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之后，奶奶的生活悠悠的。
不用再被大脾气的爷爷呼来唤去，不再劳心劳力地照顾一个病人，时光似乎慢了下来。
她不爱看电视，不爱出门，连纸牌都不玩。
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就端着个小凳子，坐在门前，笑着和过往的人打招呼。
有相熟的人来了，便拉拉家常，说说长短。
日子长，日子短，东去春来，夏至秋离，她每天都在门前等着那些来分享小小八卦的女人。
“谁家的媳妇，那是真好！谁家兄弟，那是真团结！谁家人不识货，抛妻弃子去投靠小三……”
奶奶的儿子很忙，在市里担任公职，平日里难得回来一趟。
便是周末回来了，也总是要外出，处理人情。
晚上的时候，奶奶早早睡下了，儿子在楼上，开了灯，读书，或者写字。
奶奶的儿子写了三本书，小有名气。
但奶奶却说，真不知道他读那么多书，写那么多字干嘛。
奶奶坐在门前，冬天团着手，夏天摇着扇。
电视费早已不交，就连那老式电视，也积满了灰尘。
在没有客人的时候，奶奶翻开儿子写的书，读上几页。
发现有几个字不会读，又放下了。
“也不知道这书能卖几个钱。”
小丽考上了公务员之后，安稳了下来。
每天上班可以迟一点点，下班只要说自己有点事要处理，又可以早走一点点。
平日里来了工作，斟茶倒水、打印复印、收发文件，心情好的时候就做一点，心情不好就耍点性子。
让她写点东西，她就会嘟起小嘴：“我不会写啊！”
没事的时候，小丽就会拿起手机，玩一会游戏，看一集电视剧，或者和微信好友聊聊天。
偶尔发两个小额的红包，然后又让抢到的接力，鼓动大家抢个几轮。
她那里总有一些别的公务员的八卦。
“谁谁谁谈了男朋友，都不知道那人怎么想的，找这样的男朋友。”
“谁谁谁又偷偷拿了活动剩下的几百经费，肯定是私吞了。”
“谁谁谁昨晚喝醉了，回到宿舍里面大吵大闹，连书记都吵醒了。”
……
小丽的同事，接下了所有的写作任务。
开始的时候，他因为不熟悉写作，经常加班。
每天都可以看到他抱着一叠报纸和材料回家，第二天又抱过来。
他还在空隙的时候在纸上涂涂画画，看起来像是在线学习的一些潦草笔记。
“写这材料又没报酬，写那么多也没用，还是让主任自己来吧。”小丽同情地劝说同事。
“不会吧，你还记笔记？让它自己放完拿了学分不就好了么！”小丽还精明地教导同事。
下了班，小丽总喜欢拉着一些年轻干部到处去玩。
吃夜宵、看电影、唱卡拉OK，偶尔还一起和其他女同事去做个头发，涂个指甲。
同事的稿子发了出去，稿费拿了回来。
她看着那几张小绿条上的可怜数字，安慰地拍了拍同事的肩膀。
“没事，至少也有收入。”
奶奶的儿子儿子在市里买了房子，买了车子，依然忙碌。
坐在门前的奶奶，也依然悠悠地活着。
小丽的同事拿了奖，更多的各项任务落到了肩上，更加忙碌。
一如推掉了大部分任务的小丽，变得更加安逸。
“不明白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她们说。