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深
文/单玉玲
快要过年了,也没觉得要忙什么,无非是给家里来一次彻底的打扫除,再就是购买一些年货,年货也不必购买太多,想买抬脚去菜市场或超市里都可以买到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它们不分时令,不分季节地摆在人们的饭桌上。
很多人都说年味淡了,怎么就淡了呢?其实不是年味淡了,是现在的日子比以前提高了很多倍。用老百姓的话说,现在天天过年,天天吃得好,穿得好。过去过年,大人盼过年,小孩子更是盼着过年,过年了才能吃好吃的,可以穿新衣服,还可以得到一毛两毛的压岁钱。如今过年,人们想着是春节可以节休,可以带着家人自驾游,感受一下南方异地的年味,或是和亲朋好友聚一聚,喝酒,打麻将,尽情地释放几天,过几天惬意舒心的日子。
小时候很多事情大抵忘却了,带有小黑点儿的红条纹布的衣裤,头上系着红绸子蝴蝶结,在我的记忆里却是那么的鲜明,像寺院墙头里窜出来的一朵李子花。小小的心装着小小的虚荣,每到过年,总要跑到街上去,不是看街景,是看盯在我身上的那一双双充满羡慕的小眼神。乡里的孩子们很少有穿新衣服的,条件稍好一点儿的人家,也是去商店扯几尺蓝粗布由他们的母亲缝制了穿在身上,东家窜西家跑地乐颠着,在同龄人面前晃来晃去。
快到年根的时候,父母亲总是要给我们立下几条规矩:不准说忌讳的话,比如不能说死这样的字眼,说了不吉利,马上要“呸、呸,呸”地吐出去,要不这一年都会倒霉运,吃完饭要说吃好了,或吃饱了而不能说吃完了,不准说脏话,不准见人没礼貌等等,这些个不准的规矩约束着我们,使我们这些小孩子也学得一本正经的规矩起来。
大年三十吃年夜饭,年夜饭具体吃了些什么已不大记得清楚了,大概也不甚丰富,没有深刻的印象,只记得年三十我家不吃饺子,等到初一早晨才吃饺子的,虽然在青海长大的,但这种江南过年习惯一直到现在没有改变。吃过年夜饭,父亲按家里姊妹年龄大小给压岁钱,姐姐和哥哥们每人三毛或两毛,我最小给一毛的压岁钱,一毛的压岁钱攥在手心里等着天亮,初一早早地起床,吃过不知是什么陷的饺子,眼巴巴地等商店的门开了,一毛钱很快换成三个花气球(那会儿一个气球三分钱),手里拿着吹胀的花气球在乡里孩子羡慕的眼神里跑来跑去,直到被他们毫不客气的用手拍爆了方才罢休。
那会儿最让我快乐的就是在看大戏的人窝子里钻。戏台搭在一家寺院左侧的平台子上,寺院的名称早不记得了,只记得不太大的寺院里面栽有几棵苍劲的松树,几乎遮住了半个院子,寺院内靠门前左侧的墙根一溜烟地斜靠着几棵杏树和李子树,每年的春天,墙外的杏花和李子花着着实实地爬满墙头,粉红、雪白的颜色从墙内挤出墙外,也惊艳着我的眼,只是不敢大声地喧哗,更不敢折几枝回家,怕神灵怪罪,又被那粉白和雪白吸引着,看着痴了,脚步轻轻地走近前,嗅一嗅花香,又远远地跑开了。寺院里面一个人不敢进的,过于宁静,宁静的让人的心空灵灵的,望着大殿里的那些个供着的菩萨,不由得心生敬畏,怕不小心言行举止不慎冒犯了神威,那是再罪责不过了,故而,小时候寺院在我幼小的生命里注入的是圣洁和神秘莫测,还有点儿诡秘。那些灿烂的杏花、李子花也因为寺院的缘故在我的心头藏下了一种宗教色彩,杏树、李子树年年结果子,去上小学的路总是要经过寺院的,可惜的是,寺院墙头边从来就不敢多驻足看看是不是可以吃它一颗青涩的杏子或李子,总是畏惧了些。直到现在看见寺院,那种神秘幽静的感觉在心里还是敬畏和惶然。因为寺院使得寺院旁边的戏台子也显得诡谲起来, 唱大戏的男女配角都是清一色的男人上台演唱,当地人说这个戏台上不能有女人上台演戏,说是不吉利,家里会倒血运的,并有鼻子有眼地说一个女人不听众人劝,偏要上戏台唱戏,结果莫名其妙地腿折了,成了残废。这样的说法给这个寺院边上的台子增添了很多神秘感和惶恐感,我终究还是一个小女孩子,没人的时候不敢一个人经过戏台,怕无意冒犯了什么神灵的东西也让我莫名其妙地变成瘸子或哑巴什么的。戏台上每年春节唱的是秦腔,每年都重复演一样的戏:秦香莲告状。一声“升堂,威武后,包公出场说一些台词,然后端坐在审案桌前”,秦香莲一左一右牵着一双儿女高喊冤枉,从后台转出来,跪在地上开始声调沙哑的呜呜咽咽地哭诉……满眼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就那么盘腿坐在戏台前的平地上,看戏的看戏,唠嗑的唠嗑,抽旱烟的抽旱烟,还有女人,撩开衣服把肥大的塞进婴儿嘴里,男人的口水连着猥琐的目光一起吞进肚子里。那个孙家的傻子也跑出来在人窝里钻,指着台上的演员叽哩哇啦,口水顺着嘴角往下延,自个儿在那里手舞足蹈。场子里也有叫卖瓜子,旱烟卷的,只是很少有人去关注他们。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过年,日子在秦腔声里找一份苦找一份乐,苦乐着人生。
戏台上唱什么不感兴趣,也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我只关心的是盘腿坐在地上的那一双双穿着自家用粗亚麻线纳的黑布鞋,不是看他们的鞋好看不好看,是看有没有从他们口袋里不小心溜出一分两分的硬币躺在沾满尘土的身子裤腿边或屁股下,被我不小心地捡到,换成红气球在天上飞着,心也在天上飞着,飞得老高老高的……
四十多年后的今天,多少沧海桑田都以成过眼烟云,回想起来,往事就像一树盛开着的杏花、李子,艳艳地开着,而我记忆的文字里有着那份浓厚的淳朴的带有乡土味道的年味时,我又回到了童年。
除夕夜,一大家子人吃过年饭,等着春晚播出。现在越来越多的评价春晚很没有意思,至于春晚是不是除夕之夜的一道好菜,是不是整个腊月里的一束亮丽的色彩我不想断然给出结论,有一点是我赞同的,是在浓浓的年味里联络亲人朋友朋之间的感情,显得更亲近、更深厚,和老人们一起吃团圆饭,重温一下记忆里的年味,淡淡的苦涩后是浓浓的甜蜜,无论是苦难的还是幸福的在今天的日子里还是那么美好,我们终究活在这美好的日子里。
春节到了,也就立春了,春天也就来了!昨日的天空,经过春风的清扫,天空如洗,万里无尘,有一种想和蓝天融在一起的冲动。在这种冲动里,悠悠的秦腔音在飘……
—微信号:qhds2014—
单玉玲,女,青海作协会员。闲暇之余,用文字为一度迷失的心灵点亮一盏明灯,悟一篇人生美文,给浮躁的心洒下一片清凉,用文字演绎生命里的精彩。散文诗歌散见于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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