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讨论和没讨论的写哪些更好呢?柯希莫已经给了我一个答案。“分不清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和杜撰出来的故事之中到底哪个更美。”(P145)本来让阿鸡写一篇读书会的通稿的,然后她里面委婉地写了对我的不满,其实不满才是正常的。那样读书会也许还有救。当柯希莫用头撞击树的时候,他弟弟皮亚乔书里写:所以不满与自身的强大是有关系的,否则不满就变成真正的受伤了。当然,阿鸡不满一方面是我还是说那么多。对于说话总是这么多,其实我也很不安,因为书里面柯希莫的父亲早就已经下了结论:“说得不错,”男爵表情严峻地赞同,“然而,此时此刻说话没有意义,您偷佃户的杨梅。” (P68)我也感到不安,杨梅就是大家的时间。不过稍微好一点的是,大家不是佃户。可是除了期待她的到来和期盼她的芳容之外,还有第三种期待。这与前两个期盼交织在一起的第三个期盼是希望这越来越光彩照人的美貌能够满足他内心的需要,唤起一个几乎淡忘了的熟悉形象,一个只剩下一种轮廓,一种色彩的记忆,并希望能使其余的记忆一起重新浮现,或者最好是在现成的某种东西里重新找到。(P181)翁布罗萨不复存在了。凝视着空旷的天空,我不禁问它是否确实存在过。那些密密层层错综复杂的树枝,枝分杈、叶裂片,越分越细,无穷无尽,而天空只是一些不规则地闪现的碎片。……从空白开始不断添枝加叶,这同我让它一页页跑下去的这条墨水线一样,充满了画叉、涂改、大块墨渍、污点、空白,有时候撒成浅淡的大颗粒,有时候聚集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符号,细如微小的种籽,忽而画圆圈,忽而画分叉,忽而把几个句子勾连在一个方框里,周围配上叶片似的活乌云似的墨迹,接着全部联结起来,然后又开始纠缠着往前跑、往前跑。(p263)我们的读书会并不是建立在线性的逻辑之上的,树的隐喻是一种不规则,碎片,这碎片甚至遮挡了天空。当然我们一直没有做到上面的那些,毕竟我们老是被教导仰望天空。纠结解开了,线拉直了,最后把理想、梦想挽成一串无意义的话语,这就算写完了。(p264)皮亚乔就是这样子写完他对哥哥的思念也是纪念的,但我希望曾经参加过的人还能继续来。如果他(她)还在纠结要不要来的话,无论读了还是没读。既然来读书会了,某种程度我是赞同薇莪拉对男爵说的:你生活在树上,却有公证人的头脑,一个患痛风的公证人。(P204)还是像前面说的,应该慢慢引起大家的兴趣。当法国将军巴彼庸的军队快冬眠的时候,柯希莫建议用跳蚤来激发他们重新的斗志。我准备了大量的跳蚤,守在树上,一看见法国轻骑兵走过,就用发射器把一个跳蚤弹到他身上,尽量准确发送到他的衣领里去。(P245)其实卡尔维诺在这书里写到一个最大的读者,那就是强盗布鲁基。当时读到这个我很感动,突然间想起了“盗盖亦有道也”:当绞索套上脖子时,贾恩·德依·布鲁基听见树上一声口哨响。他抬起面孔。柯希莫拿着那本合上的书出现在上头。“把这样的结局告诉你,我很难过,贾恩。”柯希莫回答,“乔纳丹最后被吊死了。”“谢谢。我也是这样!永别了!”他自己踢开梯子,被勒紧了。当你被生活勒紧的时候,不妨想想这段话。我们读书不是为了有一个好的下场,我们是希望能够明白一个结局并坦然地接受他,虽然它似乎很残酷,当然我们不是麻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一个我根本无法解释的理想……(法语)”“我也是。”柯希莫回答道,“许多年以来,我为一些连对自己都解释不清的理想而活着,但是我做了一件好事情:生活在树上。(法语)”(P257-P258)我们时常得解释清楚,解释得清楚的我个人认为并不是某种意义的文学。这里说下,歧出本是生活的面目之一,可是我们非得用一个套子套着,毕竟这很安全。男爵先生,您真的从来没有把脚伸到树外的地方吗?(P144)“有过,但那是因为看错了,我踩到了一只鹿的犄角上。……那只鹿跑呀,跑呀,跑回了鹿群中。……那五十只鹿全是雌的。明白了吧!每次我的那只公鹿想接近一只母鹿,我就开枪,那只母鹿倒地而亡,公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它绝望了。然后……然后它决定。它跑上一座高高的悬崖,往下跳了。我抓住了从悬崖上长出的一棵松树,而我的故事也就到此为止啦!”(P144-P145)最后,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出现在我们读书会中,本质读书会是一个广场。广场上竖起一根多彩杆,拉起彩带,插起小旗子。男爵出现在一棵梧桐树顶上,以他特有的耍杂技式的灵敏快捷的跳跃,纵身跃上夺彩杆,一直爬到杆顶,大声喊道“美妙的维纳斯的屁股万岁!”(P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