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的格局，时也运也命也，但往往，与创派之人的心性与意志密切相关。
譬如古老的当当派，十年之前在江湖上那是何等风光，李国庆本是天之骄子，看不起京东山庄，瞧不上江南马家，可如今，一纸契约飘落，当当派被腰缠万贯的财主收了去，李掌门那一句“天地孤影任我行 世事苍茫成云烟”，是叹不尽的倦意与悲凉。
相反，这两年崛起的木牛流马行当却是百转千回。江湖人笃定的小黄车行、摩拜门并帮之事，皆因小黄车行掌门人戴威的决绝意志，终走向截然相反的结局。金沙江钱庄掌门人朱啸狐拂袖而去，并帮之事不了了之，木牛流马之间的斗争，重又在脚下变成漫漫征途。
行军作战，粮草先行。
就在几天前，戴威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一大批新的粮草终于在初春抵达。
这批粮草是他向江南马家借的，约有500万两银子（1），为此，戴掌门还破天荒抵押了1500万辆木牛流马，这相当于小黄车行所有的家当。
不是心甘情愿，但这笔银子对戴掌门而言，太重要了。
他心里清楚，门派距离上一次筹措银两，已过了半年时间，账簿上的银子在飞速消失。这个行当，在过去数月尸骨如山，所有门派皆因银两断档而亡，教训犹在，决不能重蹈覆辙。
更可恶的是，两个月前，死对头摩拜门的靠山——揭阳马家的密探，不知从何探听到小黄车行的账面数字所剩无几，将消息四散到江湖，他必须速战速决，稳定军心。
戴威不知道，这场新的对赌会不会成为又一道枷锁，但至少目前，可解燃眉之急。
悠悠一杯热茶摆在手边，夜深人静的时候，戴掌门很喜欢看着这氤氲的白雾盘旋，像是交错着梦想与现实的合奏曲。
扳指算来，小黄车行已经创派近三年，从初生牛犊到弟子万千，这一路走来，顺利，却也惊心动魄。
顺利，是因为梦想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他原以为需要十年八载，但三年后，他已站在了高山之巅。
他很幸运，每一个帮助和扶持小黄车行的人物，都是这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主，从金沙江钱庄的朱啸狐，到滴滴马帮的程维，再到江南马家的马皆可，能有如此之幸的人，可能全天下都没几个，不知羡煞多少英雄。
惊心动魄，是因为所有的扶持，都是有代价的。他必须不断抉择，挣脱一个枷锁，又钻进另一个枷锁，周而复始，不知穷尽。
那枷锁是从什么时候套上的呢？哦，对，是两年前的冬天。
那还是在北大书院，他第一次见到朱啸狐，后者见到木牛流马，如获至宝，一万多两银子投得干脆，七个月后，朱啸狐又借了一大笔银子，并且引荐了滴滴马帮的程维，帮助小黄车行扎稳了脚跟。
但日子久了，聪明如戴威，便看出了朱啸虎的心思。
钱庄从来都是讲利益的。从一开始，朱啸狐就已经规划好了结局，他想快速把小黄车行拉扯大，然后主导小黄车行与摩拜门的并帮。他在多个场合都渲染着这种情绪，他甚至拉着有相同心思的滴滴马帮，一唱一和，左右呼应。
但戴威不愿意，这不是他要的结局。
他想要的，是堂堂正正和摩拜门拼一场，生或者死，都轰轰烈烈。所以无论朱啸狐如何施压，他都咬紧牙关，置之不理，他对外的每一次振臂高呼，都斩钉截铁。
丁酉年农历十一月，朱啸狐终于放弃了。他把手中的票据分成两份，一份卖给滴滴马帮，一份卖给江南马家，带着银子去追捕下一个独角兽。
并帮之事终无人再提，但小黄车行内部的危机，并没有完全消失。
原因在于滴滴马帮。
从丙申年农历八月开始，滴滴马帮就开始不断借银两给小黄车行。丁酉年农历六月，滴滴马帮先后向小黄车行派驻了三个顶尖高手，扼制了小黄车行最重要的几个堂口。
戴威这才意识到，情况比他想象中更加棘手。他以为，两个门派是合纵连横的关系，但滴滴马帮显然并不这么想，程维是想将小黄车行包裹住，变成滴滴马帮体系中的一部分。
戴掌门还是不愿屈就。
但那时，小黄车行当时已成巨无霸，能接盘者寥寥无几。他苦思冥想，终想到了另一个名字。
丁酉年六月，戴威夜行千里，秘密拜会了江南马家之主马皆可，江南马家乐见其成，一出手，就是数百万两白银，不仅备足了粮草，也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四个月后，他忽然发难，将滴滴马帮派驻进来的三位高手同时架空，挑开了这难以磨合的矛盾。
滴滴马帮也不是好惹的，眼见并帮之事流产，这位心高气傲的主又软硬不吃，一气之下计上心头，不仅切断了粮草供给，又转身用白菜价收下了小蓝车行，重新布局。
滴滴马帮这招釜底抽薪极狠，彼时整个木牛流马行当已处在崩溃边缘，无人再敢接盘，程维想让戴威在煎熬中彻底低头，从此俯首称臣。
但程维依然小看了戴威的心性。这个冬天京城无雪，在一个个难熬的夜晚，戴掌门硬是没有选择低头，他甚至不惜当了所有的木牛流马来换钱，也不再伸手问滴滴马帮要一分钱。
但这些都不过是权宜之计，戴掌门不得不面对另一个选择，究竟该不该寻求江南马家的援手？
放眼江湖，能接盘滴滴马帮的，只有江南马家之主马皆可。但戴威也很清楚，强势如江南马家，投靠的结果，无异于羊入虎口——能逃脱滴滴马帮的牵制，最终或被溶解于马家，就像饿了帮的张虚豪，就像优酷戏院的古永将。
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了，走到山穷水尽，他只能点头，步步为营。
他有时候会觉得，如果真像朱啸狐所预言的，三个月或者半年就能结束战争，像壮士般痛快地死去，或者突出重围活下来，那也是一件爽快的事。
最难熬的，其实是这漫长的、不知尽头的斗争与煎熬。那是他渴望的自由，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折磨。
一个月前，小黄车行已经把月结的银两恢复到200文，努力靠自身造血。这来之不易的救命粮草，暂时将小黄车行、滴滴马帮和江南马家置于微妙的平衡点，他必须要利用这短暂的时间，重新谋划将来。
但戴威并不后悔，所谓高处不胜寒，站在这万丈悬崖的每一天，都是自我蜕变的洗礼，磨难会重新塑造人，帮助修行者突破极限，成为绝世高手。
若将来有一天，他真能闯关成功，这份心性、意志的磨炼，将会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注释：
1、背景介绍：2018年3月中旬，OFO宣布宣布完成E2-1轮融资8.66亿美元，由阿里巴巴领投。文中江南马家指阿里巴巴，马皆可指马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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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小说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是我聪明
埋梗无数任君揣测 亦真亦假便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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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娘娘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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