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啊,不要乱想,我必须要强调,并不是男朋友!只是朋友。
我和他是在10年前认识的。
那时候的情况是,我假装是个文艺青年,而他,则假装不是文艺青年。
如你所知,那时候QQ这种神奇的东西开始渗透到了学生阵营,我也是没顶住对外面花花世界的向往,有了人生第一个QQ,网名是杀马特非主流式的:楼兰南梦。啧啧,现在想起这个网名,都忍不住有点头晕目眩。
好吧,长话短说,记不得是他加我还是我加他,反正那时候加人或被加,总会想起那一声接一声的令人回味无穷的——嗯咳咳咳,像是喉咙有痰咳不出,又咽不下……
总之就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认识了。乍一点出对话框聊天,我们便给对方展现出了自己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那就是,开口必须不聊你是哪的,你叫什么名字,你几岁了这类无聊话题,取而代之的是:啊,你的网名如此有深意\诗意\用意\美意,想必是出自某首歌\某阙词\某句诗吧。并且,一定要煽情地分析,这个网名体现了主人翁孤独\寂寞\无助\凄凉\冷漠等的各种心情。
经过一番自以为是的高手对决,心里难免下了个结论:嗯,这个人有点儿意思。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们就这样有事没事就在双方都在线的时候,聊人生宇宙物种起源等艰深问题。必须补充一句,那时候貌似还没有隐身功能,如果有的话,那时候我们必然是坚决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在线都来不及的,怎么可能隐身哦。
等我去读大学后,我有了手机。于是,自然而然的,我们就打电话、发短信了。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消磨我日益增长的贫穷和无知愚蠢之间始终无法协调运行的问题所引发的狂躁和焦虑情绪。
当时随便发条短信也是几百字,表达欲真是旺盛得不要不要的。然而,能表达也要有可以表达的东西啊。
真实情况就是,他有聊的内容,而我没有。某个深夜,他打电话给我,说起自己佩服的人,我记得还排出了一二三,诸如最佩服的是张衡,因为此人不但是天文学家地理学家文学家史学家思想家,还是什么什么什么。自己还佩服褚时健(天可怜见,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个人),并细说了对方身上发生的惊天传奇,我记得我当时就是,哦!哦!哦!这样的互动必然是要出问题的啊。
果然,不久后的某天,他语重心长地打电话给我,劈头盖脸的就来了,罗荣啊,你知道我跟你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我一怔,尼玛,这是什么鬼问题,我都没见过你,我怎么知道。漫长的沉默之后,我突然灵光一闪,说出了答案:你是男的,我是女的。然后,对方竟然挂了电话。我耸耸肩,就睡觉去了。
大概是想让我死得明白吧,第二天,他又打电话给我了。比昨天更加语重心长了,他说,你看哈,我望向阳台外,没有什么,就问他,看什么?他没搭理我,接着说,我们两个人呢,都在爬楼,我在99层,而你在第二层,你说,我是下去拉你呢,还是你快点爬上来?
我当时想着,爬个屁啊,我应该要去食堂打饭吃了,但是他在电话另外一边不住地叹气,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他了,但还是很怕拖累他,于是善良地说,你爬你的呗,我就在二楼好了,你不用管我。对方无语凝噎,自此与我不再联系。
朕也是有骨气的人,不联系就不联系啊,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啊,我去。
十年后的今天, 我突然明白过来,啊,原来他当时是嫌弃我不努力不上进,啊,原来朋友之间,也需要共同进步的。如果大家都有进步的意愿,那么,走得远的应该等等走得慢的,走得慢的,则应该加快脚步追赶。如果有一方没有进步的意愿呢,噢,那就只能像我一样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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