵横捭阖之术,独具通天之智,其门下四大弟子,张仪、苏秦、孙膑、庞涓,哪一个都是名垂青史的中华俊杰!
王禅老祖一直住在蒙山水帘洞修炼,每七七四十九年,冬至时节,雷藏阳遁之时,开一次洞门讲经。沂蒙山区但凡有足够道行的仙鬼妖怪,无不齐聚水帘洞前,悉听他讲解天道至理。
胡奉先在墓中睡了五百多年,这一醒来发现昔目道友法力大增,自己的法力已有所落后,当然不会错过这大好时机。所以委托白芙美照看丹炉,她去水帘洞听经。
王禅老祖每次讲经都从冬至开始讲,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时结束。2003年这一年,冬至是冬月二十九,到腊月二十三就有二十多天。
胡奉先听了几天经,正听得过瘾,忽然就感觉心神不定,左眼皮怦怦跳个不停。男人左眼跳财,女人左眼跳灾,她伸手一掐算,知道家里有事,就和老祖请了个假,驾起土遁赶回舍沟子。
神仙走路和常人不同,神仙能控制五行元素,可以借天地之力赶路。这土遁之法,就是从地上抓把泥土向空中一撒,形成一道尘雾,再将身形隐身到尘埃中,然后刮起一股旋风,卷起风尘快速飞驰的一种道术。
等胡奉先回到舍得居,见到白芙美,又验看丹炉,没发现什么异常。胡奉先就感觉奇怪,明明心神不定,家中定有灾祸,为什么一切正常呢?
白芙美突然想起张大明来,就将那一夜,张大明来求捉鬼之术的事告诉了胡奉先。
胡奉先一听大惊,“白妹妹啊,你铸成大错了!”
“啊?胡姐姐,你是说,那小子会乱用五雷神火咒杀鬼吗?”
“非但如此,施展那五雷神火咒,需要消耗纯阳之气,即便是我们半仙之体,一日之内也不敢使用两次。虽说那小子还是个童男子,体内阳气充足,但他不懂练气修真的功法,又不懂珍惜阳气,如果乱用这五雷神火咒,只怕是阳衰气枯,到时神仙都难救了!”
“啊?有这么严重,那我可真害了他了!”白芙美后悔不迭,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当务之急,我们先去找到那小子,阻止他再用那五雷神火咒!”胡奉先拉着白芙美就来找张大明。
再说张大明,自从治了几十个疯子傻子,也感觉到身体不太对劲。白天没精神,晚上还睡不宁,吃饭不香,身体也没劲,就像得了重感冒,拿体温表量量,体温居然还不到三十五度。
村里小诊所查不出什么病来,他就想到县医院好好查查。从张家庄到县城,就坐蒙山旅游的小班车,半个钟头就有一趟。
张大明正在路边等车,从身后就来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到他身前停下,一个面色黑灰的中年男人摇开了车窗,“兄弟,去县城是么?我正好路过,捎你一程?”
张大明看了看那人的天庭,见他天魂是条狗,心说,狗对人最忠诚,这人应该是好人,“多少钱?”
“随便给点就行,俺又不是跑出租滴!”那黑脸中年人笑嘻嘻地说。
“我坐班车是四块钱,就给你四块好了,对了,你把我送到县医院行不?”
“行,四块就四块!”
张大明上了车,就感觉这车里特别冷,冻得他打了一个哆嗦,“你这车开空调么?大冬天还开冷气?”
“不好意思,空调开关坏了,兄弟将就点,一会儿就到县城了!”
张大明体内纯阳之气衰弱,灵力大减,对这阴邪之气就没以前那么敏感。又加上大白天,张大明也没多想,在他心目中,大白天是不会有鬼的!
哪想到,他上车不久,就感觉头晕乏力,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这辆白色面包,当然也没去县医院,而是直接开向城西的火葬场!
胡奉先带着白芙美赶到张大明家,见张大明不在家,又伸手一掐算,知道张大明去了西北三十里,正好是蒙阴县城,两人又架土遁赶往县城,一边卜算一边找,终于找到了火葬场。
这天火葬场生意好,大门外小车排起了号,拉张大明的面包车也停在大门外。只是胡奉先算术还差把火候,只知道张大明在火葬场附近,却算不出他具体位置。两人一合计,就找了个无人处,现出人形,想找个人打听一下。
火葬场看大门的公老头,已经七十多岁,天天在这儿看死人,渐渐也看出些门道来。他正抽着闲眼,哼着小调,忽然看到大门外姗姗走来两位美女。
县城附近美女不稀罕,稀罕的是——这大冬天的,两个美女还打着太阳伞!
公老头两眼一眯缝,看出这两个美女不简单,见她们走路飘啊飘的,脚下不带一丝响声,又仔细看了看地上,没见人影,顿时就感觉脊梁骨发麻,腿肚子上一丝凉气抽了上来!
他正在害怕,两个美女已来到眼前,“大爷,我想找个人,今天有没有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前来?”
“呃……有……不……没有……两位要找活人啊,还是死人?”公老子吓得语无伦次,最后终于清醒过来,敢情这两位幽灵是来找人的,只要别找自己麻烦就好!
“我也不知道他是活人还是死人,应该刚来不久!”白芙美说。
“刚来不久?刚才没见有年轻小伙进去,莫非还在门外,我给你们找找!”公老头赶忙来到大门外,将排号的车上来找,等找到那辆拉着张大明的面包车,看到张大明正躺在车中。
“姑娘……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人儿?”公老头对着胡奉先和芙美喊。
其实,公老头将面包车门一拉开,胡奉先就感受到了那股阴邪之气,又看到驾驶座上坐着的黑胖中年人一脸阴气,知道就是他搞得鬼。
那黑脸中年见胡白二美冲过来,吓得打开车门就跑,没跑几步,被胡奉先一指头戳到人中穴上,壮硕的身躯顿时就像抽了筋似的倒了下来。
那边白芙美已抱出张大明,见他两眼紧闭,面如黄纸,顿时又心痛又着急。不明所已的群众围了上来,他们看到张大明还有气,怎么拉到火葬场来了?公老头却跑得无影无踪了。
胡奉先看见地上起了一道旋风,直向西北跑去,她紧跟着旋风就追了下去,看到四下无人,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八卦图的黑包袱,向空中一扔,顿时凭空又刮起了一道更大的旋风,将那股小旋风缠了进去。
“黑鼋,果然是你,上次真君差点把你劈死,你居然死不悔改,又来人间害人!”胡奉华对着空中喝道。
“哈哈,胡夫人,你也太爱管闲事了,这小子杀了我们鬼仙界几十个弟兄,我帮他们报个仇,你若识趣,就赶快离开!”旋风中,有道黑影被吹得东倒西歪,但听他说话中气十足,显然游刃有余。
“他可是个真人,不知几世修来的造化,杀几个小鬼算什么,就连王禅老祖都收他做了徒弟呢!”
胡奉先搬出王禅老祖吓唬黑鼋,黑鼋果然心虚,“果有此事?我怎么没听说?”
“你天天藏在老鳖窝里不敢出来,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胡奉先见黑鼋心虚,趁热打铁接着说,“你也不好好想想,他若是一个凡夫俗子,怎么能信手就能打死鬼?如果没有天赋异秉以及高人指点,他有这本事吗?”
黑鼋是蒙阴野店镇黑淹子汪里的老鳖,已有三千多年的道行,论法力,他远在胡奉先之上。原本他安心修炼,与人类相安无事,但近年来,人们认为鳖汤大补,所以吃鳖的人越来越多,无论大小餐馆,都以喝鳖汤为头等大菜。没过几年,蒙阴县城附近的大鳖小鳖被人吃了个干净。
要知道,那些鳖,都是黑鼋的儿孙后代。眼看自己就要断子绝孙,这才忍耐不住,与人类为敌,在水边钓鱼钓鳖的人,被他弄死了不少。
每年二月二龙抬头,天上赤阳真君遍查地上妖灵,但凡害过人的妖魔鬼怪,都一道闪电直接劈死。黑鼋害了不少人,当然也难逃雷劫,虽然那黑淹子汪深有几十丈,但还是被一道霹雳震个半死,仗着背上的鳖甲结实,这才保住一条老命。
前几天,有几个老鬼拿着一些前朝宝贝求他,说一个年轻人如何如何霸道,无缘无故就杀了好几十条小鬼,求黑鼋帮他们出气,将这个人给弄死。
黑鼋见财忘义,就动了心,这才有暗害张大明之事发生。现在听胡夫人这么一说,心想这张大明果然不简单,倘若真是王禅老祖新收的徒弟,自己不闯下大祸?
“姓胡的,如果这小子真是王禅老祖的徒弟,看在老祖的面子上,我自然放他一马,但是,如果他不是老祖的徒弟,就别怪我心狠手毒,我非弄死他不可!”黑鼋虽然没完全相信胡奉先的话,但也感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等等再说。于是,他从旋风中一纵身就跳了出来,又化成一阵风就跑远了。
胡奉先之所以拿王禅老祖来吓唬黑鼋,也是无奈之举。因为黑鼋的法力实在太强大,自己即使和白芙美联手,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说,这黑鼋诡计多端,藏身之地众多,连天上赤阳真君数次打雷劈他,都没把他弄死,实在是个难缠的恶魔。
赶跑了黑鼋,胡奉先才回来来看张大明,见他气弱游丝,阳气已十分衰弱,看来在这面包车里,又被黑鼋抽走许多阳气。她摸出一粒药丸让张大明吞下,又让白芙美摇醒了开车的黑脸汉子。
那黑脸汉子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哪儿?我开车去新泰,到了蒙山紫荆关,就感觉一阵阵的犯困,就把车停在路边睡着了,然后……然后……怎么来这里了?”
“哼,你还想抵赖?你开车把我兄弟撞昏了,然后又拉到这火葬场想毁尸灭迹……”因为灵体轻盈,肉体沉重,胡白二美虽然法力高强,但搬不动张大明的肉身。看这汉子满脸横肉,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就定下主意吓唬他。
“姑奶奶,冤枉啊,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中年汉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冤枉不冤枉,等警察来了一定能查明白!还不快把人送到医院抢救,如果我兄弟死了,你一定会被枪毙!”
他们这一闹腾,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见这黑脸中年拉着活人来火葬场,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又见两位绝色美女娇楚可爱,就纷纷数落黑脸汉子,把这黑脸汉子冤得不知说什么好。今天的事太过蹊跷,他想想也非常害怕,只好开车拉着张大明去医院抢救去了。
胡奉先和白芙美护送着张大明到了医院,看到医生给他挂上吊瓶才放了心。两人从天庭抓出张大明还在昏睡的神魂就偷偷离开了。
“胡姐姐,这小子还能救过来吗?”
“他尚有一丝阳气,我给他吃的仙丹只能维持生命,但无法让他恢复元气。若想恢复元气,只能求王禅老祖!”
“你还真打算让老祖收他为徒?能办到吗?”
“唉,我已告诉了黑鼋,他不会善罢干休,无论如何也要让老祖收下这小子!”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当真》==
未完待续!
本文作者:蒙山草上飞
让旅游回归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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